第47章 约会
在避难所里度过红月之夜，直到第二天午后，我才返回住处。
“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击杀红眼睛了，这座城市的恶意已经快压制不住了吧。”我拄着内镶剑刃的手杖，走上玛格丽特的公寓台阶。
推开门后，果然看到玛格丽特夫人，已经在忙碌收拾房间了。
“回来了吗？布莱克。”穿着居家围裙的玛格丽特，正站在洗漱台前洗刷着盘子，听到推门声，才转头朝我看来。
在她洗刷盘子的过程中，水滴不停地溅到她的身上，但是她并不在意，而是继续洗刷着盘子，动作专注而优雅，被腰部围裙收束出的腰臀曲线，从背后看起来，更显凹凸有致。
我朝玛格丽特点头示意，她扭头对我说道：“稍等一会，等我洗完盘子。”
我看到她的头发也被水湿透，湿漉漉的卷发贴在脸颊和下颚线上，白皙发亮的鼻尖和脸颊上，挂着透明的汗滴或是水滴。
“好的。”我将外套脱下，和手杖一起放在大厅的置衣架上，然后捋起袖子，“需要我帮忙吗？玛格丽贴夫人。”
“不用、不用，很快就刷完了，您坐着就好了。”玛格丽特最后将洗刷干净的盘子、餐具放置于橱柜，甩了甩手上的水滴，这才转身面向我。
等到玛格丽特转身，我才发现，洗漱台的水打湿了玛格丽特所穿着的上衣，使原本就布料柔软的衣服更加贴身，
胸前饱满的弧度，在被水浸湿的米色衣物的衬托下，散发出更加诱人的光泽。
我连忙错开视线，看向别处。
玛格丽特从洗漱台前拿起拿起一块柔软的毛巾，擦干双手，接着开始擦拭自己的身上被水打湿的地方，“克劳迪娅和我说了，您们约的今天，一起去看马戏团表演。”
想到眉眼和玛格丽特有着三分相似的克劳迪娅，我更加不敢直视上衣湿透的玛格丽特，只得沉默地点头，表示肯定。
“她是个率直的女孩，而且非常勤劳，是个很好的女孩。”擦拭完后，玛格丽特解开束在腰间的围裙，招呼我在大厅坐下。
“确实是很好的女孩。”我略显局促地在沙发上坐下，“主要是我收入不高，怕耽误了女孩。”
玛格丽特将解下的围裙叠好，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说道：“先相处相处，如果人家女孩愿意和您一起吃苦呢？”
尊敬的玛格丽特夫人，您这样，我真的压力山大啊……
我无声的叹气，心情复杂。
原本临近大学毕业的我，只想找一份普通的工作，每个月挣一些钱，过最为普通的生活。
尽管身边的同学、朋友有时候也会聊到感情、结婚的话题，但可能因为性格内向，我对此并不热衷。
毕竟，自己活得说不上糟糕，但也不算太好，又何必耽误别人呢？
这种有些摆烂、又不想麻烦别人的人生观，在很多人眼里应该是不上进吧，但是啊，光是努力高考、读完大学，光是找一份工作，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情了。
真的没有精力、也没有太多欲望去认识另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啊。
我也尝试过在同学、朋友的介绍下，认识其他的人，可是当我和只能从介绍人嘴里了解一些的完全陌生的人，面对面坐下吃饭时，聊天聊得平淡而生硬，没有什么火花，更没有什么后续。
也许是性格问题，让我说不出太多让对方喜欢、感兴趣的话题；也许是经济问题，没钱送精致而贵重的礼物……
归根到底，自己只是个没有光环的普通人啊。
习惯了内向的生活，习惯了独来独往，甚至是有些孤僻的普通人，突然遇到克劳迪娅，突然第一次面对女孩子的热情和率直，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女孩。
“男孩子嘛，要主动一点……”玛格丽特的话打断了我飘远的思绪。
还真是……到哪里都是要男孩子主动么……我嘴角不露痕迹地微咧。
这时候，忽然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门。
我和玛格丽特同时扭头，进来的是克劳迪娅。
今天她穿着繁琐的衣服，并不饱满的胸部裹着浅色的紧身胸衣，搭配着布料的衬裙，外面套着一条有着收腰裙撑的、荷叶边裙摆的长裙。
她的腿部套着黑色的薄网长筒袜，勒到大腿也没有一点赘肉，脚下踩着一双尖头、方便日常穿着的玛丽珍系带高跟鞋。
