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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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嬷嬷说的话自然一点执行力也没有。
沈元宁跟着安慰了两句，见沈幼宁实在听不进话，便也不似往常那般做到尽善尽美，而是去东院找了母亲沈太太。
沈家外头靠沈老爷进财，内里却是靠沈太太理财才稳固上进的，是以家中最忙的不是成日跑外的老爷，而是全年无休的沈太太。
当然，在沈元宁日渐长大，并且开始尝试帮助母亲之后，沈太太肩上的重负明显减少，但她依然成日泡在沈家的账本里，生怕疏漏了什么。
“你说幼娘惹侯夫人不快，被赶回来了？”沈太太猛地从算盘上抬头。
沈元宁向来不是个多嘴的，只是她现在对沈幼宁产生了怀疑，想从这件事上看看身边人都是什么反应。
显然，比起一味宠溺的高嬷嬷，沈太太要正常得多……也焦虑得多，她腾地站起：“怎么就被赶出来了，是下人还是侯夫人亲自下的令？幼娘见着侯夫人了？可有见到二房的奶奶？”
二房的奶奶？
沈元宁依稀听过，沈家刚进京城的时候，这二房奶奶时常遣下人送些节礼，偶尔祖母和母亲会把一些边角盒子打开，给她和沈淑宁吃糕点，最大的几个箱子从来是不叫她们瞧一眼的。
不过后来随着时日经多，二房奶奶身边的仆役就很少过来，以至于这些年过去沈元宁都要忘掉有这么一回事。
“内里情形，我也不甚清楚，”沈元宁道：“幼娘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叫人进，都是她身边的娇杏讲的，您要不去问一问她，也别叫她把事情太往心里去……”
“她自己在院里乱走，怪得到谁？”沈太太突然高了声调：“那可是侯府，哪由得她乱逛！万一出了事！”后面的话在沈太太发现沈元宁看着自己时，紧急地被塞回嘴里：“我去看看她，你留下对账，幼娘好的时候不见你，出了点事你就跑得勤了，哪有做姐姐的样子！”说罢急匆匆离去。
沈元宁怡然地坐到账本前，沈太太手上的账都是她对过交上来的，也不知道沈太太每日翻这许多遍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她回想了遍沈太太刚才的言行，生怕惹侯夫人不快，是对侯府有敬畏之心，可以理解；提到二奶奶，也可以说是怕连累一直跟自家关系尚可的贵人，说得过去。
那么，不对劲的地方果然还是出在沈幼宁身上了。
国公府、沈氏、大姐夫……沈元宁想到自己今天听了若梨的话，特地去父亲书房转了一圈，只找到两本本朝传记，开国的公爵有三位，分别着李姓、袁姓和刘姓，不过传记都是开国时流传下来的，如今几百年过去，这三大国公是否还身居高位也不可知。
其妻眷姻亲有没有姓沈的更不确定……要去诈一诈沈幼宁么？
沈元宁回忆这一个月来自己跟沈幼宁交谈的情形，沈幼宁除了情绪不高，性子有些阴沉古怪外，问答总是十分流畅自然的，倒不像若梨说换了个人那般玄乎。
可……不验证一下实在放不下心。
沈元宁本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她惯常的想法就是全家和和美美、不生事端，平日里对待姐妹也以息事宁人为主，然而现下了解到沈幼宁有诸多变化，她又唯恐扰乱家庭，这才有了猜忌揣度的心思。
合上账本，沈元宁看着屋檐上残存的薄雪，再次感叹：“这些人……怎么就不能简单点？”
……
不能放过他们！
沈幼宁恨恨地将迎枕摔到地上。
此时已经距离她回家过去了大半天，冬天昼短夜长，外面依稀有了灯光。
七岁的小女孩带着扭曲的恨意，上辈子就是文成侯沈家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她嫁到镇国公府。她本以为是鲤鱼跃龙门，却不想这样的好事儿，侯府自有的三个姑娘怎么不去？待到了那个镇国公府，她才知道这根本就是个骗局、是个陷阱！
那所谓的嫡次子身份存疑，母亲被朝廷撤销诰命，疯死在文济寺了，镇国公府的好东西都被其他几房瓜分干净，而那李湛只在成亲时到场，当夜他们夫妻二人就被新任的镇国公夫人赶出家门，幸亏她机警，半路认出了沈家的庄子，假借腹痛留在京郊。
而后她就没再跟那李湛见过面，依稀记得哪年他来过信，问她要不要去西域。沈幼宁苦恼了半个月，才写好如何婉拒。她在京郊虽然吃喝比不上城内，但好说也是皇城附近，总比到西域荒漠跟着一个国公弃子吃土强，而且当时沈幼宁还阴差阳错地勾、搭了一个皇子，那皇子炕上地上见天儿地起誓，要把她接进王府。
然而……
沈幼宁刹住自己越陷越深的回忆，是文成侯府的错，他们把她推出去嫁入所谓的国公府，其实不过是甩脱不掉李湛这个弃子，拿她充数！
还有李湛，将她遗弃在京郊多年，不闻不问，却偏偏拖着他们的婚姻不肯松手，导致她一直被留在郊外的庄子，最后遭遇贼人。
都是他们的错！
今生回来，文成侯府凭什么慢待她？
她是受老天庇佑的、她是玄女转世，上辈子这群人做的孽，这辈子她要他们都还回来，一个也别想跑！
对了，沈幼宁神神叨叨地掐指算了下年号，阴阴笑了，这个时候李湛的疯娘还在文济寺发癫呢。当初文成侯府想挑个自家姑娘嫁给李湛，就是为了稳住他，不叫他跟镇国公府的续弦闹得太难看，那续弦正是文成侯的妹妹、嫁去惠兴公主府的沈氏的亲闺女。
把一个桃李年华的待嫁女子丢给镇国公那儿子都十几岁的老鳏夫，可见沈氏多么的心黑。
沈幼宁在沈家一向是深得宠爱，遇事也总是上头就动手，鲜少多思多想事情背后的缘由。比如，心黑的沈氏为何宁可将女儿留到二十多岁也要她嫁到镇国公府，又比如，出身惠兴公主府的姑娘嫁做续弦，为何要白搭一个亲家女儿去稳住国公儿子……还是一个弃子？
沈幼宁不想这些，甚至她连想的思绪都没有，现在她要让文成侯府付出代价，让沈氏的女儿嫁不到镇国公府，让蔑视她、羞辱她的人知道她的厉害。
而这一切，要从文济寺那个疯癫的前国公夫人开始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