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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腐蚀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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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初始避难所的街道东拐西绕,我终于在异乡人聚会的酒馆前停下脚步。

    “应该没迟到太久吧。”我将手搭在锈蚀的铁门上,深吸口气,推开了大门。

    壁炉里仍旧燃烧着木柴,带着圆顶帽、头发褐色的男人这次没有站在门口,而是僵硬地坐在吧台,双目发红,一动不动。

    “四十岁年龄,褐色卷发,这应该就是贵妇的丈夫了吧。”我瞥了一眼坐在吧台的红眼睛,不禁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是在白天,恶堕的红眼睛人影,会伤害还未蜕皮的原住民吗?

    贵妇执意找回自己的丈夫,但如果找回的是一头白天发生畸变的怪物,那么恶堕的一阶畸变体,能分得清异乡人和原住民吗?还是会没有理智地袭击眼前所有的活人?

    “下午好,布莱克先生。”萨鲁曼首先开口,“您迟到了。”

    我闻声抬头,发现萨鲁曼和萨拉等人,这次没有酒馆暗室内聚会,而是围坐在壁炉。

    “遇到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一些。”我看到坐在萨鲁曼对面的老约翰,点头示意后,坐在他右手侧的座椅上。

    萨鲁曼用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眸,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们刚才说到了,海姆现在情况很糟,贫民窟疑似三阶的畸变体,以及地下水道的鼠群,处理起来都非常棘手。”

    “而且,最关键的是,克里斯汀在昨晚受伤了。”萨鲁曼语气沉重地说道,“其他人的畸变能力都不适合用来探查,我们等于暂时失去了‘眼睛’,无法确定贫民窟最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三阶,也无法找到,畸变老鼠死亡后,究竟是什么在控制着鼠群。”

    “您昨晚,不是在贫民窟和‘他’,交过手吗?”老约翰半张脸被烟草的白烟遮住,出声问道。

    “只是通过‘使徒’传送过去大量恶意,试探性地交了下手。”萨鲁曼低声道,“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是三阶,但从恶意河流对撞的结果来看,藏在里面的,要么是三阶的畸变体,要么就是二阶以上的异乡人。”

    老约翰掐灭烟草,独眼睁开,“您说什么,也可能是异乡人?除了布莱克,海姆已经多久没有新觉醒的异乡人了?”

    萨鲁曼浑浊的眼睛直视老约翰的独眼,“是的,老朋友,您没有听错,那里面的,也有可能是我们未了解到的、资深的异乡人。”

    “事情麻烦了啊……”老约翰叹道。

    “实在不行的话。”坐在角落,一直沉默寡言的斯图尔特这时候开口道,“我可以代替克里斯汀,再去贫民窟深处探查一下。”

    “不需要。”萨鲁曼打断斯图尔特的话,说道,“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控制住恶意腐蚀的速度,养好身体。”

    我敏锐地察觉到萨鲁曼用的是恶意“腐蚀”,而不是侵蚀。

    难道说,斯图尔特体内的恶意,已经严重到腐蚀精神,难以维系平衡的程度了?

    这时,暗室的门猛地被推开,脖颈和手腕处缠着纱布的克里斯汀,虚弱地撑在门框上,艰难开口道:“今天晚上,我再去一趟。”

    我注意到她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皮肤苍白,如同一碰就散的鬼魂一样,身着白裙,站在阴影里。

    “您好好在避难所里休息,克里斯汀。”萨鲁曼苍老浑浊的眼睛,扫视过室内的几人,“我们这些老人还没死呢,用不到您们这些新人拼命。”

    “可是……”克里斯汀还想争论,但鲜红的血迹从脖颈处缠绕的纱布溢出,整个人摇摇欲坠。

    萨拉快步上前,扶住克里斯汀。

    “今天晚上我去贫民窟,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萨鲁曼拄住橡木杖,看向老约翰,“老朋友,麻烦您带着其他人,再跑一趟地下水道,看看怎么解决鼠患。”

    “不管怎么说,您也是海姆异乡人中的一员。”

    老约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我再去一趟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和萨拉、斯图尔特的畸变能力,都不适合清理鼠群,要不然我们换一下,我去解决贫民窟的三阶,您带着他们去地下水道。”

