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拜师
承乾宫。
贵妃汪映云屏退左右，正和娘家人说体几话。
“娘娘做事也太莽撞了。怎么不和家里商量，就求陛下赐婚呢？”兄长汪墨阳抱怨道。
“是啊，娘娘这话说得太突然了。”母亲陈氏和嫂子江氏在一旁附和。
“你们懂什么？娘娘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父亲汪海瞪着几人，语气里满是维护之意。
“还是父亲明白我。”
汪映云娇俏一笑，和家人解释。
“宁国公是开国三公之一，军功卓著。他家小子的名声虽不大好，但终归是少年顽劣惹出的祸事，本性不算太坏。若是当真性子温润如玉，早就被别家盯上了，哪还轮得到我来提赐婚？”
“虽是开国功勋，可他家人丁单薄，又无姻亲相助。若是后代没出息，也就止步于此，家族从此没落了。况且宁国公也算是前朝归降的将领，比不得嫡系的定国公和世家大族出身的成国公。”
“哥哥既知比不过，那更应该明白我为何早早筹谋。定国公自然是站在他亲外孙太子殿下背后的。至于成国公高家，恐怕还看不上我们这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家。”
“咱家虽不是功勋，好歹也算耕读传家、书香门第。如何就被人瞧不上？”汪墨阳靠着封赏进了礼部，现任正六品的仪制清吏司主事。每日被人捧着，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哥哥，劝你一句，莫要忘记自己的出身。我熬了许多年，至今只有一个公主傍身。去年小产一个皇子，伤了身子，如今好不容易再怀胎，若这胎还是女儿，如何不为将来考虑。难不成还指望哥哥给我撑腰？”
一番话劈头盖脸砸下来，把汪墨阳羞得不知说什么好，江氏朝他使眼色，他便乖觉闭上嘴，不再言语。
“他家子嗣虽少，却极得圣宠。这么多年，你见过哪家的孩子被陛下和皇后如此维护？他们没有别的依仗，自然要寻找靠山。大家所求的，不过是相互扶持，各取所需罢了。”
“宫门也快下钥了，娘娘早些歇息吧。”汪海适时出声。
冬至次日，梁达领着三皇子、叶桐安带着儿子，登门拜访程怀远。程维舟昨晚睡前，就磨得自家爹爹同意，让自己一起拜师学武。
拜师仪式颇为郑重。
“当着二位的面，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既然是正式拜师，就得好好学。若是想偷懒，趁早禀明圣上回去歇着。学武功，能强身健体、磨练意志。若是学得好，危急时刻，便有了自保能力。毕竟遇到绝境时，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若是将来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更是男儿的殊荣。除了基本武功，后面还会再教你们兵法。即便不能阵前冲锋，做个军师在后方运筹帷幄，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们明白吗？”
“师父，弟子明白了。”三人齐声应和。
梁达笑眯眯道：“请国公爷放心，陛下说了，若是殿下敢偷懒，您只管责罚。陛下信得过国公爷，毕竟严师才能出高徒。”
叶桐安见梁达都这么说了，不好再多嘴。况且程怀安的话也有道理。不求儿子上阵杀敌，但有自保能力确实很重要。
“就劳烦国公爷多多费心了。奴才先回皇宫复命，晚些时候再派人来接殿下。”
“梁公公放心。皇城离府里近，每日我会亲自将殿下送到西华门。”
“如此，就有劳国公爷了。”梁达行礼告退。
叶桐安念着儿子身体虚弱，怕一时受不住，加上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便决意留在宁国公府，先照看一天，看看程怀远要怎么教自家孩子。
厚着脸皮道：“我今日无事，就在国公家叨扰一天了。”
“无妨，你家孩子身子虚弱，多多照看也是好的。”
“爹爹，既然如此，不知叶伯伯喜好什么酒菜？我先去小厨房吩咐一声，好提前预备。”程维舟虽然不必卧床养伤，但也不能跟着一起练武，便有些无聊。
“先别跑！”程怀远喊住女儿，“你们三人既然一起拜师，便算作同门师兄弟了。先来分个长幼次序。”
“我家臭小子是建宁元年腊月初八生的。”程怀远望向叶桐安等人。
“我家三小子是建宁二年正月初八生的。”叶桐安回答道。
“哦？那刚好比我家孩子小一个月。殿下呢？”
“我是建宁二年九月初五出生的。”萧启成紧张开口。
“如此，我家小子倒占个便宜，得了大师兄的位置了。”
三人依礼拜过。
程怀远继续说道，“维舟，既然做了大师兄，就要有大师兄的样子。要勤勉用功，为两位师弟作出表率，明白吗？”
“师父，弟子明白。”程维舟长身一揖到底，颇有些大师兄的气派。
“等你的伤养好后，再一起练武。”
“是。”
“好了，去和你母亲说一声，家中来了贵客，置办一桌席面到前院来。”
“是。”
余下二人跟着程怀远，学习武功窍门。
“你们先松松筋骨。身弱气虚，就先学提插桩，把身子调理好。每日卯时起来，站桩半个时辰，慢慢练出耐力，再学五步拳。往后身子调理健壮了，再每日晨起跑十圈，扎半个时辰马步桩。”
“是，谨遵师父教诲。”
“提插桩的要点就是身体放松，双脚着地，脚掌内侧放松，重心向外偏斜……”程怀远一步步耐心讲解。
连叶桐安听了都要自愧不如，还以为他会让儿子直接学马步桩。原来程怀远不仅武功高强，还懂得因材施教，难怪手下将领无有不从。看来，以后是应该多和程家交往讨教。
两日时间匆匆而过。
程怀远带着孩子们站完桩，便换衣服上朝，由纪风接着教五步拳。
“纪伯伯，娘亲说想吃柳泉斋的点心了，让我出去买些。”程维舟站完桩，就起了心思去外头玩。
“不想在这看他们练武，就回屋里歇着去。点心让小丫鬟去买。”纪风正教导武功，严肃认真。
“好几天没看到纪扬哥哥，我想去外头瞧瞧。”
“他最近跟着曹大人早出晚归查案，连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如何去瞧他？”
“哎呀，不管，我在家里养伤都养出绿毛了，今日天气好，得出去晒晒太阳。”完全不顾自己大师兄的形象，程维舟当着两个师弟的面就开始撒娇。
叶泽庭和萧启成默默憋气，忍住笑意。
原来京城第一恶霸平时是这个样子。
“好了，快别在我耳朵旁叫唤了。可说好了，国公爷下朝前务必赶回来。若是被发现了，我可不替你说好话。”纪风被磨得没办法，只好答应让她出去。
“嘿嘿，多谢纪伯伯。我给您带‘蓬莱春’！”
程维舟带着麦冬，终于能上街溜达了。几日没出来，街上的风景事物都好像变得更新鲜了。
小弟刘森昨日送了封信，约自己在茗香阁碰头，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新鲜玩意。
正要大步迈入茶馆，一个身形高壮的男子和自己擦肩而过，他左手提酒，右手牵马，一瘸一拐往出城的方向走。程维舟回头望着他的背影，想了半天，猛然记起一个熟悉的名字。
“罗云庆，你怎么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