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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命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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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莘给懿仁太子查的这案子,差不多也该得了吧?

    她可不想为了渊以斯,专门拉着相府一家,以身犯险。

    渊以斯缓缓站起身,清致风雅,自在从容。

    望着那一脸期盼之色的越莘,他抚掌两声。

    顷刻之间,从木桥的另外一条小径,一身着灰蓝太监袍服的小安子走了出来。

    小安子已无往常那般嬉皮笑脸,阿谀求容之相。

    他一副尊恭虔心的神情,朝渊以斯欠身作礼,

    “奴才小安子,拜见太子殿下。”

    一见渊以斯波澜不惊的眼色,小安子立马知会其意。

    于是,他朝越莘欠身,喜盈盈讲道:

    “小主,请随奴才来。”

    越莘见此情形,虽满腹狐疑,但也跟着小安子,走出这澹林亭。

    这会儿,她随着小安子围着那竹林小径,绕过来绕过去的,把她自个脑袋都晃晕了。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见小安子还没到某处地方,正当越莘要问他之时。

    她这才看见,远处有一处精致透着文雅的竹木屋院。

    “小主,此处便是澹林小院。”

    小安子满脸乐呵呵的,轻声逢迎着:

    “奴才知小主心有困惑,殿下说了,小主进了院舍便知。”

    听他这般讲,越莘不禁挑了挑眉,嘴角温和笑着:

    “好,我知道了。”

    好哇,耍古怪是吧?

    管它什么凶神恶煞的,她越莘兵来将敌,水来土堰便是!

    越莘临难不避,直接推开竹门,迈了进去。

    这一进舍内,她一眼便见到,一紫檀书案,一绫锦蒲团。

    那案上搁着竹刻凤尾纹毛笔、带墨竹纹砚台、紫檀竹纹镇尺,以及一黄本奏折。

    见此情形,她那胖脸,变得暗淡发白之色。

    但越莘偏偏不信这邪,立马拿起案上的奏本,翻开一看。

    里面空白一片。

    这下,她总算确定自己心中的答案。

    好好好,好你个渊以斯,好你个奸佞老贼!

    难怪摆了这么一道鸿门宴,原来你的尽数招法,全使在这处了。

    真没想到啊,那皇帝渊卓,居然早就知晓她相府之女,来了这皇宫里头。

    这空白的奏折,分明就是让她越莘,将此次魂丝一案、懿仁太子一案,全部给写在上头。

    越莘一想到此处,那白腻如脂的双手,死死的攥着奏本。

    她清亮明媚的眸中,迸射出怒不可遏的光亮。

    她一直以为,丞相越府自是不会卷入,这场篡夺皇权的争斗。

    她爹爹娘亲以及竹袖等府中上下之人,皆性命无忧。

    未曾想,他们相府一家,早早牵涉此局了。

    那渊以斯的话之前答应她的,全他娘的是废话!

    如今,一旦越莘在奏折之上下笔,她落下的每个字迹,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不论是月妃、夕妃,亦或者是宵王和羸王,若是知道此案是她越莘查办。

    丞相越府上下和她越莘还能有生路?

    越莘暗自思忖良久,她愤不可遏的将奏本,直接扔在案面上。

    立马转身开门,她要找渊以斯讨个说法。

    她就算死,也不会写这本子的。

    结果门外驻守的小安子,见她推门出来,连忙挡在她面前,试图拦住去路,

    “哎呦喂,越小主。你可不能找殿下!”

    越莘冷凉的眼光射向小安子,

    “滚开,你有何资格拦住本小姐!”

    小安子见她大发雷霆,面上也不恼,越发笑眯眯提醒着:

    “小主,您找殿下没用,这是皇上下达亲旨,难道您想违抗吗?”

    听到这,越莘后退半步,那圆胖的脸又是白上几分。

    原来如此,查懿仁太子一案,不是渊以斯的嘱托,而是皇帝的意思?

    她能违抗圣旨吗?

    不能!

    一旦抗旨不从,丞相越府的所有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局面!

    她越莘还有得选吗?

    写了,相府被两位皇子视为眼中钉。

    不写,相府满门抄斩。

    她只能选择前者。

    越莘深吸一口气,面容冷若冰霜,眼光直视着小安子,

    “写完之后,我一定要见殿下!”

    “小主,您写完交予奴才手中才行。”

    听见此语,小安子越显恭维之色,继续讨好着。

    越莘瞧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里怒火中烧。

    ‘嘭’的一声。

    那立马阖上的大门,险些将小安子的鼻子给撞没了。

    在门外旁,仍孤伶伶守着的小安子,他暗自吐了口气,又擦了擦汗,只能连连叹息。

    这尊大佛,可真是惹不起啊!

    进入屋内的越莘,仍负手徘徊不定,她始终不愿落笔。

    越莘沉默许久,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

    太子殿下要亡她,她还敢不从?

    越莘只能缓缓来到案前,盘腿坐下,又默然半晌。

    她将方才随意扔的奏章,才一一铺开,搁下镇尺,执笔沾墨。

    行,渊以斯,你给我等着瞧!

    你让我写,我写便是!

    此时,天色渐渐阴暗,澹林舍外,竹林深处,已刮冷风,竹叶泠泠作响。

    澹林舍内,越莘将最后一字落下之后,搁置竹笔,收起奏折,全身瘫软无力。

    片刻后,她又面无表情的打开房门,直接将奏折递给小安子,漠然说道:

    “拿去,这下可如渊以斯的意了?”

    一听越莘直呼殿下名讳,小安子那喜滋滋的笑立马僵住,一副强颜欢笑的面容。

    他充耳不闻,恭顺弯腰福礼,双手接过越莘手里奏章:

    “小主,那您先在此处候着,等奴才消息。”

    “嗯,你得尽快些,不然,我可得亲自找渊以斯了。”

    越莘斜眼轻蔑瞧他,冷淡说了一句。

    小安子也只能恭敬作礼应声,匆匆小跑出了澹林小院。

    过了两个多时辰,在此处等候的越莘,面上虽镇定自如,但已是等得心焦乱麻。

    此时,门外终于传来一语,

    “小主?小主?”

    越莘起身开门,望着门外的小安子,越显料峭春寒之相,

    “如何?可是能见渊以斯了?”

    听见此话,小安子亦如往常笑眯眯的道:

    “越小主,请随奴才来。”

    越莘冷若冰霜颔首,随同他离开这令人生厌的澹林阁。

    如今暮色来临,夜色稠浓如墨,越发显得阴沉冷怖。

    进了这朝阳宫寝殿处,依旧与越莘之前见的一样。

    贵气,冷清,空寂得没有一丝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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