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莫氏
安慰了许久,顾侧妃才堪堪止住哭声。
门帘微动,婢子在门口请安的声音传来,陈霜晚才知晓是沙承徽来了。
“妾来的巧了,遇上侧妃在此。”
沙月姝一身丁香软缎,晃着身子进来,倒是不见外似的坐在那梨花木椅上。
顾侧妃瞧了她一眼,含着哭腔道:“她这人,并不客气。自你与殿下启程,她便时时来陪着我。”
闻言,陈霜晚含笑看过去,一口丹唇轻抿,“承徽不拘小节,性情淳厚,是我等的福气。”
沙承徽看她不娇作,语气真诚,顿时被她哄得高兴起来。引得顾侧妃也见了喜色,三个人坐在里间好不热闹。
大约是坐的晚了些,佟锦兰甫一进屋,便看着几人说笑。
沙承徽变了脸色,起身给佟锦兰行了一礼,“庶妃。”
一旁的顾侧妃与陈霜晚对视一眼,素蝉搬来了一个木椅,佟锦兰便坐了下来。
接过采荚递来的凉茶,喝了一口,“陛下将沈卓瑞软禁在春华宫,娘娘那边也控制住了越贵人。原本好好地,可方才我从宫中归来,却听闻沈卓瑞从春华宫逃了!”
陈霜晚声音一沉,“逃了?”
佟锦兰点头,“我方才进来时已命人关闭府门,所有的护卫都守了一圈。沈卓瑞已是在劫难逃,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来,何况侧妃还有孕在身,经不起折腾。”
陈霜晚垂头轻笑,惹得顾侧妃捏着茶杯脸颊泛红,连沙承徽都听出了佟锦兰话里的担忧。
“你做的极好,这几日劳你辛苦奔波,我心中”顾侧妃正色道。
佟锦兰有些羞赧,“经此一事,我方才理解殿下从前说的‘独脚难行,孤掌难鸣’是何意,这府内事情繁杂,但又有什么比信王之事更可怕的呢?”
陈霜晚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沙月姝一眼,秀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秉着茶杯若有所思。
陈霜晚回府一事传的满城皆知,陈母向顾侧妃递了帖子。顾侧妃体谅做母亲的一片慈心,只说待信王变故之后才能入府探望。
王府内重新陷入寂静,念在各位主子心中不安,佟锦兰传令各院可以互通有无。
命令一传达,各院里都如沸水一般翻腾起来。
陈霜晚倚靠在软枕上,瞧着垂首为她摆弄指甲的芙清,这丫头在狱中被信王的手下踹的晕死过去。
如今醒来还未歇歇,便急着来看自己。
“今日的药你可照吩咐用过了?”
芙清闻言,吸了吸鼻子,“主子挂念,奴婢是用了药才来的。那日在牢房中,都是奴婢无能,才叫主子受了苦。”
陈霜晚叹了口气,“你这个傻丫头,做什么要责怪自己?凭着他的手段,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一遭的,你莫要再提此事了。”
门口的惜月望着二人,面上都是感慨。
芙清垂泪,“主子,奴婢不要紧的。所幸现下您已被陛下亲赦,即使殿下不在了,按照祖制您也可安度一生。”
陈霜晚没说话,只拍了拍她的手背,满心忧虑的看向对面的位置。
第二日,宫中传了旨意出来。
仲秋节那日陛下宴请百官,宋皇后身边的娉若来了王府中,提示各位小主子都预备上。
见各位主子都兴致缺缺,娉若传达了懿旨便回宫了。
采荚与素蝉去各院送料子的时候,途经登阆苑,便听闻里面林承徽要寻短见,似乎是被辛茹和一众婢子给拦了下来。
二人并未多作停留,各自回了院子。
登阆苑内。
林承徽跌在地上,素来华贵的衫裙也毫不珍惜的垂下去,头发松散,显得凌乱无比。
喃喃道:“殿下若是殿下没有去便好了。”
辛茹见此,心中不忍,扑过去抱住她,“主子,事情已然发生了。您莫要自责,如今殿下纵然没了,咱们也还有皇后娘娘和贵妃呀!”
