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各怀心事
二人谈论的事,陈霜晚怎会不知道呢?
偏沈卓远总是来,还让高玉取来了他库房中的八宝璎珞纹披风,修长的手指一转,那软糯糯触感地披风便挂在了她肩上。任凭他指尖微动,颈间便有了个蝴蝶结出来。
陈霜晚抿唇,眼波流转,杏眸里尽是笑意,“这披风软须低垂,妾很喜欢。”
“你喜欢就是了,如今府中不比外面,若是其他人欺负你,你莫要与人争执,找婢子寻我便是。”沈卓远敛着眉,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折子,墨色地眸子中尽是晦涩莫名。
“晓得了。”
陈霜晚应了声,心中有些酸涩。别人欺负她,她哪有胆子去和几位正二三品大人家的女儿抗衡呢?如今这芷兰院是个炙手可热的地方,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里,有一步行差踏错,焉知她不是第二个顾侧妃呢?
想到这里,陈霜晚清丽的小脸皱成一团,眉眼低垂,倒是有几分委屈。
察觉到她的安静,沈卓远心里笑了开来,正想说些什么,高玉便在门外开了口,“殿下,崇德殿来人了。”
闻言,沈卓远脸上由屋里可爱地人儿绽开的笑意消散殆尽,挂上了一副淡淡地神情。朝着里间笑了句,“莫要再拧巴了,本王回来给你带些好东西。”
人影消失在院门处,陈霜晚才凝神看着身上的八宝璎珞披风,秋香色的底衬镶着金边,倒是显得人愈发温婉。
惜月走进来,看着她身上的披风,由着笑道:“都说人靠衣装,姑娘这一穿,倒叫外间的桃花都失了色。”
芙清也应和着,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陈霜晚噙着笑,似乎是被逗得开心,肩膀一耸一耸的,将披风脱下来,“芙清,将这披风收起来吧。”
“姑娘怎的不穿着,奴婢听高玉公公说,殿下赐什么的都有,唯有这披风,姑娘可是头一个呢!”惜月诧异,看着芙清将披风收了起来。
陈霜晚从披风上收回目光,眼底黯然失色,“当今是在王府,你且改了称呼。闺阁之事,已是过去,别让人拿了把柄。”
“另有,披风华贵,穿戴出去招摇了些,且收起来,否则引得人不快,你我可有好果子吃?”
惜月点点头,倒是芙清瞥了一眼陈霜晚,看来娘娘派她来伺候陈美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黄昏时分,夕阳渐渐沉落。王府中的朱红色飞檐影在金黄色的瓦片上慢慢拉长,最终归于平静。
弯弯折折的青石板路延伸进折琼院里,西厢房门前的池子映出了一个人影。
“主子,殿下自进了宫,还未回来。”一个丫鬟立的笔直,看向西厢房。
那人一身浅橘中衣,水葱似的手指头浸泡在水里,眸子空洞无神的看向水中,淡淡地开口:“如此,我便是安心了。过些时候便是浴佛节了,也不知能不能见到殿下。”
那丫鬟瞳孔微缩,有些犹豫,“主子,浴佛节那日必是顾侧妃与殿下一同进宫,奴婢……”
“灵容,虽说是母亲要你跟着我进府里来,可眼下谁是你的倚靠,你还瞧不清局势吗?若是你还惦记着你那郎君,就要学乖些。”那女子抬眸,正对上丫鬟睁的大大的漫着水气的眼。
丫鬟一个激灵跪到地上,瞳孔急剧收缩,“是,主子。我省得,浴佛节那日我会想办法促成那事。”
那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许久,语气颇为讥讽,“倒是个痴心人。”
相比于折琼院的紧张氛围,登阆苑中便是一派喜气。原因无他,王爷来了。
正屋内烛光摇曳,沈卓远坐在梨木椅上眉眼淡淡,沉着气息看着面前的菜式。
由着今日顾侧妃锦衣华服遭了殿下厌弃,林承徽一回来便早早地换上了缥碧色衣衫,头发也是由一支簪子轻挽着,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动人。
她今日一定要将王爷留在登阆苑,成为新人里头的第二人。王爷在芷兰院歇了一晚,便是赏了陈霜晚好些东西,只要王爷在登阆苑留一晚,登阆苑便可安心了。
想到此,林承徽嘴角噙着笑,宽大轻薄的衣袖下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手,缓缓的放在了沈卓远的腿上。
“殿下,用膳前先用些杏苏饮吧。”
高玉站在沈卓远身后,看着他腿上那只手,紧闭的嘴唇微微抽动,随后努力保持着镇定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同情起殿下来。
被林承徽轻轻摸着的沈卓远抿着唇,接过来林承徽递来的饮子,蹙着眉,一饮而尽。
……
第二日,因着顾侧妃禁足,陈霜晚倒也起的迟了些。
一睁眼,芙清便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撩起床幔凑过来笑着,“主子,高玉公公来了,说是给您送些东西。”
陈霜晚点点头,强烈地光透过窗纸落在地上,她惊觉:“来了多久?”
“有些时候了。”芙清扶着她起身,惜月端着水盆进来,要伺候她洗漱。
陈霜晚心里一沉,有些着急,“也不早些叫我,让王爷身边的人等这么长时间……”
“昨儿主子歇下后,王爷来了一趟,赶的时候不巧了,特地吩咐我等不要扰了主人安眠。”惜月轻轻笑着,手上的动作却麻利三两下挽了个云髻出来。
“王爷来过?”陈霜晚抿唇,又压下心底的思绪,“可知高玉送了什么来?”
“主子待会儿便知了。”
两个丫鬟谁也不肯开口,惹得陈霜晚心中愈发好奇,嘴上倒谴责着二人,故意吊她胃口。
梳洗完毕后,陈霜晚走到院里,看着高玉身后跟了几人,敛下神情,“公公来了。”
高玉笑眯眯地,几乎看不见眼,“奴才给美人请安。王爷寻了衣带监中的婢子来,为美人做几件衣裳。”
“如此,多谢王爷了。”
此时,芳菲院中叶昭训正陪着杨良媛说话,珠帘微动,桂枝走了进来,附到杨良媛耳边说了几句。
杨良媛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对面的人,摆摆手要无关人下去了。才捻起茶杯,轻笑道,“看来陈美人是真得了殿下的喜爱,连衣带监的人都搬来给她做衣裳了。”
“衣带监?”叶昭训脸色微变,“她在终选时便得了娘娘的眼,贤贵妃说她身段招摇了些,可娘娘偏生料定殿下喜欢这般。刚进府两天,便叫咱们都黯然失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