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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浮云晓星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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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瑶光入神之际,忽觉一股冰冷气息拂过耳畔,激得她猛地一转头。眼前,司幕那如玉雕琢般俊美的面庞赫然映入眼帘。

    此时此刻,两人近在咫尺,仅隔寥寥几寸。瑶光仿佛嗅到司幕身上那淡淡的清香,瞬间飞霞扑面。她凝视着司幕,他依旧身着那袭红衣,俊雅的眉目间却流露出一丝破碎感,有些楚楚动人。

    周围仿佛静止了般,唯有她急速跳动的心跳声回荡在寂静之中。看来,梦境中的悸动仍未消散。

    瑶光强作镇定,别过头去问道:“司幕公子,您怎会在此?”

    司幕的声音略显低沉:“碰巧路过。”

    瑶光虽不相信这是巧合,却也不好质疑恩人,便转移话题道:“那正好,在下正打算向司幕公子道谢告辞。”

    闻言,司幕神色一变,眉头微蹙:“告辞?”

    瑶光颔首道:“正是。全赖司幕公子的医术,在下与青稚的伤势已好转许多,实乃大恩。若日后司幕公子有事相求,可发射此穿云箭,我们不周山必鼎力相助。”说罢,瑶光为表诚意,从法袋中取出漆黑的穿云箭递予司幕。这支箭非同寻常,箭尖下方刻有一小型云祥图案,甚是奇特。

    司幕接过穿云箭,眼神变得阴郁,手指不停地在箭身上用力摩擦,似乎瑶光一不留神他便要将那穿云箭折断。

    “青稚家中还有他母亲及其他百姓,他们都还在等着我们带着被季伶救到府里的各位回去,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听她提到青稚的母亲,司幕的目光闪过一丝情绪,他盯着瑶光眼中的那缕彩线,目光炽热,令瑶光心头一颤,不禁心虚地用手掩住了右眼。

    司幕突然开口:“我陪你们回去。”

    瑶光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吓了一跳,故作轻松地说道:“司幕公子,你是不是看到我们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才放心不下?”

    司幕顺着她的话说:“正是。”

    霎时间,青稚率领着数名村民,如同一阵旋风般卷向湖心亭,他们面带喜色,嗓音洪亮,远远便传入了瑶光等人的耳畔:“瑶光!方才昀之仙君派仙鸽传讯,三生城内的妖魔已然尽数诛灭,我们可以离开此地了!我那阿娘在家中想必早已心急如焚,我们速速返回吧!”

    待跑近一看,青稚这才留意到瑶光身边的司幕。因司幕帮他治好伤痛,他对司幕颇有好感,心中暗自盘算道:“如今有神医在此,说不定母亲身上的顽疾也能消去不少!”于是,他满怀期待地邀请道:“这位神医想必也是一同经历了这场劫难,不如也随我们一同返回三生城吧!”

    还未等瑶光开口婉拒,司幕便抢先应声道:“甚好。”

    一出府,眼前便是一辆奢华至极的马车,车身上缀满晶莹剔透的珍珠流苏,随着马车的晃动,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响,令青稚一行人不禁啧啧称奇。

    可当青稚看到马车旁的季伶后,原本的惊叹瞬间转为戒备。他高举手中的皎月刀,直指季伶,厉声喝道:“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莫非是担心脏了你师傅的地,所以要将我们赶出府外?”

    周围的百姓们见状,也纷纷反应过来,挺直了身板,双手护在胸前,一脸警惕地看着季伶。而季伶则面无表情地望着青稚,一言不发。

    “皎月刀?瑶光大人出手真是阔绰。”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马车内突然传来季昀之如沐春风般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瑶光见状,连忙借机走到马车前,故作轻松地笑道:“原来昀之仙君也在,与仙君同行,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季昀之的声音继续从马车内传出,听起来似乎并没有打算下车迎接的意思,“瑶光大人客气了,只是要委屈在下徒弟做一下马夫了。”言下之意便是季伶是要带青稚他们回去的,而不是来害他们,他们将季伶的一片好心当恶意了。

    青稚虽缺心眼儿,但也听出季昀之的意思,可惜他心中对季伶仍存芥蒂,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稚!竟然见到你们了!”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青稚不敢相信地看向马车,一个憨厚老实的男人缓缓从马车内探出身。

    虽然男人消瘦了些许,但青稚还是能一眼认出,惊呼道:“林大人!”

