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府
宋皇后抿唇,眉毛低垂,略带些伤感道:“不过,霜晚那丫头得在刑狱中拖些日子。给本宫拖延些时间,否则”
佟锦兰看着她,脑海中浮现出陈霜晚吊在刑架上的模样,心中一紧,“娘娘,信王心思深沉,又威胁霜晚三日之内给他私印今日他敢在刑狱中动私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吗?”
殿内一时静了下来。
倒是贤贵妃捏着茶杯,轻笑道:“娘娘不必担忧,信王擅自用刑于理不通,甭管他有多运筹帷幄,陛下至今还在那位子上坐着,我便不信他能手眼通天,真让他得逞?”
说罢,贤贵妃放下茶杯,水葱似的指尖理了理坐皱的宫装,行了一礼后便退下了。
宋皇后不置可否,向来仪态万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悲伤的神色,像是自言自语道:“锦兰,本宫坐在这个位子上,最为要紧的便是这澧朝,如今本宫的儿子受了迫害,却还要装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来照顾这个仇人”
“娘娘。”佟锦兰关切道。
“无事,只是本宫的牢骚罢了。府内诸事最紧要的便是倾芸肚子里的孩子,你们两个在景鸿苑时便多有事端,后来入了府中冲突不断。如今多事之秋,本宫能放心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了。”
宋皇后神色哀戚,心中难过。
佟锦兰见状,跪在地上,“娘娘,妾与侧妃幼时在学堂多有冲突,现下事情繁杂,殿下一脉全系于妾的肩上,妾不会以一己之私将殿下之子置于险境。”
宋皇后闻言,拿起方案上的丝帕拂面。
“锦兰,本宫没看错你。”
佟锦兰出宫时是娉若亲自相送的,佟锦兰拒了软轿,只想慢慢走出去,权当是散心了。
不想还未出宫门,便有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跑过来,一阵凉风吹过,她手中的东西尽数散落在地上。
有几张宣纸飘落在佟锦兰的脚下,娉若眼疾手快将那几张纸拾了起来。佟锦兰捏住一角看了两眼,便紧紧塞入袖子中。
那小宫女将地上散落的拾了起来,一直到佟锦兰脚下,小宫女战战兢兢开口:“奴婢见过佟庶妃。”
娉若瞧了眼,有些惊讶:“秀玉?”
那叫秀玉的小宫女眼神闪烁,将头低下,“回姑姑,正是奴婢。”
娉若附在佟锦兰耳边,这秀玉原来是越贵人的贴身侍婢。只是,越贵人已被皇后娘娘软禁在坤宁宫中,这秀玉是如何跑出来的?
佟锦兰垂眸看着,脸上挂着笑,蹲下身去扶起秀玉,“原来是秀玉,听闻贵人病的厉害,你不在她身侧侍奉,来这宫门干什么?”
得了佟锦兰的询问,秀玉生怕自己有什么错处,“贵人近日病中无趣,写了些字打发时间,又觉得写的不好,叫奴婢拿去烧了。”
“哦?”
佟锦兰秀眉轻挑,“既是如此,我也不耽搁你了。近日事物繁多,劳你转告贵人,下次进宫我亲去看望她。”
“是,奴婢记得了。”
佟锦兰含笑看了娉若一眼,“姑姑不必送了,宫门近在咫尺,我便先告辞了。”
说罢,佟锦兰迈着步子朝宫门走去。
“奴婢恭送庶妃。”
娉若行了礼,又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秀玉,语气和缓,“罢了,我还要去太医院领了越贵人的药,你快些料理了手里的东西,随我一起去吧。”
“是。”
半个时辰后,坤宁宫内。
宋皇后坐在软榻上捧了卷书看,殿内沉水香袅袅,倒显得一片祥和。
只是,娉若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后,宋皇后脸色变了又变,“她是什么东西?竟肖想皇后之位?”
娉若低垂着眉眼,“娘娘勿怒,越贵人在坤宁宫中却依旧向信王递消息。这可是大好的时机!”
宋皇后抿唇,叹了口气道:“是了,既然她自掘坟墓,本宫倒是能帮帮她。你这段时日多盯着偏殿些,有任何动静及时来报。”
娉若含笑道:“是。”
陈霜晚被动了私刑的事被顾侧妃传到了几位御史夫人耳朵里。
第二日的崇德殿内,几位御史将信王狠狠参了一本。永庆帝脸色铁青,当着几位御史的面将信王的头砸了个大窟窿。
“悔过的这几年,朕竟不知你变得如此血腥,居然对着那无辜的女子下手!”
信王伏在地上,忍着晕眩,“父皇,池州百姓联名上书要一个公道。陈氏狡猾,不动刑怕是问不出什么来!”
此话一出,几位御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顾永庆帝的脸色,对着信王便是一顿批判:“重刑之下必少真情,盛怒之下决多冤狱!”
永庆帝沉着脸,看向信王:“你在外这些年,已与你哥哥们不同了。”
信王身形一顿,伏在地上晕了过去。
洪真手忙脚乱传了太医来,将信王送回春华宫医治。永庆帝剥了信王的权利,叫他无事便在春华宫内好好呆着。
罚了信王,几位御史大人才纷纷告辞离去。
永庆帝垂眸盯着桌案上御史刚提上来的折子,叹了口气道:“朕这些儿子里,没有一个是如此暴虐的。陈家丫头如何了?”
“陛下,佟庶妃去的及时,陈美人只挨了一鞭子。”洪真端了杯茶送过去,又点上了安神香。
永庆帝若有所思,“远儿素来爱护那丫头,你去刑狱一趟,叫她回府养病去吧。”
洪真一愣,“陛下这是”
“朕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么?他是存心要这个皇位,朕陪他演了许久的戏,也累了。”
“是。”
陈霜晚被洪真从刑狱请了回来,送回到芷兰院时,惜月哭晕过去。
这下两个婢子都倒下了,顾侧妃挺着大肚子亲自来看她。
彼时,陈霜晚正躺在榻上,由着新来的婢子喂药。
世上的药大多是苦的,叫人别忘了这次是因何生了病。陈霜晚病恹恹的,一头青丝散落下来,垂到榻下。
顾侧妃抿唇看着她,伸手过去,“好妹妹,你是受了苦。”
陈霜晚见她一来就伤怀,轻轻的拍了拍她,好看的杏眸低垂,“侧妃,切勿伤怀。肚子里还有个乖皇儿呢,妾听闻母亲的心情尤其重要,否则影响到了皇儿,真真是不好。”
顾侧妃早已泪流满面,也全然不顾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