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未知的危险
篝火边的红眼睛人影和蜕皮的二阶畸变体,全都停下了“舞蹈”,变得极其躁动。
未蜕皮的一阶红眼睛,嘶叫着围堵萨拉和克里斯汀,而已经蜕皮的二阶畸变体,则挥舞着触手尖端的倒刺,速度极快地刺向冲在前面的萨拉。
面对迎面穿刺而来的触手,萨拉侧身拧胯,身体微偏,躲过了触手的攻击。
然后下一秒,她反手握住血淋淋的触手,腰部拧转,右手猛甩,猛地将触手尖部的倒刺捅进红眼睛的眼睛里。
触手吃痛嘶叫,萨拉却带着前冲的惯性跃起,直接骑坐在受伤红眼睛的脑袋上,双手死死按住触手的倒刺,靠着身体重量将那截倒刺捅进红眼睛的颅内。
解决掉一只红眼睛人影后,萨拉从红眼睛身上一跃而起,速度不减地冲向拦住去路的其他几只二阶畸变体。
暗色调的巷道里,一双双充满了恶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萨拉。
可能是看到同伴被击杀,它们的精神越发不稳定,蜕皮速度加快。
十余根暗红色的触手,从红眼睛人影的口鼻、胸腔内钻出,在萨拉冲刺的必经之路上,交织成了一张血腥的网。
萨拉一个下腰,躲过了离得最近的一只红眼睛的袭击,接着膝盖弯曲,整个身体半跪着向前滑出几米,顺势抱住那只红眼睛的腰部。
红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萨拉就紧紧箍住它,右腿撑起,身体侧偏,以半跪左膝为圆点,借着惯性在地上滑出小半个圆弧,转到了红眼睛身侧。
“去!”一声轻喝,萨拉双腿成桥,腰部发力,挺胸抬头后仰,抱着红眼睛的身体,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颅骨碎裂的脆响,红眼睛的脖颈明显弯折,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看到脖子骨折的红眼睛,只觉一阵牙酸,忍不住感叹:“这也太暴力了……”
击杀了第二只红眼睛,萨拉攥紧红眼睛歪斜的脖颈,以左脚为支撑站起,右腿迈出半步,拧腰发力,猛地将红眼睛的尸体甩了出去。
被扔出去的红眼睛尸体,径直撞穿了触手交织成的网格,但同时也被数根触手刺穿、撕裂,落地时,已变得血肉模糊。
一道黑影随即而至,萨拉带着嘴角溢血的克里斯汀,瞬间穿过了二阶畸变体的包围圈。
看着二阶畸变体速度极快地追了上来,克里斯汀微微喘息,黑色液体覆盖上了她的眼瞳。
紧随其后的几只二阶畸变体,眼里的红光紊乱了一下。
克里斯汀嘴唇微张,带着稚气的脸上,露出似痛苦又似兴奋的表情。
二阶畸变体随即表情呆滞地停止了动作,接着在克里斯汀的喘息声中,转身冲向同类。
“你能控制畸变体。还会伤成这样?”萨拉不解地问道。
“呼、呼……”克里斯汀眉头微蹙,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边喘息边回答道,“贫民窟里面,有个更大的家伙,能力和我的类似……”
“什么意思……”萨拉还没问完,周围所有的一阶和二阶都再次停了下来,被触手分割开的、破碎的面孔上,再次露出疯癫的笑脸。
“这是什么鬼东西?”萨拉看到红眼睛脸上齐齐露出的诡异笑容,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开启侵蚀状态的我,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悸动,莫名出现的不安、心悸堵在心口。
我看到有实质化的阴冷和灰暗,从贫民窟巷道深处,触手一样的蠕动、蔓延开。
随着阴冷的灰暗沿街蔓延,被灰暗吞噬进去的路灯,仿佛电压不稳定般,明灭不定,而建筑和红眼睛的影子,则被拉出了一条条扭曲的叠影。
我感到脑袋昏沉,难以形容的怪异的晕眩感,如触手般涌上心头,像是喝醉酒,又像是晕车的感觉,眼睛也模糊不清,看向周围时,都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
“这是怎么了?”我死死地抓住领口的衣服,艰难地吸入新鲜的空气,努力保持清醒,想要看清眼前的状况。
巷道的最深处,像是有什么难以形容的、介于实体和虚拟之间的东西,正朝这边“走”来。
随着“他”的靠近,某种异常而诡异的力量,不停地向周围辐射,弯曲了路灯的影子,模糊了月光和阴影的界限,半透明的空气波纹,弥漫在了整个贫民窟。
我手脚发软,努力支撑身体的重量,而靠的更近一些的萨拉和卡劳迪娅,情况更糟,像是被拖进了某种不真实的梦境,眼神木讷,肢体僵硬。
“该死的!”意识到如果不做点什么,我们可能会被团灭,我再也顾不上隐藏,对着萨拉和卡劳迪娅大喊,“萨拉,你们快醒醒!这边可以逃出去!”