    “不需要清理鼠群。”萨鲁曼说道,“海姆地下水道里孕育的老鼠,比城市里所有人的数量还要多,想要完全清理干净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怎么解决?”老约翰眼尾皱纹更深了一些。

    “您和萨拉的畸变能力,都能将感知提升到远超常人的程度,所以容易观察到鼠群里的异常。”萨鲁曼解释道。

    “异常?您指的是……”老约翰问道。

    “鼠群可能是受到某种‘遗留物’的影响,也可能是畸变体死亡后,产生了新的能够指挥鼠群的畸变体。”萨鲁曼解释道。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需要您和萨拉的畸变能力,要么封印‘遗留物’,要么对新的畸变体完成斩首。”

    “那您呢?再资深的异乡人,独自面对三阶畸变体,也是非常危险的行为。”老约翰低声问道。

    “我们那一批异乡人,也只剩下我们了。”萨鲁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受伤的克里斯汀,“老朋友,在海姆新的三阶出现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地下水道那边,应付起来也并不轻松,就算是您和萨拉,也很难从暴动的鼠群里全身而退。”萨鲁曼从怀中掏出一枚铜质的硬币,“您们的畸变能力,都缺乏大范围杀伤性效果,很难应付鼠群。”

    “您要制作符咒吗?”老约翰看着那枚硬币,目露忌惮,“符咒的效果范围太大了,对城市造成的伤害,很难短时间内消除。”

    “但您们需要范围性杀伤物品,才能保障安全。”萨鲁曼用手指依次轻点眉心、肩膀、心口,画出一个十字,“赞美阿卡,愿旧主的赐福与我同在。”

    念完祷词后,萨鲁曼用橡木杖的尾端,在地板上画出了复杂的线条。

    随着橡木杖的移动,萨鲁曼手指,流淌出黑色的恶意,沿着杖身,在地板上留下黑色的痕迹。

    我陡然打了个冷颤,感到室内温度降低,壁炉里木炭燃烧的火焰,也从温暖的橘黄色,变得苍白、透明。

    橡木杖在地板上画出最后一笔,线条最外面得两条弧线相接,形成一个交叉得圆形。

    看起来,像是一个圆形的阵法,嵌套着一只形状诡异的断手。我眯起眼睛,看向萨鲁曼画出的阵法。

    阿卡……无论是异乡人,还是原住民,都重复过“祂”的尊名。

    他们口中的旧主又是什么意思?是指阿卡托什吗?

    我看向法阵中用简单线条勾画出的断手,只感到一阵恶寒,真的会有城市,会以这种充满恶意和不详的神的形象,作为自己的信仰吗?

    萨鲁曼全神贯注地进行仪式,没有注意到我神色异常。

    法阵准备就绪后,他站定在法阵内,掏出银质匕首,郑重地划破手掌。

    几滴被黏稠恶意包裹的血液,从握住的手掌缝隙里滴落。

    在接触到血液的瞬间,地板像是活了过来,以断手为中心,血肉蔓延、蠕动起来。

    周遭的空气也变得阴冷、冰凉,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地板原本的木纹正在快速腐蚀,化作红色的血肉。

    红色的肉块不断扩散,生长成五根手指和手腕的形状,先是形成血管和筋络,然后覆盖上血红的皮肤。

    接着,血肉构成的手腕,在接触到漆黑的血滴的时候,发出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吞咽声。

    我惊恐万分地看着地面上的手腕,上面睁开复数的眼睛,眼睛下张开一个个蜘蛛般的口器。

    “这是什么东西?”我惊恐后退,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是旧主阿卡,在回应萨鲁曼。”老约翰眼睛里带着一丝厌恶,解释道。

    “阿卡托什,伟大的旧日之主,雾霾和海洋之神,请回应我的祈祷。”萨鲁曼声音沙哑难听,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挤压他的咽喉,让他发声困难、嘶哑。

