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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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还算有点脑子。”若梨一面收拾着衣裳，一面吐槽过来向自己取经的樱桃：“大姑娘如此善待你，事事为你盘算，你还任性妄为，换个主子只要你说你不干的话，直接打出去也是有的。”
“若梨姐姐，你教教我，虽然我跟姑娘打来包票，可是一想到……我就发怵！”樱桃道：“与其跟她在一个院子，我真的更想跟着姑娘去热河啊！”
若梨叹口气，真想戳戳这死丫头的脑袋，听一听里面是不是灌满了浆糊：“姑娘可没让你跟三姑娘顶上，她让你去帮二姑娘，二姑娘什么身份，她再不受宠也是三姑娘的姐姐，日后在家里头二姑娘乐意不乐意的，都要担起长姐的职责，会比之前放开很多束缚，到时候你只需要提点着点儿二姑娘，莫叫她着了三姑娘的道就是了。”
“至于怎么提点不需要我说了吧？”若梨刚说完就看见樱桃双手合十对着自己，她一双白眼翻上了天。
可还没说话，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只一条，凡事找太太就行了。”却是娇杏突然造访。
若梨看着娇杏烙着红痕的左腮，神色复杂地低哼一声转过身去。
打从娇杏用了极端手段离开沈家，在庄子养病后，一直想帮着沈元宁做事。也不知是沈元宁有顾虑还是怎的，对娇杏多少有些冷淡。
前几天娇杏从棒子婶那里听说沈元宁要外出学商，头一个跑去向沈元宁自荐，两人在屋子里说了快一个时辰的话，出来时娇杏看不出任何神色，到了晚上就拿烙铁烫了自己一脸。
还是棒子婶想将出行的衣裳熨烫一遍，才发现烙铁被娇杏拿了，及时拦住了她。
可娇杏脸上到底是落下了伤痕。
樱桃也有些怵娇杏，倒是不为别的，娇杏对自己太狠了，樱桃有些怕自己说错了话让娇杏作出什么激烈反应。
她不敢直视娇杏，错着眼神迟疑道：“太太也偏着三姑娘，找她……行吗？”
娇杏笑笑，挽着鬓发：“有什么行不行的，整个院子里最讨厌三姑娘的就是太太了，便是老爷都能做到一视同仁，太太连面子情都舍不出来。”
“啥？”这回便是若梨都惊诧地看着娇杏，太太最讨厌三姑娘，娇杏在发什么痴？
樱桃快人快语道：“太太比着老太太偏疼三姑娘也不差的，你怎么能说她讨厌三姑娘呢？”
“因为我，”娇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会看啊。”见二女还带着懵懂的不赞同，她冷笑一声：“你们眼里就只有点子果干、糖块儿了罢，太太对三姑娘连给糖块的心情都没有，大多是嘴巴说的最是体贴，往往老太太还没说什么，她第一个窜出来跑出来，生怕别个不知道她疼三姑娘。”
“可是她给过三姑娘什么？姑娘替太太看了多少年的账本，太太防过她么？三姑娘回回去帐房，太太桌子干净得跟刚拭过一般，只拿着当日的账本核算，太太的银钱匣子三姑娘想摸都被支开了……也就是三姑娘心高，瞧不上这账本和匣子，不然她早闹将开了。”
樱桃嘀咕一句：“姑娘也没摸过太太的钱匣子啊……”
“但是姑娘有零钱花，三姑娘左一个镯子右一对耳坠的，却连一文钱都没有。”沈家主子没有月钱的规矩，能从沈太太手里抠出钱的之前只有沈元宁一个：“……我出事前，二姑娘也开始跟着太太去帐房了，就有一回二姑娘对过账后，跟太太说余了二十七个子儿，太太直接奖给了她。”
“钱是太太的命，姑娘和二姑娘可都让太太舍过‘命’呢。”
若梨和樱桃都没注意过这些，两人对视一眼。
因着常年跟随沈元宁，樱桃知道的多些：“太太常常因为姑娘对三姑娘照顾不周训斥姑娘，还都是背了人的，这总做不得假罢？”
娇杏摇摇头，倚着门框跟樱桃说：“不要听人说什么，要看主子们做什么。有时候，主子的心情她自己都不清楚，你现在找个人问太太她最疼谁，约莫也说的是三姑娘，但在我看来，太太对三姑娘的宠爱太走过场了。”说到最后她的眼神定在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的若梨身上。
回想了半晌的若梨突然觉得后脊发凉，她从没有注意过这些！
是了，沈太太虽然嘴上十二分的疼爱沈幼宁，沈幼宁病了累了总是头一个过来看她，可往往是看过就走，事后也不怎么过问，好像是做给谁看的一般。
沈家只是一般富户，可沈幼宁房里经常会有珍稀名贵的小物，那些明显不是沈家能消费得起的，丫鬟们一直以为是沈家长辈独宠三姑娘，可就是独宠也没有这边把玩着玛瑙，那边连辆马车也雇不起的道理啊。
抛开沈幼宁得到的超规格的珍宝，貌似……沈太太真的没有提另给三姑娘屋里添置过什么，便是闲暇时也很少涉足，反而常常想到大姑娘，无论是给活计还是奖赏都很频繁，本就是亲母女，使唤得顺手，鼓励起来也不含糊。
这不大姑娘想外出赚银子，太太心疼了半天，还是松口了，甚至足足给了姑娘一百两银子做盘缠——这还是姑娘跟她拉扯半日才定的，不然太太想让姑娘带走三百两呢，这对于十分看重钱财的太太来说，真跟割肉一般，更别提她催着老爷一起打包行李，亲自陪大姑娘去老宅拜过祖宗才放心。
若梨想，怪道自己不如娇杏看得通透，却原来打从一开始，娇杏就瞧出太太的心思了。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娇杏，心里对大姑娘冷淡娇杏导致娇杏自残毁容的缘由越发好奇起来。
娇杏哼笑一声，不等两个丫鬟说话，自行走进来找了个板凳坐下：“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只觉得是我强求跟着姑娘，必定得不到姑娘的信赖。”她自嘲的模样完全没有往日在沈家装傻那般憨直：“以后咱们是要在一处的，还不如今天就把话说开了。”
她对樱桃道：“要不是我和若梨都回不去沈家，姑娘不会让你独自留下，当然这里面也有培养锻炼你的意思，端看你自己抓不抓得住机会。”继而又对若梨说：“我呢，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姑娘之前不待见我倒不是因为别的，是她想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