我拔高嗓门的喊叫似乎奏效了,随着一声隐隐的呻吟,萨拉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在那里……”
看到她还未完全清醒,我手脚并用地翻过窗户,靠近萨拉,“快醒醒,现在状况不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萨拉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布莱克?”
我低头看了一眼衣衫不整、被撕扯的只剩胸衣和半截礼服的萨拉,连忙错开视线,咬牙拉起她的手臂,扶住她一步步挪动到墙角。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你现在还能行动吗?”我指了指墙壁上的能容一人逃生的通道,问道。
尽管还有些恍惚,但萨拉点点头表示自己能走。
“翻过墙是一片废弃棚屋,没有红眼睛的存在,你们快走,逃过今晚再说。”我语气急促道。
“那你呢?”萨拉不放心地问道。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好像最深处的‘他’,对我的影响没有那么大……”我背对萨拉和克里斯汀解释道,“所以我留下来断后是最优解。”
“咕……”面容如少女的克里斯汀,吞咽下一口血,向我翻着白眼道:“连畸变能力者都不是的人,逞什么能。”
她的口鼻处不停淌血,触目惊心的鲜红色顺着白皙的脖颈向下,染红了锁骨,“最里面的家伙,畸变能力和我是同一类型的,我应付起来更容易,还是我来吧。”
几步外的红眼睛,此时已经脱离了克里斯汀的束缚,纷纷转醒,数以百计的一阶、二阶畸变体,如提线木偶般,围了过来。
我从大衣内侧掏出手枪,然后把大衣递给萨拉,“不要耽误时间,带她先走。”
“谢谢。”萨拉接过大衣,穿上,遮住了裸露的后背。
“快走!”我看着越来越近的红眼睛人影,咬牙催促道。
“我还能战斗,不用你安置,我……”克里斯汀还想再争辩什么,萨拉却拦腰将她扔过窗户。
我甚至能听到克里斯汀的脑袋,磕到窗户上框,发出的“咚”的一声。
“活下来,等我安置好克里斯汀,会立刻回来找你。”萨拉在跃身翻过墙壁之前,对我说道。
我沉默地握紧枪柄,瞄准离得最近的一头红眼睛人影,按动扳机。
没有安装消声的枪支,在黑夜里发出刺耳的噪声,子弹擦着红眼睛人影的右肩飞过,让它发出一声嘶叫。
其他红眼睛被枪声激怒,不再注意逃跑的萨拉和克里斯汀,反而在黑暗中移动,企图将我包围在中间。
更远处的红眼睛,似乎也被枪声吸引,闻声朝这里聚拢过来。
“就是这样,冲着我来。”看到一枪惊动了几乎所有的红眼睛人影,我咽了口唾沫,感到心脏跳动剧烈。
右肩受伤的红眼睛,像是脱离了木偶般的控制,动作不再机械、缓慢,而是猛地扑向我。
看样子,最里面的“他”,虽然畸变能力能控制一个贫民窟的红眼睛,但却无法像克里斯汀那样,如臂驱使般操控红眼睛。
“任何畸变能力,都有代价。”看到几乎要扑到脸上的红眼睛,我突然理解了詹妮弗说过的话。
“他”的畸变能力,应该是以失去精准操控为代价,换来的整个贫民窟的覆盖影响范围。
边思考,我边稳举手腕,一枪射中迎面而来红眼睛的胸口。
特制的子弹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贯穿了红眼睛的胸腔,让它胸部的肌肉和血管瞬间爆裂开来。
依然维持着一阶人型的红眼睛人影,被子弹冲击力带的腰背弓起,然后失去平衡,扑倒在地,在我脚下痛苦挣扎。
“两枪胸口一枪头。”我低声重复道,将手枪抵在脚下红眼睛的太阳穴,再次按下扳机。
随着枪响,粘稠的黑血和黏液迸溅到了我的脸上。
精神高度紧张下,脸上黏液带来的灼烧感,反而让我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病态的笑。
就在我嘴角上扬的同时,我感到空气中异样的波纹忽然消失,接着,就看到刚才还如木偶般行动迟缓的一阶、二阶红眼睛,像是恢复了意识,行动陡然加快,齐齐地向我扑来。
“什么情况?”我瞬间脸色大变。
扑上来的红眼睛,不光动作不再迟缓,甚至接二连三的血肉分裂,集体蜕皮。