“看起来，克劳迪娅非常重视和您的这次约会呢。”玛格丽特掩嘴轻笑道。
克劳迪娅小麦色的、带着雀斑的脸颊，略微发红，但她还是昂起头直视着我，“作为一名绅士，这时候您不该邀请我吗？”
我一时语塞，短暂地沉默后，向克劳迪娅略微躬身，“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我能否有幸和您度过这个愉快的上午。”
没有来的，我莫名联想到，之前看到过的一句调侃——“噢~我的上帝，如果您不把您这该死的翻译腔收掉，我发誓，我会用我的靴子狠狠的踢您的屁股……”
“我先出门了，您们要好好相处。”玛格丽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成熟的妩媚，“布莱克，您也不用那么紧张，要知道，像您这个年龄的男人，女方的父母或是亲属都会鼓励您和女孩‘先接触’。”
“有些还会主动邀请您登门拜访，并在您们见面后找借口离开，制造机会让孤男寡女独处。”
“借口离开的父母和亲属，可能会藏在其他房间，窥视您们是否有接触，并会讨论‘他们在接吻？’‘太好了，击掌！’……”
“当然，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先出门，可不会躲在门口看您们亲昵。”玛格丽特站了起来，浸湿的贴身衣物，贴紧了白腻的皮肤，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起伏。
“砰”的一声，玛格丽特合门离开，客厅里只留下了我和克劳迪娅。
“呼~”看到玛格丽特离开，克劳迪娅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像是瞬间放松下来，她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说道：“说实话，玛格丽特姑妈在的时候，我还是有些紧张的。”
玛格丽特姑妈……
我注意到克劳迪娅对玛格丽特的称呼，心中默念道：果然，无论在哪里，长辈都会介绍自己的亲戚给身边的年轻人……
如果玛格丽特也算长辈的话……我脑海不自觉地浮现出刚才玛格丽特上半身起伏的曲线，感叹道：这位长辈也显得太年轻了……而且对年轻人来说，实在是过于热情了……
我正在感叹中，克劳迪娅歪着脑袋，闯入了我的视线，“布莱克先生，您是不是喜欢玛格丽特姑妈这样的？”
短暂惊愕后，还未等我回答，克劳迪娅就略显沮丧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年轻的男孩子喜欢玛格丽特姑妈这样的也能够理解，不过亲戚都说我和玛格丽特姑妈很像，等我长大了应该也不会差很多吧。”
如果不是看到玛格丽特蜕皮后按倒男人的样子，我肯定对克劳迪娅的话表示赞同……
不过克劳迪娅的沮丧只持续了几秒钟，她很快收拢情绪，对我问道：“布莱克先生，您今天会带我去马戏团玩吗？”
“如果您想的话。”我像个真正的海姆的绅士一样回答。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马戏团的表演了，父亲去世后，我找了一份浆洗女工的工作后，时间总是不够用，手指也变得粗糙很多。”克劳迪娅说道，“不过只要我年龄再大一点点，达到工厂的要求，我就可以到纺织厂里工作，会比干浆洗工挣得更多。”
我这才注意到女孩的手指，虽然纤细，但却因为长期在水中浸泡、搓洗，显得发白。
我的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有些难以形容的情绪堵在心口，我朝着满眼期待的克劳迪娅露出微笑，“那我们今天去马戏团玩一天吧。”
听到肯定的答复后，克劳迪娅神情雀跃，不再像个举止成熟的大人，而是前倾着上半身，对我说道：“真的吗，布莱克先生。”
我点了点头，因为前倾身子，本来就坐在旁边的克劳迪娅靠得更近一些，她脸上带着的婴儿肥以及雀斑，清晰可见。
能闻到她身上的洗衣粉味道。
我甚至看到了她有些发黑的黑眼圈，以及眼底的一丝疲惫。
果然浆洗的工作，太辛苦了吗，能让十多岁年龄的女孩，都有如此明显的黑眼圈。
