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过关
苏荇有些头疼，作诗，又是作诗，县试作那几首诗已经是她搜肠刮肚才挤出来的二两墨水，如今再要她作诗，简直是强人所难。
只是苏荇也明白如今自己是骑虎难下，若作不出来恐怕难以服众，自己县试的排名的可信度恐怕也要打个问号，何况看苏茉志得意满的样子，她恐怕早就想好了后着，只等自己入局呢。
叶栀揪住苏荇袖口，低着头，不无担心道“小姐”
叶栀停顿了一会，不知道从哪找到了对苏荇的无条件的新人，叶栀笃定道“小姐一定可以的！”
叶栀侧着头，附在苏荇耳边小声道“曹植七步就能成诗，小姐这么厉害，作诗肯定难不住小姐的！”
苏荇在心里苦笑，心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但看着叶栀明亮的眼睛和他满脸的满脸的企盼，推拒的话还没到嘴边就被苏荇咽回去了。
文清明见苏荇迟迟没有回应，变出声提醒道“苏荇，你可要接下这考试？”
苏荇抬起头笑道“可以，既然她疑我成绩有异，怀疑有人泄题出去，我总得证明给她看不仅我是清白的，云城的诸位大人也是清白的。”
苏荇沉吟许久，回想着前世看过看过的科举得中的诗词，有春风得意的，也有郁郁不得志的，苏荇思索良久，发现这些诗词再不济也是会试落榜之后写出来的，适用范围离县试有十万八千里远，别说借用了，就是借鉴都无从下手。
苏荇斟酌着念出第一句“人生有限不相关”
万事开头难，苏荇念出这一句后文思如泉涌，不再束手束脚，反而行云流水一般把余下三句都流畅地念了出来。
“人生有限不相关，自古无才是大难。一代英雄今日事，只因学子更多艰。”
苏荇念完，便笑吟吟地看向苏茉，说实话她并不知道自己这首诗算好还是算差，但二人对峙嘛，总不能输了气势，
苏茉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荇——这才过去多久？一炷香？还是半柱香？苏荇这就作出来了？怎么可能呢，题目是自己临时起意想的，还是说苏荇早就准备过这样的诗词？可县试试帖诗大多只考简单的四季风景或是重大节日，寻常学生根本不会准备关于考试的诗。
难道苏荇是个天才不成？
文清明看着苏茉和一众学生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便知道今日这一场交锋有了结果，文清明拍了拍手，叫来几个衙役把围观的学生们疏散了，文清明看着愣在原地的苏茉和一旁已经准备带着叶栀回家去的苏荇沉声劝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们愿意交流切磋是好的，不要为此伤了和气苏荇，你确实有几分急智，但万万不可因此而自傲自打学问一路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苏荇躬身受教，叶栀跟在苏荇身后，左看右看，索性学着苏荇的样子，一样躬身行礼。
文清明含笑目送二人乘马车离开，她转向苏茉，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读了十几年书，应当知道孝和义，哪个在前哪个在后吧？”
苏茉一怔，片刻后眼眶一酸，文清明叹道“好好念书罢，不要再去找知县说你母亲的事了。”
文清明毕竟还有公务在身，嘱咐了剩下的学生几句便回县衙办公去了，唯有苏茉孤零零的留在原地，翻来覆去地想着文清明的话，孝义难两全，自己母亲，当真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苏茉缓缓握紧拳头，还有机会，只要只要自己走到金殿上，只要只要自己中了状元，陛下一定会体恤自己的孝心，宽恕母亲的。
县试放榜后半月就是府试，府试设在了泰州府府城，离云城有半天车程，苏荇便不能像县试那样住在家中坐马车去考试了，苏荇与李文蕊商议了一下，决定提早动身，去考场附近的客栈住上小半个月，免得到时候舟车劳顿，耽误了复习。
苏母不放心苏荇，甚至动了亲自跟着苏荇到府城去的心思，苏荇好说歹说，把苏母劝住了。
苏母和晏郎君的那个孩子如今也有四五个月了，苏母小腹也有了微微的隆起，虽然于日常生活无碍，但苏荇到底信不过古代的医疗水平，如今的医术虽然能保大部分女子生产时无虞，但可做不到零死亡率，事关自己亲人，苏荇万分之一的险都不想冒，就半是撒娇半是耍赖的让苏母留在家中，自己则只带听书去考试去。
新册了不到半年的傅清若比苏母还要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如今一步不离的服侍在苏母，苏荇索性也嘱咐了他几句，教给了他许多现代的护理常识。
傅清若听得很认真，拿着毛笔一个字不落的把苏荇的话记了下来，还不忘恭维苏荇“小姐不愧是读书人，懂得真多呢！”
苏荇把家里的琐事都安排妥当了，才回碧春堂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
叶栀倚着门框，眼巴巴地望着门口，想来已经在这等了许久了，苏荇解下自己的外有披在他身上，嗔道“怎么穿这么少？”
叶栀却不理会，把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一个一个摆到苏荇面前，叶栀一边把这些小包袱装到一起一边道“这是单衣，天热了穿，这是夹袄，若是冷了便披一件，寻常的药丸在这里，小姐若是不小心着了风寒要记得吃药，书卷笔墨在这里，小姐别忘了温书”
苏荇哑然失笑，望着眼前分门别类归置得整整齐齐的行李讶然道“你都帮我收拾好了。”
叶栀悄悄把自己做的小糕点塞进包袱最上面一层，低下头小声道“还准备了些点心，小姐记得吃。”
苏荇看着眼前沉甸甸的包裹心中感动，苏荇颇为羞涩地摸着鼻尖，清了清嗓子道“咳辛苦你了以后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了。”
叶栀默默地抬起眼，像是轻轻白了苏荇一眼，而后又飞快地垂下头去，叶栀轻声道“我就喜欢帮小姐收拾。”
苏荇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执拗的叶栀，心道小童养夫改造计划算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叶栀忽然小声问“小姐你不会忘了我吧？”
苏荇有些莫名其妙，疑道“你家小姐脑子好像还挺好使的，应该不至于半个月不见就把你给忘了吧？”
叶栀无言地看着苏荇，幽幽地叹了口气，叶栀落寞道“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把小姐贴身的衣物找来放进去。”
苏荇一怔，而后眼疾手快地拦住叶栀，苏荇干笑道“这个就不用你了，你去休息吧。”
叶栀不情不愿地坐在一边，心里几乎要乱成一团麻，小姐要去府城了，听说府城比云城大五倍有余，那里的街道四通八达，能让四驾马车并排着跑，南北往来的货物会在泰州府集转，输送到天南海北。
最重要的是，府城的烟花地，可比胭脂巷子要厉害多了。
叶栀把脸埋在胳膊里，想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泰州府的小郎君们，不仅识文断字，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能红袖添香，还能排忧解难，往年学生们考完试总会去府城的秦楼楚馆放纵一番，还有不少小郎君，趁机和学生们私定了终身。
叶栀抬起头，偷偷打量苏荇忙碌的身影，叶栀担忧地想——小姐不会去那种地方吧？不会被府城的小妖精勾去吧？不会和那些小郎君私定终身，把自己忘了吧？
可，可听说府城不仅有如花似玉的小郎君，还有很多等着嫁人如狼似虎的大龄公子啊！
叶栀的心思千回百转，最终下定决心——明天小姐就要启程了，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让小姐忘不掉自己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