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生异象
仲秋临近，京中却无一人敢添些过节的喜庆之色。
原因无他，陛下痛失爱子。虽说按下不许发丧，却也掩盖不了两位王爷去世的事实。
陈霜晚身上的伤口痒的要命，几次想要伸手去抓，都被惜月拦了下来。
“主子，奴婢给您吹吹。”
天气炎热，热气里里外外的熏腾。陈霜晚坐在软榻上，手中的书卷摇摇欲坠，“临近仲秋，却还是这般热。”
惜月将冰瓮挪的近了些，“是了，好在宫宴在荷香阁进行，奴婢听芙清说，那荷香阁立于琼湖之上，南北通透，皇后娘娘又添了许多西疆来的月影纱，真真是凉快极了。”
陈霜晚扬唇，眼神却一直落在书上，“芙清此言，想必确是个好地方。”
木英院中，佟锦兰正在树下的木椅上翻看此次入宫的名单。
嵌着金箔的宣纸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看到一处时，佟锦兰抬眸看着宫中来的太监，耐心询问道：“公公，既然顾侧妃有孕，为何将她的座位置在栏杆附近？”
那公公一听，“庶妃饶命，此事是底下人疏忽了。原本是漱王妃坐在那处，听闻二位常有冲突，才将她们二人分开。杂家会为侧妃重新安排位置。”
佟锦兰面上含笑，抬手制止了他，“不必劳烦公公，我身旁可坐了人？若没有，便将侧妃安置在我身旁即可。”
“这按着祖制，妃妾有别，何况几位王妃还要为陛下娘娘祝词。若在庶妃身侧，怕是略有不妥。”那公公面露难色。
佟锦兰沉吟片刻，“那便劳烦公公为侧妃安排个妥帖的位置罢。”
“是，奴才定尽心竭力。”
“其余的便无不妥了，素蝉，替我送送公公。”佟锦兰转头吩咐素蝉，又将手中的宣纸收起来。
日暮西沉，闷热的暑气总算消散了些。西边天上渐渐弥漫起红云，将大地染成红色。
芙清从屋外进来，有些惊奇，“主子出来看看，今日晚霞与平日倒是不同。只有西南角一处，似是金龙的形状。”
听着她的话，陈霜晚心下一沉。
自顾穿上鞋子，便走了出去。西面天上尽是红霞，可那西南角却赫然盘旋着一只金龙！
陈霜晚面色凝重，那方向可不就是信王府？
宫门以东，除了东宫，便是安王府。漱王府倚靠东南，西南方只有信王府。
还未反应过来，院门处便急匆匆来了一人。
佟锦兰捏着水红色的帕子进来，抿着唇看见在廊下的陈霜晚。
有些惆怅道：“你也看见了。”
“嗯，”陈霜晚下了石阶，“弄喧捣鬼，故作玄虚罢了。”
“只怕陛下认为这是上上吉兆”佟锦兰心急如焚，若是陛下真信了这天象，那安王府便置于危险之中了。
陈霜晚眸中清亮，抬脚走到花边。
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花瓣，“庶妃不必心急，信王的胸有成竹也并非牢不可破。由利益走到一起的人，说不定也会由利益而散呢。”
佟锦兰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而后略一思忖，才反应过来。
若要陛下信得今日的金龙天象，需得佐已司天监的肯定。而司天监赵炜是陛下从底下破格提拔上来的
“你说的很对，经此一事信王在朝中的党羽，便可连根拔起了。”
陈霜晚眉间有着散不开的忧虑，佟锦兰暗自叹了口气。她是在为殿下伤心，如今父亲已经回京，并未查出池州水利有误，也没有找到殿下的尸身。
佟锦兰轻声道：“后日便是宫宴，你不要再多想了。信王竖子，恐那时会动手。”
“是，我晓得。”
二人相携在院中站了许久，直到夜色降临，惜月带着膳房的婢子们端了晚膳来，佟锦兰才离去。
入夜，顾侧妃身边的采荚来了芷兰院。
莹莹烛火，采荚面色严肃道：“奴婢请美人请安。方才娘娘身边的弄喜传话来，说是因着傍晚的异象，陛下将信王殿下召进宫了。”
陈霜晚闻言，坐直了身，“信王？不是逃了吗？”
“是，他逃至京郊的白业寺中。陛下惊动了浮尘仙师，将他带回来了。”采荚面色有些不好，脸颊处被气的通红。
陈霜晚摆了摆手，递了一半蜜橘过去，“如今是多事之秋，宫宴人多眼杂，你只需盯着你主子一人便可，有何事以青玉杯碎为号。”
采荚点头，接过蜜橘后行了礼便离开了。
待采荚走后，惜月与芙清伺候着陈霜晚歇息。陈霜晚皱着秀眉，呆坐在妆台前，任由她们二人摆弄。
芙清有些担心，“主子？”
陈霜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听到芙清的话，秀眉蹙的更加高了。
“主子，可有哪里不舒服？”芙清扶上她的肩膀，才叫陈霜晚回过神来，她轻咬蜜桃色的唇瓣，眉宇间尽是愁思。
“我心中不安，”陈霜晚伸过手，拉住二人的手，轻声说道：“惜月去一趟木英院”
惜月听了话，虽不知为何，却还是乖乖去了木英院。
芙清陪着陈霜晚在屋内等待，惜月回来后她才安心睡下。
仲秋那日清晨，陈霜晚早早便起了。用过早膳后，便唤来芙清为她梳妆。
“主子今日这身装扮，真真好看。”芙清看着镜中的人儿，由衷的赞叹道。只见镜中人儿身着月色百迭裙，外披了一件藕粉色的大袖衫。三千青丝只用了一支玉簪挽起，却更衬的人温婉清丽。
陈霜晚郁结在心，看着镜中的芙清，“殿下没有消息吗？”
芙清强撑着笑意，伸手整理陈霜晚耳后的碎发，动作不停，“是，还没有。”
沉默半晌，陈霜晚起身，“走吧，怕是侧妃要等急了。”
甫一到宫中，金黄与翠玉的颜色数不胜数。悬在廊下，开在凉亭，侧妃带着一众妃妾穿过游廊，才到了荷香阁。
荷香阁真如芙清所说，清凉至极。
添上西疆来的月影纱，照的人影绰绰，连烛火之光都万分柔和起来。
陈霜晚并没有心思看这些，停在栏边环视。看见侧妃的座位在靠着皇后娘娘的凤座边，才跟随佟锦兰一同坐在了妃妾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