    旧日之主,雾霾和海洋之神……

    这些尊名中的每一个,只是听到,就让我感到似是有无数根触手正缠紧着自己的脑组织,一点点收紧,几乎要把脑浆挤出颅腔。

    大量疯狂的呓语、和无法理解的信息,随着尊名的颂起,如同活物一般钻入人的颅腔,让我的骨头能感受到疼痛。

    “旧主不可直视、无法名状、不能听闻……”

    一段割裂又清晰的记忆,狠狠地刺入我的脑海,我再次看到了“我”,蜷缩在阴影里。

    “我”身体蜷缩,呈现出一种枯槁的状态,骨骼清晰可见,苍白的皮肤如同海洋软体动物一样紧贴其上。

    但最让我不寒而栗的是记忆里“我”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眶内,眼球突出,眼白泛红,如同神经质一般,警惕又恐惧地张望四周。

    当“我”看向镜子时,如同精神分裂的病患发现了自己另一个人格的存在,“我”的身体开始颤抖痉挛,嘴角也牵动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您听到了……也看到过……”“我”发出嘶哑的声音,声带似乎早已破损。

    接着“我”削瘦的双手猛地抓住镜子边缘,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被抠下脱落,指尖掺杂着大片淤青。

    ……

    ……

    记忆戛然而止,嘶哑的喊声和呓语也如潮水一般退去,当我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仍旧坐在酒馆大厅的座椅上,双目失焦,头部仿佛被人钉入钢钉一般刺痛。

    我费力地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眉心,感到黏稠的液体正缓缓地流淌。

    血吗?还是实质化的恶意?

    我惊疑不定地抬手,看到指缝间黏稠的黑液,才稍微放心一些。

    老约翰似是注意到我扭曲的表情,出声提醒道:“沟通旧主是非常危险、容易失控的行为,哪怕是在旁边听到了旧主名讳,也会被影响,产生幻觉,甚至导致失控。”

    我用力眨眼,感到眉心仍处于刺痛中,不断抽搐,仿佛还没有从幻觉中脱离出来,尽管周围的场景开始逐渐清晰成形,但疼痛与眩晕依旧折磨着我的意识。

    晕涨的意识中,隐约听到萨鲁曼后续的祷告:

    “伟大的旧日之主,请透过红月之障,予以我注视。”

    “请允许我,在您的注视下,完成禁忌的符咒。”

    “永恒的雾霾化身啊,请将您微不足道的注目的力量,灌注进这枚符咒之中。””

    “亘古的海洋之神,请允许我借助海洋腐蚀之力,完成这枚禁忌符咒……”

    “……”

    “……”

    随着祷告接近尾声,我感到室内泛起一层奇异的蓝绿色磷光。

    我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那枚硬币正缓缓悬浮在地板上,散发出诡异气息。

    “这是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这是符咒的一种,腐蚀符咒。”老约翰说道,同时捡起那枚泛着蓝绿磷光的硬币,“这东西我带着的话,太显眼了,不如交给布莱克,他负责使用符咒吸引鼠群,我负责发现鼠群中的异常并斩首。”

    “啊?……交给我使用吗?”我还没同意,就看到老约翰将那枚硬币抛给我。

    我连忙伸手去接,但在手掌皮肤接触到硬币的同时,一股酸性腐蚀皮肤的痛感清晰传来,像是硫酸滴在了手上。

    我右手连抖,烫手山芋一般将硬币丢在桌面。

    近距离观察下,黄铜和红铜铸成的硬币,像是经历了时间的流逝一般,表面老旧,裂纹明显,上面洇染着漆黑的血迹和不明污渍,正面币芯的女王侧面头像,以及背面1/2便士的币值,都被溶解,变形扭曲成阿卡断手的纹路。

    但最让人感到不安的是,从硬币裂纹中弥散出的、蓝绿色的腐蚀性气息。

    这股气息如同活物一般,疯狂侵蚀周围的一切物质,放置硬币的桌面,逐渐出现了漆黑的灼烧痕迹,还有一股硫酸腐蚀油漆的怪味。

    我下意识地把手悬在硬币上方,想要重新拾起这枚“符咒”,却感觉到指间仿佛被烧灼般的疼痛,原本光洁修长的手指已呈现出一种肉眼可见的腐烂状态。

    “难怪叫作‘腐蚀符咒’……”我收回右手,心有忌惮地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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