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身不由己
程维舟和纪扬回府后，一道去了流光阁。
崔南棠早就亲自下厨，预备好寿桃和长寿面。
“你们俩孩子，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不是说出门去吃午饭吗？”
“殿下好客。用完饭，又留我们说了许久的话。”
程维舟十分乖觉，抢先回应。
纪扬眉头一拧，看向已安稳落座的人。
这人的谎话，怎么张口就来？
转念一想，罢了罢了，今日是她的生辰，就不拆穿她了。
纪风忙碌一天，终于将各家的贺礼安置妥当。
送程怀远出门，又从前院回到流光阁。
鼻子嗅了嗅，沉声问道：“你们两个出门吃饭就罢了，小小年纪，怎么能喝酒呢？”
“哎呀，程伯伯，今日殿下高兴，就陪着他喝了点。您老辛苦了，快来吃饭。”
又连忙转移话题。
“母亲，爹爹还没回来吗？”
“早就回来了，这不，才将又被圣上召进宫议事了。”
青黛带着小丫头们鱼贯而入。
将一碗热乎乎的长寿面端到程维舟面前。
“世子快尝尝，夫人忙活一下午，才得了两碗。快趁热吃。”
将另一碗面，摆放在预留的空位上。
鲜香气息扑鼻而来，程维舟端起碗，先喝了一口奶白色的浓汤。
又夹起面条一端，一口气从头吃到尾。
眨眼间，一整碗面条便都被吃进肚子里。
来不及用手帕擦嘴，便朝着崔南棠拍马屁。
“母亲，您的手艺真好。鱼汤鲜美，面条筋道，真好吃，嘿嘿。”
叶泽庭回到府中，便直奔父亲书房。
打发松文、云文二人先回醉石小筑。
二人行礼告退后，还没走远，又被叫住。
“等等！你们回去后，可知道，不该说的话，便不要说。”
“是是，小的们明白，公子放心。”
两人连忙躬身行礼，表忠心。
待自家公子进了书房，才敢直起腰来。
云文小声问身旁的人：“哎，你说，今日的事要禀报给夫人吗？”
“你是不是傻？”
松文翻了一个大白眼，利落转身，大步流星往回走。
云文急忙追上前，“那你说，以后公子的事，还要禀报给夫人吗？”
“自然是要禀报的。”
“啊？那公子会不会又不高兴？”
“你挑些能说的禀报，不就成了。公子才是咱们的主子。”
“是哦，还是你聪明。那咱们以后可得对好说辞，别被夫人发现了。”
刘森记着自家老大的话，先来到桂园，将一锭银子还给长姐。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桂有些懊恼，一时大意，让这小子把私房钱全赢去了，正在气头上呢。
“还给你啊！”
“还给我？你有这么好心？”
“我当然不想还了，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可是没办法，我家老大要我还给你。”
“程家的世子？为何？”刘桂虽收下银子，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他说你往后入女学，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叫我别为难你。”
“他倒是个明事理的。那我收了银子，送件回礼给他。毕竟是他帮我讨回来的。”
“他才不会收你的回礼。别瞎琢磨了，我先回去睡觉了。明日还得早起，后日老大的店铺开张，还得去帮忙。哎，我真是个大忙人。”
“你是说，他的店铺后日开业？”
“是啊，怎么了？”
“那我明日准备好礼物，你帮我带给他，也算还了这个人情。”
“你真要准备贺礼？那你别买些没用的，我家老大喜欢兵器，你既然真心实意要送礼，就买件质量上乘的。”
“他平时用什么兵器？”
“长枪、刀、剑，他都用的。”
“好，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别耽误我绣花。”
“这么晚还绣花？可别把眼睛熬坏了，明天白日再绣呗。”
“你懂什么？女学入学，要考教针织女红的。”