这就是所谓的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吧……
我心里吐槽道,我怎么不笑了呢……
之前在印斯茅斯港,对付一头二阶畸变体都费劲,现在这么多头,还是赶紧跑吧……
我最后瞥了一眼,萨拉和克里斯汀逃跑的方向,确认两人已跑远,这才拔腿狂奔。
我疯狂奔逃,身后畸变体的嘶叫声比刚才还要愤怒。
“感觉它们好生气……跑不掉的话,估计要被它们撕成碎片吧……”我将窒息感甩在身后,双腿用尽全力冲刺。
棚屋的阴影从身侧飞速掠过,夜色中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我或避或跃过水坑和凹凸不平的路面,拼了命地飞奔。。
我不敢回头,耳边却传来追逐声,感觉离我越来越近。
甚至能闻到刺鼻的粘液味。
我的心跳声仿佛就要跳出嗓子眼,这时,脚下突然出现一块凹陷的土坑,我一个踉跄,脚步离地地向前摔倒。
“糟了。”就在身体向前倾倒的半秒内,我暗道不妙,努力调整着摔倒的姿势。
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我迅速用双手撑在地面上,减缓向地面直接砸去的力量,同时手肘放松,防止和地面接触产生的反震力。
接着我全身肌肉绷紧,借着奔跑倒地的惯性,侧转身体,让右肩先接触到地面上,然后身体侧身在地上打了个滚。
“咕咚”闷响,尽管我迅速地调整了落地姿势,但在来不及减速的状况下,缓冲作用并不明显,撞击地面的冲击力从双手直达内脏,摔得我头脑眩晕。
“呸!”我张嘴吐掉入口的灰尘和污水,双手撑地,膝盖弯曲,快速地爬了起来。
就在我刚从路面上直起身子的时候,后继的一头二阶畸变体直接扑上来。
我只感觉腥臭又黏稠的触手,几乎要触及我的后背。
“砰!砰!”两枪,我手痉挛般抽出枪,凭着感觉向身后连开两枪。
“嘶!”已经畸变为二阶的触手痛苦地嘶叫,但更多的触手如同暴动的食人花。
尽管我头也不回地逃窜,但速度极快的触手还是勉强触及到我的后背,撕烂了后背的衣服和皮肤。
我咬牙吃痛,背部传来的刺痛和腐蚀感,让我再度加速,拼命跑在最前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粗重,但大脑仍然传来缺氧的晕眩感。
头脑发胀,汗滴顺着鼻梁、眼窝流进眼角,让眼前的景物都开始模糊不清。
我眨了眨眼,想要挤出进入眼睛的汗滴。
但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疯狂倒退的场景,蓦然发生变化。
月色苍白,大批无家可归的人们聚集在贫民窟里,衣不蔽体,瑟瑟发抖。
我的心跳猛地慢了一拍,不敢相信地扭头看向巷道里燃起的篝火。
视线里哪里还有什么篝火,只是饥贫交加的人们,为了抵御过于寒冷的夜晚,在贫民窟背风处,用垃圾燃起的取暖的火堆。
简陋的棚屋拥挤在一起,有人在火堆旁取暖,也有人饥肠辘辘地陷入昏睡。
“哇哇!”耳边恐怖的嘶叫声,也变成了清晰的孩童啼哭声。
我精神恍惚地看向发声处,只见一个小孩身上盖着薄薄的破衣物,发着抖蜷缩在母亲怀中,啼哭不止。
脸颊凹陷,营养不良的妇女,用木勺舀起来稀薄的粥食,正喂给孩子。
“这是……什么情况?”
我又回头看向刚才还疯狂追击我的、已经蜕皮的红眼睛触手。
回头一看的瞬间,那些绽放着的,血肉构成的食人花,已经消失不见。
几个瘦弱的孩子或跟在后面,或缩在角落,眼神讨好地望着我。
“先生,可以给我们些吃的吗?”一个眉目清秀、却脸色憔悴的女孩,突然伸手拽住我的腿,怯生生地问道。
未等我开口,更多人从黑暗中涌了出来,有的是瘦弱的女孩,有的是疲倦的妇女,人数越来越多,包围的圈也越来越紧,都在祈求我施舍一点吃的果腹。
怔怔地看着周围无比真实的场景,我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停滞,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和疑惑中,“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到底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