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商户低贱
崔南棠闻言，侧过身，刮刮女儿的小鼻子。
“你平日里不是最有主意的？是何事啊？说来听听。”
程维舟笑着躲开，狡黠道：“先说好，母亲听完，可不能罚我。”
“你这小鬼头，还和我讲起条件来了，快说。”
“今日回来得晚，是因为南郊的石桥村也遭遇了雪灾，村里许多房子被压塌了，我和罗云庆给村民们帮忙去了。”
“你这小身板，伤都还没好全，怎么能出大力气？”
崔南棠秀眉蹙起，焦急不已，急忙摸摸女儿的胳膊腿脚，生怕她受了伤。
纪风闻言，也紧皱起眉头。
程维舟见两人面色不好，连忙解释。
“我没出力气，只是把带去的衣裳和吃食，分发给村民了。”
轻拍崔南棠的手臂，安抚道：“母亲，别担心，我有分寸的。我已下定决心，想尽绵薄之力，帮他们一把。可我从未办过这样的大事，便想问问您和师父，看看我的想法有没有纰漏。”
“那你详细说说。助人为乐的初心是好的，可若是没有考虑周全，恐怕会帮倒忙，甚至惹来灾祸。”
纪风点点头表示认可，神情严肃起来。
“你想帮谁？想怎么帮？”
“我自知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所以能帮的人有限。”
程维舟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起来。
“最想帮的，就是胡壮一家人，他是罗云庆的战友，也是请我去村里吃杀猪菜的人。”
“再者，想帮他们剩余的五个战友。他们从北境负伤回来，身有残疾，竟然还在雪灾时挺身而出、尽全力救人。我十分钦佩他们的为人。”
“若是后头店铺有盈利，还想帮石桥村的村民。他们那儿的里正爷爷人很好，村民也很淳朴善良。”
纪风点点头，面露赞赏。
“不错，世子爷如今思虑问题已很有章法。只是你说的店铺盈利，又是指什么？”
程维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永定门外，看好了一个铺子。原先便是个旅舍，老板人很好，又半卖半送，将旅舍旁的小屋一并卖给我了。我打算将小屋用来做小食店，旅舍还是保持原样。”
听到这里，纪风微扬眉毛，有些惊讶。
崔南棠则直接问出了声：“你这些日子总往外头跑，原来是去买铺子了？”
“啊？母亲也知道我最近经常出门吗？”
许妈妈接过话头。
“原先确实不知。今日世子爷许久未回府，我便派人去门房处查问，才知道世子爷最近经常出门。”
程维舟的眼睛骨碌骨碌转起来，看来以后还是走后门比较安全啊。
“别打歪主意。以后要出门，派人同我说一声就成。想来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就不拘着你了。”
“那……爹爹那里？”
“放心吧，等你爹回来，我会跟他说的。转过年，你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了。若是老拿你当小孩子，恐怕你在外头还要吃更多亏。”
“多谢母亲！”
程维舟抱紧母亲的胳膊，撒娇卖乖。
“好了，说正事。”
崔南棠摸摸女儿的发顶，扶起女儿坐好。
经营之道，自己一窍不通，家里的田庄店铺，都是纪风在管着。
纪风略微思索片刻。
“开旅店和小食店，是个好主意。门槛低，能赚钱，足够养活一家人。若是肯吃苦，也能干出一番天地。”
“只是……”
又话锋一转。
程维舟身子前倾，诚恳问道。
“纪伯伯，可是有哪里不妥当？您直说就好，不必顾忌。我也是第一次办这种事，还得多多向您请教。”
“只是商户身份低贱。士农工商虽同为四民，可这中间的身份差距，却是天壤之别。不知你说的那家人，是否愿意放弃农户身份，改入商籍。”
“您说得极是。我会尊重他们的选择，不会勉强。”
程维舟又想到一事，急忙出声询问。
“纪伯伯，若是他们家转为商户，家中子弟往后还能参加科举考试吗？”
“这倒不妨碍。前朝明令禁止商人子弟参加科举，可到后期，有许多人想出寄籍的法子，照样能考试。如今圣上仁善，并未对商户的子弟有太多限制。”
“如此，我就放心了。”
“怎么，他们家中想叫孩子走读书的路子？”
“正是呢。”
“那花费可不少。即便是太平盛世，庄户人举全家之力，也难以供出一个读书人。”
“我瞧着他家孩子早慧，应该能读出个名堂。不过，别人选择走什么样的路，不是我能过多干涉的，毕竟人各有志嘛。”
“正是这个道理。有善心是好事，但也别多管闲事、好为人师。”
“是，谨遵师父教诲。”
程维舟急忙起身行礼。
“如此说来，你已经看好铺子了。那还差多少银子？”
崔南棠见纪风对铺子的事表示肯定，便只关注女儿还需要多少钱。
“母亲，今年我的生辰宴，简单办一下就好，不要铺张浪费。等宫里皇后娘娘的赏赐下来了，母亲把赏银都给我，好不好？”
程维舟干脆和盘托出。
自己是个存不下银钱的人，手上的银子都花光了。
刘森那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一百两银子。还差四百两呢。
若是一味瞒着母亲，后续的银钱，便没有着落。
还不如一股脑儿全告诉母亲，也好有个决断。
“今年突发雪灾，生辰宴肯定不能大办。我这里有两百两银子，是预备宴请宾客的。今日都给你吧。还差多少？”
程维舟从怀里掏出契书，递给母亲。
“旅舍加上小屋，一共五百两银子。已经签了契书，说好了，年前付一半，等到过完元宵节，再付另一半钱。”
崔南棠看了一眼，便递给纪风。
“你这契书倒签得实在，定是有老手跟着一起操办的。”
“嘿嘿。我的好朋友帮着一起办的。厉害吧？”
“嗯，是办得不错。旅店位置很好，面积也大。这个价钱十分公道。原先还小瞧了世子爷，看来，你在外头也结交了不少真心朋友。”
“那是自然。因为师父教过我啊，交朋友，要以真心换真心嘛！”
程维舟顺势拍起马屁。
“快别得意了。今日不早了，让你师父早些回去歇着吧。你也回院子里，换身衣裳。青黛知道你回来，就赶着回小厨房热饭菜了。快些去吧，别让饭菜又凉了。”
崔南棠想起纪扬的家书，又连忙唤住纪风，让许妈妈取来信件匣子交给他。
纪风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看起来。
“母亲，纪扬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你纪扬哥哥受伤了，在路上耽搁了一阵子。他说腊月初七前定能赶回京城。”
“什么？扬儿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