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今日,我石氏,为何来此见你!一来,是要给我死去的孩儿,还一个公道!另外,就是让你死前,也被你心中的惶惶不安,折磨致死!”
石氏那低微,而又苍老的声音,蕴藏着无限的憎恨之意。
“至于我带来的饭菜,呵,想来,你也是我孩儿最心爱的人。这是他素来最喜欢吃的,你想吃就吃吧。”
石氏话已说完,将手里玉佩,扔在地上,毫不留恋的离去。
而烟岚衣,没有看石氏走了的背影,也没看地上的玉佩,只是眼神愣愣的,小心翼翼的,打开饭盒。
她瞧着里面的肉与菜,一直无声无息的落泪。
忽然间,她直接徒手抓着饭菜,仿若是已饿了许久的乞丐,不停的,不停的,大口大口的吞吃。
没过一会儿,她将手上的油污,尽数擦在自己,那脏乱不堪的囚服上。
然后,她伸出手,又仔细小心的,捧着那地上玉佩,她一直看了许久,许久。
烟岚衣那平凡面容上,那一双红肿得厉害的眼眸,仿佛镌刻进了,无数绚烂的美丽烟花,是如此温婉迷人。
慢慢的,她又抱着玉佩,紧紧靠在牢房墙壁一旁,闭着眼,平静缓缓开口:
“紫莹,你是这般恨我?让我和沛郎竟阴差阳错……。”
须臾片刻后,那墙壁另外一边,有一阵笑声,不停传来,
“哈哈哈……”
那笑着的声音,时而沙哑如幽蛇,时而尖厉如恶鬼,让这黑漆的天牢,变得更加,阴冷恐怖。
慢慢的,那笑声停歇下来。
“是!烟岚衣,我是恨你。我恨你好久了!”
隔壁穿着囚服的紫莹,蹲坐在干草堆旁,话语阴冷冷,
“哼哼,就算你不杀他,你也根本配不上沛公子。你和你娘,都是如此的恶毒与恶心……”
“你住嘴!”
“哟,烟岚衣,说到你痛处了?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紫莹冷哼一声,话语皆是叹息之意,
“话说回来,你也是败落世家出生的女儿啊,哈哈,只可惜,你的好祖父,为保住所谓的世家地位,药了你的娘,送到另外一人的床上……”
“住嘴,我叫你住嘴,你听到没有!”
听见她揭开自己曾经的痛苦,烟岚衣凄厉大叫。
“哈哈哈,你现在同奴婢一样,都是阶下囚,你有什么资格,可以命令我!”
紫莹毫不畏惧,凉飕飕的嘲讽,
“你该死,烟水丹更该死!”
“我的姨娘啊,原本也是你娘,最忠心耿耿的贴身丫鬟啊,她的卖身契本已到期,她要回到家乡,即将举办嫁娶之礼时。”
说到此处,她越发切齿痛恨,
“真没想到啊,烟水丹为了一己私欲,将颇有姿色的娘亲,给唤了回来,还捆绑起来,直接献给那禽兽!这才有了现在的我。”
“想必这些事情,烟水丹也没跟你说,对吧,哈哈哈。”
烟岚衣听见这些话语,紧紧抓牢玉佩,感觉浑身,寒冷刺骨。
“烟水丹虽厌弃你,恨你,毕竟你,也是她亲生骨肉。”
“她虽一直将我和我娘,囚禁在一处地方,自生自灭,却也慢慢发现,六岁的我,竟长得比你标致,她恶毒记恨着,命人用那毒药毁我容!”
紫莹话语冷冰冷的,不停抚摸着自己侧脸,静静说道,
“那时候我那么小,就要想方设法的委屈求全。我忍辱负重,求烟水丹,不要杀我和我娘,让我当你贴身丫鬟,要忠心照顾你,这才饶了我和我娘的命。”
“可惜啊,可惜,当时的你,恐怕也是不知道,我姨娘早已被那人厌弃,被烟水囚禁,病死在床。而我也只能被烟水丹,抹了世家庶女的身份!”
她冷冷一笑,话语恨入骨髓,且歇斯底里,
“你以为你娘不爱你,你又怎知,她唯一的骨血,就只有你,她的软肋也只有你!”
“所以从那时起,我暗暗下定决心,想方设法成为,你最信任的丫鬟。让你娘亲放下戒心,让她痛苦的,失去你这个女儿!”
“你知道吗?烟岚衣,我可是一直找机会报仇呢!所以,见你爱而不得的样子,我真的好开心!见你愚蠢的被王意灵骗,我也好生痛快!哈哈”
紫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紧接着,话音又一转,语气生出惊奇之声,
“真没想到,善良纯粹的沛公子,他居然喜欢你!而你根本配不上他!既然他爱上你,那他,也必须得死!”
“所以,紫莹,这自导自演的,派人杀你的刺客,也是你给我表演的苦肉计咯!”
这时候,牢房深处,缓缓走出一位女子。
她身穿淡粉水色罗裙,粉色纱织腰带轻系,衬托着腰肢纤柔,尽显轻盈灵动之姿。
“越小姐?看来你们,早就来了?”
紫莹冷冷眯眼望着越莘,和身后跟过来的竹袖。
她的语气,倒也十分坦荡:
“越小姐果然聪明灵慧。不错,是我设了苦肉计,骗了你。”
“唉,紫莹姑娘,我派人也查了些事,虽然烟水丹的确恶毒。但这烟师姐,可是从小到大,待你不薄啊!”
越莘微微扬起唇角,犹如清水般的眼眸,显得格外迤逦明动,话语感叹着,
“紫莹,烟师姐待你如情同好姐妹,什么事只愿与你说。可你身上所受之痛,并不应由烟师姐承担。”
有道是,稚子无辜。
“我已说了,母债女还,天经地义。烟岚衣对我虽好,但她既能让烟水丹痛苦,我心里就畅快。如今烟岚衣能与我同死,岂不快哉!哈哈”
她神色残忍至极,朗朗大笑。
“紫莹,我总算知晓,你为何总在茶里,对我下慢性毒药,让我痛疼欲裂。”
“也知道你在东隅阁,为何指认我罪行,原来你对我和我娘,竟有如此恨意。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呵呵,母债女还!紫莹,我替我我娘,跟你说声,对不起。”
烟岚衣眼含有温柔,望着那半块玉佩,柔情喃喃自语,
“还有,紫莹,从小到大,我一直都与你说,我恨我娘,为何把我带到这世间来。可现在的我,却是感激她了,是因为她,让我见到,我最爱的沛郎。”
她听着烟岚衣的歉意,那笑容扭曲不堪,泪意婆娑。
“紫莹,你我主仆十几年,我又怎能不知,你现在的心思。如今我成全你,我替我娘死,但我也并不想如你的意,我也厌恶与你同死!”
烟岚衣面上冰冷如霜,从自己衣袖里,拿出一个瓷瓶,拔了瓶塞,将那药一饮而尽。
“不好,竹袖,那烟岚衣居然藏有毒药!快阻止她!”
见此情形,越莘不由惊呼一声。
她着急心想道,你现在可别死啊,万一牢狱的捕头,说我给你毒药,那我就完蛋了。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先死,你不可以”
听见越莘这话,紫莹发疯了一般,跑了过来,摇着那门柱锁链,大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