我正想着，却没有注意到克劳迪娅离我很近，等我发现时，那张与玛格丽特非常相似，但又稚嫩一些的脸庞，已经近在咫尺了。
从我的角度，只需低头，就能看到前倾着的、乳鸽一样的被紧身胸衣裹紧的弧度。
我急忙上半身后倾，试图拉远一些距离。
对面的克劳迪娅咬住下嘴唇，似是下定某种决心，向前靠得更近。
“吱嘎”一声轻响，双手撑在沙发上，向后斜坐的我，以及更加靠近的克劳迪娅同时扭头，向吱嘎作响的客厅门看去。
“哎呀，打扰到您们了。”玛格丽特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克劳迪娅连忙缩了回去，双手放在膝盖上，老实地坐着。
我勉强保持着面部表情，脸颊也有些发烫。
“我可没有躲在门后时刻关注您们，只是刚好买完蔬菜回来了。”玛格丽特扬起手中还带着泥土的蔬菜，解释道，“哦，我才想到，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您们可以继续。”
我假装镇定地起身，“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克劳迪娅始终低头，紧紧跟在我身后。
“祝您们玩得愉快。”玛格丽特嘴角噙笑地说道。
“我会在傍晚之前把克劳迪娅送回来。”我从衣帽架上拿起帽子和大衣，和玛格丽特擦肩而过，走了出去。
“吓死我了。”克劳迪娅蹦蹦跳跳地走下台阶，双手抚胸地说道，“玛格丽特姑妈回来的也太快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玛格丽特根本没有离开太远……我半尴尬半吐槽地想到。
这么看，海姆的民风还是非常奔放的，相亲时居然不是父母、亲属正襟危坐，问东问西，假装不经意地盘问有没有买房、开的什么车、在哪里工作之类的问题。
而是假装出门，将相处的时间留给男女，感觉合适的话，甚至鼓励进一步的接触……
“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呢……”我低声自语道。
“您在说什么？布莱克先生。”克劳迪娅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公寓，才开口问道，“您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您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我回答道，“要是没记错的话，上次遇到那个发传单的小丑，应该走这边吧。”
玛格丽特点头道：“是这边，过了一天一夜，他们应该把的帐篷搭起来了。”
小丑、马戏团、演出、搭建帐篷……
没想到，在这座充满恶意的、充斥着痛苦的城市里，还能有马戏团表演。
这算是诡秘的噩梦中，难得的温暖吗？我边走边想道，不过今天的雾霾，尤其重啊。
天气的原因吗？我在令人口鼻不适的雾霾中抬头，今天似乎是阴天，不见太阳。
没有太阳驱散浓雾，只能依稀分辨出周遭一米范围的人和物，超过一米外的场景，都被雾霾笼罩着，看不清楚。
我和玛格丽特在雾霾中穿行，因为视距受限，速度很慢。
但耳畔突然传来诡异的儿歌声。
明明是记忆里小时候常听的一首儿歌，但音量却忽高忽低，掺杂着尖利的断音。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霾中，显得诡异又惊悚。
我感到脖颈后的汗毛瞬间竖起，停下脚步，紧张又警惕地想分辨歌声的来源。
克劳迪娅也停了下来，“布莱克先生，怎么了吗？”
？？……
克劳迪娅的话，让我感到浑身一个激灵。
我更加疑惑地四下看看，雾霾中空无一物，只有我和克劳迪娅。
难道是连续精神紧绷导致了幻听？我摇了摇头，又聚精会神去分辨，断断续续、忽高忽低的儿歌依旧隐约可闻，而且似乎越来越近了。
难道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幻听了？还是我听错了？
我眉头皱起，有些不确定问道：“您听不到儿歌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