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畅谈
“找人种？你找谁种啊？”
心直口快的刘森，抢先问道。
“自然是找石桥村的村民种啊！”
程维舟还在脑海中反复推敲，说完这句话，便一声不吭，背着双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几人皆是一头雾水，这话又从何说起呢？
可见程维舟冥思苦想的样子，不忍心打断。
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
“你是想雇佣村民开垦荒地？”
纪扬率先想通其中关窍，觉得这法子甚是巧妙。
虽多年未见，可程维舟还是小时候的脾性。
她脑子灵活转得快，话又常常只说一半。
自己早已习惯她的思维方式，顺着话头一想，便猜出程维舟的言外之意。
“正是，正是，知我者，莫若纪扬哥哥！”
眉开眼笑的人，停下步子，语气轻快。
“我本就是为了帮助石桥村。不管是买田地，还是买荒地，压根就没想赚他们的银钱。既然如此，荒地也是地，开垦好了，照样能有收成。”
“老大，不是我说你，何必搞得这么麻烦？不如直接将银子分给他们。他们自己缺啥买啥，等到明年收成下来了，不就缓过来了？”
刘森真心觉得自家老大闲得发慌。
既然要帮人，还像以前一样，直接给银子不就行了，简单省事。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事情又琐碎又繁杂。
“此言差矣。不是我小气，不想出银子。只是近日读书，学到一个道理，少不得在各位面前卖弄一番。”
“是什么道理？快别卖关子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银钱总有用完的时候，可只要勤劳卖力，田地种下庄稼，就能年年岁岁获得丰收。不是你说的吗？只要把荒地养肥，也能有好的收成。”
“道理是没错，可这又要雇人，又要开荒，地里出收成遥遥无期啊！真能帮到他们吗？”
刘森挠挠脑袋，疑惑不解。
“放心，能帮上忙。我雇人会给工钱。出钱买荒地，银子肯定是归村里。那石桥村的里正爷爷，我恰好见过，他是位和善亲民的好人，定然不会贪腐。银子到了村里，也会用到真正需要救助的灾民身上，这不是比稀里糊涂直接给银子更好吗？”
程维舟停顿片刻，未语先笑，一脸得意。
“而且啊，我方才偶然得了一个好点子。”
“什么？什么？老大快说。”
“我口渴了，你倒杯茶水给我喝喝。”
刘森急忙抓起茶壶，倒上满满一杯热茶，一脸期待，递给程维舟。
“咕噜咕噜。”
程维舟这回真不是故意吊人胃口，先前喝酒太多，说了半天话，口干舌燥的。
喝完用袖子一抹嘴，继续说道。
“我虽信石桥村里正，可与石桥村的村民却并不熟识。我怕有些人，拿了工钱不好好干活。”
凝神屏气的众人均点点头，表示赞同。
常言道，人心隔肚皮。不好妄加揣测，也不可盲目信任。
“荒地是从村里买的，以后我也会还给村里。不如和他们约法三章，定个规矩出来，两全其美。”
“你想怎么做？”
“签地契的时候，就和他们约定好。荒地的收成，三成给我，一半给村里，用于供养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十岁以下的孩童。”
“那还有两成呢？”
“还有两成，卖出银钱，存在公账上。若是村里有孩童读书上私塾，便拿出这些银钱，给孩子交束脩、买书本。”
“再者，我会同村里约定好，十年之后，他们可以用原价买回荒地。”
程维舟说话的语气云淡风轻。
却如一记惊雷，炸在众人心头。
夏航听完肃然起敬，起身举杯，神情激动。
“以往就知晓世子爷胸怀远大。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能与世子这样的青年才俊结识，实属人生一大幸事。在下以茶代酒，敬世子一杯！”
仰头一口闷下，让旁人生出些许错觉。
不知情的，还以为夏掌柜的茶杯里真的是酒呢。
程维舟抱拳回礼。
“夏掌柜惯会抬举人的，就别打趣我了。我不过是结合近日的所见所闻，想让手上的银子花到实处。”
“你真是滑头，这是把全村的村民都变成你的监工了，如此一来，也顺利解决了村民不用心干活的后顾之忧。事关养老抚幼、子嗣读书的大事，谁敢偷懒啊。”
罗云庆拍案叫绝，心悦诚服。
“你这招确实是妙计。其实是变相将银子借给村民，每年上缴的收成，作为利息。十年后，你功成身退，村里也能得到一片养肥的良田。没想到，短短数年不见，你已经开始思虑起民生大计，是我小瞧你了，还把你当从前的小孩子看待。”
纪扬细细思忖后，真心实意夸赞。
“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看呢！更何况，你都在外征战三年多了。哥哥，你说我这法子，行得通吗？”
“自然行得通。你何时动身去石桥村买地？我随你一道去。”
“老大老大，我也要一起去！我还要带粮食去呢！”
刘森连忙在一边扯着嗓子喊，生怕老大把自己抛下了。
真不愧是老大啊！
虽然他方才说的那个法子，自己听着有些糊里糊涂，但既然夏掌柜和纪扬、罗云庆等人都说好，那肯定就是相当好。
老大真聪明。
“我回家中清点好粮食，也可随你们一道去。”
叶泽庭清清嗓子开口。
心中早已拿定主意，母亲必然不会同意，不如回家直接去找父亲。
这样好的谋划，父亲一定会支持。
萧启成张张嘴，终究没勇气说出一起去的话。
吉祥见状，悄悄上前，在萧启成身旁耳语。
“殿下别着急，咱们等会儿回宫，就去请示陛下。相信陛下会同意您出京的。”
是啊，父皇若是知道，自己是去做善事，一定会同意的。
“好好好，同去同去。我明日再去问问胡大哥，他们毕竟是石桥村人，和我们一道去，也好有个照应。”
“老大，要不明日就去石桥村？你的旅舍不是后日就要开张嘛？咱们今日回去，先赶紧预备好。明日卯时一起在永定门会合，早去早回，怎么样？”
“不错，还是你想得周到。”
“嘿嘿，怎么样？就说你做大事不能缺了我吧！”
“对了，小店预备初十正式开张。今日天色已晚，只能明日再给各位送请帖了。”
“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客套话，通知我们一声就成，到时候定会去的。”
“时辰不早了，那就不虚留诸位了。明日我也送车粮食去，聊表寸心。”
夏航亲自送几人下楼。
吉祥赶着马车，直奔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