“啊？你们还考这些，那你赶紧绣完，早些歇息。”
“真啰嗦，快回去。”
刘桂头也不抬，全神贯注绣起兰草。
巍峨雄壮的宫殿内，灯火通明。
萧启成与吉祥，已经在乾清宫外等了一刻钟。
御前首领太监梁福，借着送茶水的名义，进入内殿伺候。
待他出来，萧启成主仆二人连忙迎上前。
梁福先摇摇头，一脸无奈。
“哎，殿下，您还是先回去吧。陛下正和各位大臣商议国事呢！我瞧着，一时半会儿没法见您。”
“无妨，我再等等父皇。梁公公先去忙吧，不必管我。”
“殿下再披件斗篷吧！夜深霜重的，可别感染了风寒。”
“多谢公公。”
又等了一炷香功夫。
小内侍领着一个人，急匆匆往乾清宫走来。
走到近前，脱下斗篷，才发觉，来人是萧启业。
“太子殿下安好！”
两人慌忙行礼，可手脚都已冻僵了，有些不听使唤。
“不必多礼。三弟来找父皇，有何事？”
萧启业见两人鼻头通红，温声询问。
“回殿下，臣弟想来求父皇，允准我明日出京，去南郊一趟。”
“嗯，你们俩站在廊柱后头避避风。”
一盏茶功夫后，梁福出来传话。
“殿下请回吧。陛下说，如今南郊突发雪灾，怕外头不太平，让殿下明年开春再出去游玩。太子殿下也是爱莫能助。”
“能让我见见父皇吗？”
萧启成急于向父亲解释。
“这……”梁福面露难色，不敢应承。
萧启成眼底闪烁的火光逐渐湮灭。
踮起脚，深深望了一眼热闹嘈杂的内殿。
抿紧嘴唇，握紧拳头，指甲陷入血肉，却丝毫未曾察觉。
恭敬行礼，平静开口：“多谢太子殿下。还请公公代为传话，请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先回去了。”
寂静长街上。
寒风吹动檐下的灯笼，影子荡起一层涟漪。
来往宫人瞧见萧启成，连忙跪地，恭敬行礼。
吉祥默默跟在身后，不敢作声。
腊月初九寅时。
程维舟和纪扬共乘一辆马车，来到永定门外的旅舍，和胡壮商量好，等其余人到齐，就一起动身，去石桥村。
天边朝霞红灿灿的，寒风依旧凛冽。
“老大，老大，我来啦！”
刘森跳下马车，和程维舟打招呼。
从家里匀出两大车粮食，车把式是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
小文和小武一人跟一辆车，负责放哨。
若是有人劫道，家丁上前拼杀时，两人便可趁机将粮车赶走。
娘亲本来要安排四个家丁随行，刘森觉得实在有些小题大做，怕被人笑话。
等了片刻，夏掌柜送来一辆粮车，又匆匆回了会仙楼。
临近年关，夏航怕有人故意寻由头闹事，要回店里坐镇。
罗云庆和叶泽庭，也各带着两辆粮车来了。
罗云庆今日没骑马，和车把式挤了一辆车。
一下车，就和程维舟嚷嚷，要坐她的马车去石桥村。
卯时已过，刘森跑前跑后，清点粮食和随行人员。
“老大，都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刘森麻溜登上程府的马车，成功将纪扬和罗云庆赶到自家马车上。
最不耐烦看见罗云庆了。
也不能让他和老大待在一起，他武功高强，老大的伤势未愈，要是动起手来，是要吃亏的。
“再等等。”
“等谁啊？人都齐了。”
探出头朝后瞅了一眼，恍然大悟，“哦，是等殿下吗？他来不了了。”
“你怎么知道？再等等吧。”
话音未落，吉祥骑马来到车旁。
“世子爷，殿下不能出京城，让我来送信。实在抱歉。”
“没事，你跟殿下说，我们明日再见。这是请帖，你收好。”
程维舟从怀里取出一张洒金花笺，递给吉祥。
“我一定转告殿下。世子爷一路多多保重。”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前往南郊。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怪异的喊叫声回荡于山林间。
四周山坡上，冲下来七八个身形瘦弱，手拿砍刀、棍棒的半大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