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卖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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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看到何太太兴冲冲向沈元宁展示她新买的帕子时，惊呆了。
那完全就是庄子上做的帕子的仿版，而且颜色更加鲜艳多样，甚至还有专门的盒具来装。
她急忙看向自家姑娘，沈元宁却好似没注意到自己城府不深的丫鬟，就着何太太的手去看那盒子，赞道：“做工真是精巧，想必表哥带上一定金榜题名。”
何太太最爱听这话：“旁的我也不多想，听说这是文殊菩萨点化过的，进京赶考的书生人手一块，琛哥儿也不能落了人去。”说完，她又有些心疼：“这一块要三两银子呢，真贵！”
沈元宁又美赞一番，才带着樱桃施施然地走了。
“姑娘……”刚出屋子樱桃就急不可耐地要说话，沈元宁看她一眼，她立马闭嘴。
没走两步，看见娇杏等在月亮门处：“大姑娘，我们姑娘请您过去一趟。”
三姑娘指使起亲姐姐来，比老太太和太太还顺溜儿。
沈元宁好像真的一点脾气也没有，点点头就往三姑娘的东厢房去了。
屋子里的沈幼宁一脸焦灼，桌几书架也有些凌乱，瞧这情形，急躁的氛围已经在东厢房充斥了几天了。
“大姐。”见到沈元宁，沈幼宁腾地站起来：“上次去文济寺我让你带的信你带到了吗？”
沈元宁被她兜头盖脸的一问，才想起早就忘后脑勺的事情。沈元宁心底一叹，就沈幼宁这点忍耐力和城府，谁给她的勇气向国公夫人报那些掉脑袋的信。
“带信？”但表面功夫还是要装一装的，沈元宁歪头想了一下，“哦”的一声：“是给佛祖的信吗？我那天没找到方丈室，看到一个花圃正在挖土的时候，有个小沙弥问我做什么，我告诉了他你的心愿，小沙弥说佛祖在西天极乐世界，要想让他知晓心意，需要用香火烧给佛祖才是。”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当日我身上没有香火，就把信拜托给那位小师傅了。”
沈幼宁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在刷白之后暴涨成恼羞成怒的红：“你竟然私自把我的信给了别人！我明明让你埋到花圃的！”
沈元宁被她突然拔高的声调吓住了，紧张地问：“有什么不对？那不是你写给佛祖的信，我把它给了寺里的僧人，他们会更妥帖地向佛祖传达啊。”
是的，沈元宁的话合情合理，沈幼宁气得咬紧后槽牙，她没办法继续责怪她的傻大姐，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给外人去做，她该亲自去一趟文济寺的！
“算了。”想明白后，沈幼宁觉得自己跟沈元宁这废物没必要生气，反正她能为沈元宁做的也都做到了，就不知道沈元宁懂不懂把握机会。对于自己第一次撮合人，沈幼宁还是有点兴趣：“你刚才是从何家屋子里来的？”
沈元宁点点头：“何舅母新买了个帕子，据说能沾文曲星的仙气，让我过去看看。”
“哼，果然是乡下来的，”沈幼宁闻言颇为不屑：“京城哪回临近春闱的时候不会闹点这种事，什么状元柿子饼、文曲星手绢，都是骗人的。”
沈元宁摸摸鼻子，若非得了棒子叔婶和若梨这几块瑰宝，还有沈太太出手的三两纹银本钱，其实她也打算做点小吃去卖的，毕竟很早之前她就想在春闱前从这些学子里分一杯羹了。
谁让家里太穷，燕堂飞新奇可爱的小东西又太贵呢？
再次回到庄子的时候，一向木讷内敛的棒子婶冲到最前面，跪下：“大小姐，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太放任若梨那个丫头，这几天没能出去卖货，现在外头都是卖咱们那种帕子的，这生意、这生意怕是完了！”
“是我、是老奴没管好她，您要怪就怪老奴吧！”说着她就梆梆地磕头。
沈元宁赶紧招呼若梨：“把你娘扶起来！”
若梨又委屈又感动，昨天在集市上看到有人卖类似的帕子，棒子婶又惊又怕在家里训了她一夜，第二天就在门口等着沈元宁，她还以为自己把棒子婶惹怒了，却不想棒子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娘，您快起来，大姑娘不会怪我的……”
“你这死丫头，你还敢替姑娘拿主意了！”棒子婶就地跟若梨撕扯起来，非要拉着她一起跪下磕头。
沈元宁亲自把棒子婶扶起来：“您别担心，当初是我让若梨不出门卖手帕的，我谁也不怪。”
棒子婶还是懵的，她不懂为什么大姑娘损失了这么大的生意，还能这么说话。
那可是好几十两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棒子婶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樱桃，你带大娘梳洗一下，我还有话跟若梨说。”对棒子婶只要安抚住她的心，给她活干她就踏实。对若梨，沈元宁的期待，或者说要求更高。
“庄子里还有多少帕子？”沈元宁也不跟若梨说什么客套，直接问道。
“三百五十四条，青色一百一十八条，黄色一百三十六条，灰色一百条。”若梨迅速回答。
沈元宁点头：“明天开始，你和大娘轮流去卖，不要靠近京城和文济寺，往西南的村子走，我记得那里有个书院，附近村子也有不少书塾，你们多串村，价格要低一些。”她说：“每次出去就带五十条手帕，单卖一条三十文，三色一起的八十文。之前棒子叔打的木盒上的漆应该已经干了，再带上三个木盒，每个盒子装三种颜色，要挑那材质细腻厚实、染色均匀的，一盒卖五钱银子，不要见人就拿出来，有人问了再拿。”
若梨一一记下，问：“盒子也卖吗？”
“卖啊。”沈元宁道：“盒子里铺上垫布，帕子摆放得齐整些，那天我从文济寺带的梅花压干了吗，都装点上。”
那些木盒都是棒子叔精心雕刻的，虽然他手艺一般，但这些日子为了给沈元宁最好的工艺品，经常连夜打磨，几根木材能成一个盒子就不错了，若梨有点舍不得卖出去，再听沈元宁要做的这般精美，她忍不住说：“您不怕那些人，买椟还珠吗？”
若梨只跟着她出去了几趟，嘴里也能跟着说些成语了，沈元宁越发欣赏这个丫鬟，她慢悠悠道：“你怎么知道我卖的不是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