林承徽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表哥也折在了池州,只怕姑母已然消沉。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呢?”
坤宁宫内,贤贵妃瞧着殿内跪着的女人,有些不解。转头看向上首,“娘娘,这是?”
宋皇后雍容华贵的面上不见波澜,“此人是池州州府之妻——莫氏。”
贤贵妃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收回了目光。原来是她那不成器的哥哥寻的夫人
那跪在殿内的莫氏战战兢兢,即使旁边坐着的是她的妹妹,也不敢开口求饶。
撇去这贵妃娘娘多年来未与她夫君来往不说,夫君与家中关系不好,连他们二人在池州成亲时,也只有京里的林家大哥送来了贺礼,倒是从没见过贵妃有过什么帮衬。
宋皇后抿唇看下去,“此人一路逃往梧州,被佟大人发现押送了回来。夫妇二人为信王办事,到头来也落得一个被追杀的下场。”
贤贵妃闻言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好在被棁心扶住,才稳了下来。看向莫氏,素来体面的贵妃娘娘竟失了仪态,冲到莫氏跟前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你们怎敢害我的儿子!贱人!”
莫氏被本就有伤在身,回京路上为了防止她逃脱,佟大人将她划伤。如今贤贵妃抓着她拼命摇晃,隐隐间背上的伤口好似流下了血。
场面不可控制,娉若上前和棁心一起将贤贵妃抱开。
贤贵妃的脸上尽是泪痕,看向莫氏的眼神中透着怨毒。宋皇后给娉若使了个眼色,二人便扶着贤贵妃去了偏殿。
殿内只剩了莫氏,宋皇后坐在上首,神色淡淡,“莫氏,若想活命。就将你所知道的,都写下来。”
话落,一个婢子端了笔墨来,放在莫氏身边。
“仲秋临近,各位妹妹怎么愁眉不展?”
顾侧妃环视一周,看着府中诸人的模样。
屋中透着酥油的香,却也没能将众人的兴致提起来。
杨良媛率先开口,“侧妃,殿下他一日未回,姐妹们心中难安。”
话落,林承徽冷笑一声。看向沙承徽,“殿下出事,我瞧着沙承徽吃吃喝喝,昨儿还去膳房要了一碗解暑的冰粥,好不快活,哪有心中难安一说呢?”
一句话,使杨良媛和沙承徽都变了脸色。
从不参与这些的付美人也开了口:“沙承徽入府不久,殿下便前往池州,想必承徽心中并无多少感情罢?”
在场的人只剩了佟锦兰叶昭训和陈霜晚没有开口,佟锦兰坐在下面捏着茶杯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陈霜晚瞧了眼沙承徽脸色难看,坐在付美人对面没有动作,只捻了块糕饼吃。
“好了!知道你是忧心殿下,可也不要将事胡乱攀扯到他人身上。”顾侧妃是宣国公的爱女,又是沈卓远亲自选的侧妃。与贤贵妃一党向来不对付,偏这林若冰自请入王府,居于她之下。
有些事,到底还是要顾念着娘娘和殿下的面子提点着她。
侧妃发话,林承徽收了神色,乖乖坐好。
佟锦兰对面是个空座位,顾侧妃抿唇瞧着,“甄庶妃的病如何了?”
佟锦兰放下茶碗,“今日早间素蝉去瞧了,甄庶妃的病还是不见好,竟连人也不见。说是仲秋宫宴,也推了。”
众人闻言,一阵唏嘘。
甄庶妃竟病的如此厉害。
别人不晓得,佟锦兰与陈霜晚还能不知道吗?甄庶妃不愧是太子少师之女,将她父亲的那套为官之道摸得一清二楚。
府内出事,她称病不见人。
是个有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