    青稚连忙收起刀,冲上前激动地紧抱住下马的林大人,“我看着大人你被季伶抓进小黑屋,本以为会必死无疑,没想到大人你还活着!”

    余光中,瑶光看到季伶的身影不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林大人拍了拍青稚的肩膀,感叹道:“我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你们!”说着,林大人特地搂过一旁季伶单薄的肩,让季伶靠近了一点,继续说道:“全靠季伶卧薪尝胆,运筹帷幄,在妖魔底下将我们带了出来,不然我们也无法在妖魔眼皮子底下为救你们做准备。”

    “是啊,本来都筹划好了月底趁妖族举行庆典,妖力松散之际将其他人一同救出。怎知青稚你这好小子,相当英勇,先把事给办了。”马车里陆续有人走出,先是之前百姓们说也被抓去小黑屋的赵大哥,再是今日刚被抓不久的袁夫人,还有此前不见的其他百姓。

    听到这一番话,青稚神情复杂地看向季伶,如鲠在喉。

    青稚身后众人见到还活着的各位,喜出望外地放下手中武器,纷纷上前抱住他们。

    一人还一改之前的戒备,亲昵地搂过季伶的肩,释怀道:“你这好小子,瞒得我们够深呐。”

    面对他人称赞,季伶一言不发,像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低头不敢看向自己的青稚。

    不一会儿,马车中又传出季昀之清冷的声音:“你们等到了再叙旧吧,再不走就天要黑了。”

    季昀之话一出,大家看了看天,着实夜色渐近,都纷纷拱让,上了马车。

    既来之则安之,本在旁观的瑶光见司幕仍站在原处不为所动,便拉过他的手,一起上马车。期间,拉过手时,瑶光感觉司幕似乎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一走进马车,瑶光便感叹不已。本以为马车外看已是奢华至极,怎知马车内别有洞天,比其外观看来大了不止数倍。马车内如一居室,由一帘分其为二,帘前乃待客之处,有一木桌及数木凳围绕,外加木椅在两旁,可容纳数十人。而帘后则是私人之地,有一案台可做书写品茶之用。案台后更是有一张可容纳二人的丝绒软榻,及软榻旁屏风隔开的淋浴间。

    欲一探究竟的瑶光拉着司幕的手,掀开帘子,一起坐到在案台后淡定饮茶的季昀之身旁,毫不掩饰对该马车的赞叹:“昀之仙君这马车甚妙啊!坐该马车出门游玩岂不让人流连忘返?”

    季昀之瞥了一眼沉默的司幕,浅笑道:“是呀,建该马车的人着实有心。”

    问者无心,答者有意,司幕眼神如利刃般直射季昀之。

    见此状况,瑶光不禁想,这昀之仙君与司幕公子,比起旧相识怎更像是旧敌?

    马车内针锋相对,然而在马车的另一头却又是一番景象。

    自打登上马车,青稚便瞧见了那些他原以为已被季伶残害的府衙捕快与寻常百姓,心中既是欢喜万分,又涌起一股莫名复杂的情绪。他静静地聆听着他们讲述如何逃出生天,如何筹谋反击,只觉如坠梦境,不可置信。

    “各位,到了。”就在青稚仍沉浸在他万千思绪中时,马车缓缓停下。

    与此同时,车外传来阵阵喧哗之声。

    “是叛徒季伶!”

    “他这是带着妖魔来歼灭我们吗?”

