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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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娘要去文济寺？
听到这个消息，便是向来不掺和沈家内宅的何太太都忍不住了，委婉地说了句：“幼娘实在活泼。”
现在可没人觉得沈幼宁是大病初愈了，跑文成侯府逛园子叫人轰出来，转头又要跑半山腰的寺庙，可见前几天的虚弱都是装的。
沈老太太也不知有没有听出来何太太的话外音，招呼高嬷嬷：“让她去，也该叫幼娘到寺庙里拜一拜，去去晦气。”接着对面色尴尬的何太太说：“我这老婆子没别的想头，就希望我家幼娘健健康康、顺顺心心过这一辈子。琛哥儿是不是也在家呢？上一回他要等侯爷召见，没能去成，这回叫他跟着幼娘一起，好好拜拜菩萨。”
这老太太，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她儿子可是备考春闱的，哪能陪一个黄毛丫头瞎胡闹？
更何况那沈幼宁昨儿才得罪了文成侯府，他们何家生怕文成侯为此连琛哥儿都不待见了，心惊胆战熬了一整个通宵，这当口怎能真叫沈老太太把二人捆绑在一起。
“老太太，琛哥儿马上要春闱了，不如春闱过了再说罢。”何太太不好现在就跟沈老太太翻脸，毕竟文成侯现在态度未知，沈家还是他们搭乘文成侯府的船只、纽带，哪能轻易开罪。
沈老太太立时高声打断了何太太的话：“侄媳妇，便是临时抱佛脚也是有用的，你等春闱之后万事既定，抱了佛脚，佛祖也帮不上了啊！”
何太太牙都要咬碎了，但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让何琛跟沈幼宁一起出去：“姑母所言极是，只是琛哥儿昨日考较上得了侯爷的赞赏，说不得这两日侯爷还有什么旨意下来，左右春闱还有几个月，天气暖和些再去也使得。”
沈老太太一下就抓住了何太太话里的把柄：“侄媳妇，不是我说你，你也是举人的娘了怎么说话这么疏漏，那旨意只能是天子下的，侯爷可不敢用，这话要传出去可是给琛哥儿遭祸的！”
何太太还能说什么，顶着铁青的脸色连连称是罢了。
沈老太太犹不知足：“琛哥儿虽然是解元，但你们身在甘州，人情往来还得多学。”她话头一转：“这种道理我家幼娘最懂了。”
何太太简直能气到仰倒，实在待不下去随便找了个理由带囡囡回屋了。
沈太太一直在婆婆身边伺候，见何太太气冲冲地出去，小声道：“婆婆何必如此说，我看嫂子有些火气了。”
“她有火，我是没脾气吗？”沈老太太呸了一口：“什么乡野村妇，不是生了个好儿子，看她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们幼娘也是她能随便嘴碎的？”
“我看嫂子对幼娘确实无意……”沈太太道：“姻亲的事不能强求。”
沈老太太一掀眼皮：“怎么，你现在是说教我了？”她哼着把手上茶盏摔下：“他们但凡知道我们幼娘的身份，怕是哭着喊着也要求进门的！现在拿腔拿调，根本就是睁眼瞎！再说了，这哪里是强求，本就是他们倒贴来的，何琛若不姓何，你看我叫他进咱家门不！”
沈太太垂着眼不说话。
她知道，老太太是被昨天幼娘的事激着了。就跟她一听说幼娘被侯府赶出来都吓了一跳，她们原当侯府会对幼娘有些偏待的，却不想幼娘不过走了两步路，便被人呵斥一番，半点情面都不讲。老太太现在急于用幼娘证明什么，可侯府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够不上，那就只有来拿捏蠢笨的何氏，谁叫她不长眼，顶着老太太的意思干。
何太太才不管沈家前院后宅的规矩，她安置好囡囡，几乎是冲到前院，沈家特地给何琛的书房里。
“我儿！你可千万不能跟沈幼娘有什么关联！”何太太高叫着。
何琛皱眉，快步上去拉住她：“娘，您说什么呢！”
何太太也是气急，装不出那规矩礼教的佯，声调还是高的：“沈家这老太太是个什么想头，非要把她家那发癫的小丫头塞给你，才七岁混事不懂，去一趟侯府还把人得罪得透透的，这根本就是个搅家精！唔！”
何琛生怕母亲的高声调被沈家下人听见，忙捂住何太太的嘴：“您且小点声吧！外头都是沈家的人！”
何太太被儿子严厉的态度吓住了，忙不迭地点头。
半晌，见何太太平静了，何琛才慢慢松开手，问道：“您说沈家要撮合我和哪个姑娘？”他跟世上男子一般，不太过问后宅，总归大事上还是男人做主。
何太太将进京以来，沈老太太的种种一五一十地说了。
何琛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在甘州时，父母就想着为他讨个京城媳妇，算来算去沈家的姑娘最合适，已经打定主意在何家父母离京前给儿子定下了。
何琛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沿途会友的时候，从各路举子言谈中，他的眼界渐渐开阔了，路上又流传着京城豪门榜下捉婿的轶事。几乎所有人听说他是甘州解元就认定他此科高中，并且能鱼跃龙门成为东床快婿。
渐渐的，何琛对此也深信不疑。
若是这样，依附在侯府，只是给侯府铺面做管事的沈家就很不够看了。
是以，父亲、母亲一眼相中的沈元宁，何琛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而且……何琛有件事对谁也没说，昨日在侯府，有个小姑娘拦住自己，非要同他会文。看小姑娘的衣着打扮、姿态礼教，想必是侯府闺秀。
她为何与自己会文？
莫不是侯爷此次考较自己，除了看自己学识几多，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这意思已经传给后院，小姑娘提前来相人了？
只看那小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也有可能是替姐姐来相看的，若不然何琛找不出别的缘由来说服自己，侯府闺秀跑出来跟自己厮见是为了别的事。
不过，侯府肯定要等自己榜上有名才会提，毕竟是名门贵族，不能鲁莽行事。
可现在母亲跑来说沈家还想把女儿嫁他，而且不是年岁相当的沈元宁，是那个被侯府驱赶出来的沈幼宁，这不是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