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禁令
“老大，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刘森的脑袋还昏昏沉沉，脸蛋红扑扑的，抬手使劲揉揉眼睛。
“我打算买些田地，帮石桥村的村民们渡过难关。”
程维舟正在沉思细想，又忆起刘森还未去过石桥村。
“就是罗云庆带我去的那个村子。店铺里的胡壮大哥一家人，原先就住在石桥村里。那日雪灾，我正好去赴宴，亲眼看见村里受灾严重。就想尽绵薄之力，给他们帮点忙。”
“啊？光开铺子不够，还要买田地？”
刘森被这个消息一激，酒醒了大半。
“嗨，我如今手头，不是有些闲钱嘛。这种危急关头，正好派上用场。等村民们有了收成，再把田地买回去。我也没啥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纪扬出京查案才回来，没留意雪灾的消息，更不知晓京郊的地价涨幅。
但既然朝廷在此时颁布禁令，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朝廷此举，定是为了遏制倒卖田地之风。只是，不知为何要限制得如此严苛。若是田地一律不准买卖，眼前看似是保护了百姓，可实际上也断了一些人的求生之路。”
“不错，纪大人所言甚是。”
夏航已知晓，纪扬就是西城兵马司新上任的副指挥。
言语上不敢怠慢，心中暗自钦佩，不愧是高门大户出身，一开口就直击要害。
“咚咚”。
包间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麦冬离门口最近，起身开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罗云庆正站在门外。
麦冬抱拳，躬身行礼。
“罗公子。”
罗云庆伸出手虚抬，迈步进门。
“嗯，不必多礼。”
没料到屋子里满满当当都是人，一股清冽酒香随之扑鼻而来。
“好啊，亏我还急匆匆赶去程府，想赶紧告诉你朝廷的禁令。你倒好，在这里喝酒吃饭，不叫上我。”
纪扬听着这酸溜溜的话，心头一股无名火顿起，双眼微眯，警惕地看向来人。
“哎呀，怪我，一时疏忽，忘记请罗兄过来了。快坐，快坐，来喝杯热茶，就当是小弟给你赔罪。”
程维舟知道罗云庆是故意打趣自己。
今日心情好，便不和他斗嘴了。
左手执杯，右手提壶，麻利倒好一杯茶水，笑嘻嘻地放在罗云庆面前。
刘森见状，挤到桌前，为自家老大叫屈。
“姓罗的，你今日又没去贺寿，现在也是两手空空，凭啥让我家老大请你吃饭啊？哼！”
“今日是你的生辰？”
刘森这几句话说得不清不楚，一看就是喝多了。
罗云庆略一分析，便推测是说的程维舟。
“嗯哼！算了算了，别见怪，他的酒还没醒，咱们说正事。”
程维舟不置可否，转头追问起朝廷的禁令。
“罗兄是指不准买卖田地的禁令吧？夏掌柜也收到消息了，你怎么看待这个禁令？”
萧启成和叶泽庭还未涉朝堂之事，对程维舟打算买地的消息，也一无所知。两人不了解详细情况，不好贸然开口，便在一旁安静喝茶。
“自那日知道你想买田地，我便着人留意了一些消息。”
罗云庆喝口茶水，润润嗓子，故意吊人胃口。
放下茶杯时，状似无意，瞥了眼纪扬。
“起初几日，田地价格飞涨。后头官中传出风声，说圣上要狠狠整治哄抬地价的人，许多世家大族的子弟便陆续收手了。”
嗤笑一声，继续道。
“可笑的是，一些无甚根基的官员，胆子反而大得很。他们及亲眷，仗着自己手里有两个钱，又有些权势，硬是将田地的价格炒得再翻了一番，妄想转手卖给下家，好赚取高额差价。没料到，这禁令陡然下达，被套得牢牢的。我听说，圣上责令，要纠查出这些混账，重重惩治，以儆效尤。”
听完来龙去脉，程维舟点头称善。
“难怪朝廷突然颁布禁令。只是如此一来，我的事情也办不成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既然朝廷这次下了禁令，劝你还是不要再去趟这个浑水。”
罗云庆沉声劝慰。
“是啊，世子爷，朝廷的禁令，就是为了遏制高额地价，免得闹得民不聊生如今既然官家出手管束，您就别在这个节骨眼上买地了。等过段时日，禁令解除，到时候出手，价格也跌下来了，照样能帮到人。”
夏航也在一旁劝解。
“虽然朝廷已经出手赈灾，可灾民实在太多，恐怕不能面面俱到。再说了，石桥村地处偏远，还不知道如今喝上粥没有。要我说，还是再想想法子。诸位也帮我想想。”
程维舟带纪扬看诊完，扶他上马车时，转头望见粥棚那边排队的灾民众多。原来还盘算着，明日就找胡壮商量一番，去石桥村花银子买地。
可如今禁令一出，这个法子就行不通了。
“想法子？要不我回家凑一凑，匀出一些粮食，先让村民们吃饱肚子？现如今，连各处粮铺都缺粮食，实在没法一下子解决那么多人的燃眉之急。”
刘森见自家老大发愁，使出浑身解数想办法。
“这个法子可以。我即刻回府，调拨一些粮食。”
叶泽庭见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连忙起身应和。
“刘森的法子虽能救急，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一直调派粮食出去，就算把各个府里掏空，也是不够的。”
纪扬毕竟年长些，又上过战场，见识过饿肚子的人，为了一口吃的，有多凶狠。
一次两次倒还能帮上忙。
时间一长，就会生事端，反而得不偿失。
“不错，这位兄台说得很对。调拨粮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往后到底怎么办，还得深思熟虑。”
罗云庆也是一开始就想到这个法子，最后又亲自否决了。
叶泽庭见几人说这法子不好，甚是汗颜。
以往只顾在府里埋头读书，生活阅历浅显，惭愧惭愧。
萧启成心中更觉羞愧。
自己虽然是个皇子，可一无钱财、二无见识，和他们相比，实在相差甚远。
“要不，我去买些荒地？”
程维舟思索一番，便知道纪扬和罗云庆说的话是对的。
“买荒地？老大，你要那荒地有啥用？你既然都说石桥村地处偏远，那要是找人去种几亩地，更不划算啊！再说了，那地开完荒，还得好久才能养肥，养肥了才有好收成。算来算去，不划算啊！”
刘森虽然没有亲自种过地，奈何自家娘亲时常在耳边念叨。
耳濡目染之下，多少知道了些种田地的常识。
“对啊！我可以找人种啊！”
程维舟细细琢磨刘森的话，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拔高嗓音，欢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