    “大家快拿起武器,我们跟他们同归于尽。”

    人群中,一个孩童趁着季伶不注意,捡起一块石头便朝他头上砸去。虽力道不大,却在季伶额头上划出一道血痕。就在另一块石头即将砸中季伶之时,马车中忽然飞出一道身影,那石头竟在空中诡异地停滞片刻,随后无力地坠落在地。

    见到是法术。百姓们都以为是妖魔,就在他们惊慌之时,瑶光冲出马车喊道:“各位请停下!季伶其实是自己人,不信你们看。”说着,瑶光侧手掀开车帘,陆续走出的林大人以及其他百姓。

    霎时之间,方才还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百姓们,竟皆喜极而泣,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争先恐后地冲上前去,与林大人一行人紧紧相拥。

    本还在与弟弟叙旧的赵大姐,瞅到看到走在最后失魂落魄的青稚,匆忙走上前去把青稚拉走,着急地喊道:“青稚你回来就好!你娘快不行了!”

    这一喊,让青稚马上清醒,直奔屋内。

    “娘!”

    踏入青夫人的房里,青稚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庞,病弱的身躯无力地倚靠在床榻之上。他心如刀绞,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地握住青夫人那枯槁无力的纤手,仿佛下一刻便会失去这唯一的温暖。。

    听到青稚的声音,青夫人缓缓侧过头,抬起颤抖的手,想要抚摸青稚的脸颊,拭去他眼角的泪珠,却因病力缠身而显得格外吃力,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阿……稚……,你……回来了……,就好……。”

    紧跟上的瑶光一进门看到一幕母慈子孝的场面,心中如针扎般刺痛,脱口而出:“青夫人……”

    青夫人听到瑶光的呼唤声,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慈祥的笑容:“瑶光……大人……,咳咳,谢谢你……。”

    瑶光心不在焉地应着,脑海中想起昀之仙君早前说的话,‘下咒者以命触发咒术’。她看向青夫人,想起当初以为青夫人表达善意赠予的玉佩,以及青稚交给她的包袱,心中不禁自嘲自己当初的天真。

    “咳咳”青夫人一阵剧烈的咳嗽,竟咳出了丝丝血迹。

    青稚看到青夫人手上咳出的鲜血,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为青夫人擦拭血迹,同时眼神焦急地在人群中扫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救命稻草。

    片刻之后,他穿过人群,看到了站在角落里默默观望的司幕和季昀之,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满面泪痕的青稚冲上前去。途中不慎摔倒,却也顾不得疼痛,狼狈地爬起身,紧紧抓住司幕的裙摆,哀求道:“神医,仙君,求求你们救救我娘?”

    季伶心疼地看着青稚,正想俯身将其扶起,却被青稚不留痕迹地轻微躲闪了过去。看着落空的手,季伶神情落寞地收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司幕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怔怔出神的瑶光,他说:“我可以试试看,但是需要清净。”

    “好!”青稚闻言,感激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连忙将司幕请入屋内,与众人在屋外焦急地等待。

    屋门砰地一声关上,司幕一反常态,阴沉着脸,一步步逼近青夫人,声音如淬了寒冰般冷冽:“夫人好手段,竟敢施咒于神灵为你儿子以命挡命。”

    杀气扑来的刹那,青夫人虽然目不可视物,但也能听出司幕来者不善,故作起镇定的样子,“为妇不懂神医您的意思。”

    司幕轻蔑地勾起嘴角,“同命咒一旦施下,施咒者掌心便会显现一道彩线。”

    见下咒之事被揭穿,青夫人心虚地将左掌藏在袖中,辩解道:“神医,妾身也是爱子心切,一时糊涂才……”

    “爱子情切无错,错就错在你害她陷入苦境。”司幕眉目间戾气横生,猛地伸出左手。修长白皙的手指一合拢,青夫人便如被掐住咽喉般,陷入窒息,痛苦难耐。

    “说!此咒怎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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