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绣画
两人就这么呆呆的坐立在那,谁不知道谁先开口,余喃往苏时锦那边看去,没曾想到他先开了口:“都过去了。”似安慰有不似,就那么单单的说了一句。
那边的大部队才发现缺了两个人,他们相处不久也念不全名字除了知道自己的老师不见了,老师姓苏还有个学生也不见了学生是位帅哥,这对他们来说是最特征了的,一群人才往这边来。
微弱的灯光闪在男人和少年身上,两人的黑发都不算太长,影子由着光传播出来,不过不是全身而是半个头大晚上的看见有点瘆人。
“哥!”余青恢先出了声,他很纳闷,他不过转个头跟着一块伤心去了回头发现自己哥不见了,找了一片地都找不着,结果他哥和老师跑一边谈事去了。
“嗯,你找那么大一堆人挖宝藏呢?”要是他不回答活脱脱能被这崽子喊疯。
余青恢:“我以为你不见了。”得了白瞎了担心一场。
“我大变活人。”
也不是不可以。余青恢想。他哥也不是不可能干出这事。“大变活人”够让他震惊了没想到“大变老师”直接呛傻了。“哥,老师……老师”手瞥住嘴以为这样能让某人听不到。
“你说我能听到。”苏时锦垂眸看着手指。
他抹了把汗,一颗心脏都在往外跳:“啊哈哈,没……什么的”
余喃在心里想着,有够出息。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林晶晶望着人调和气氛,小脸红扑扑的,巧的是这次看的不是余喃而是苏时锦。
这姑娘不会看哪个帅就红脸吧,余喃想。
余喃和苏时锦两人身高腿长自然而然地走在前面甩人一截。
开学第三天了余氏二兄弟才一块回家,为了图近,绕了道。这条小道没人多注意,便不往这边绕,少了人走意外就少出也就没人嚷嚷要修。路面约莫五十厘米来多稍微人胖一点就走不下,也就有了余青恢走在前余喃走在后的场景。
明明后面跟着个大活人,“余二”却觉得背后冷飕飕,下一秒就能飘出个鬼来“哥,要不你走一会就出个声。”
“余大”不明白他傻弟弟的行为,让他时不时出个声吓鬼呢“你叫几声我学学,看看学得会不。”
“就随便叫几声,不然我以为你被坏人拐跑了。”
余喃彻底被他折服了“你看我脑袋缺根筋吗?”
余青恢:“不缺。”
余喃到家见到的便是母亲刘兰趴在饭桌上睡着了,黑发里参杂点白眼角的鱼尾纹比之前他见到的还要清晰些。“妈,睡这多冷啊。”他抬手去扶,母亲轻了些,手肘小了好一圈,随之手节上的纹路皱了一层。“我饭都热好了还不见你们回来,想是趴着睡会,一睡就着了。”妇人颤巍地笑着,拈了余喃的发梢。
“你吃了吗?”余喃问。
“吃了,在厂里吃的。”她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儿子生怕他不信又把在哪吃的给交代了,活像大人问小孩偷玩水没有。
他碰了瓷碗壁,还是热的,想也知道来回热了好几回。“下次要见我们没回来你又实在困就去睡觉。”
刘兰点点头,他儿子总是嘴巴毒,心不差。
三江路周围花红柳绿的灯在夜空中闪烁,初看倒让人心生喜感,看多了就腻了,还会生出点厌烦。
三江一带时间其实是倒着来的,早上大家都睡觉去了,晚上才热闹,这一带也得了个“倒着玩”的浑名。不过这里人都不大在意就算是把ta骂得ta娘都不认得了,也还是这么来。
江左村正举办活动,绣画。
“绣画”便是软布上染了完整的画,画上有标数字,对着同样数字的彩线绣便是,这样的大街随处可是,也没什么挑战性,手熟一点的软白布就能绣画。而江左村举办的正式这种,没有任何参照品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就绣什么,到时候再评个最佳。活动没奖励老人家肯定不会来。
“殷倩”坐在最后一排的第两位往旁边移一位的便是苏时锦和容齐。
“苏时锦我说真的这第一名奖品可是四千元现金的大奖,有了这笔钱至少下个月房租不愁了,你别臭着脸啊。”
他才刚到家,容齐屁颠屁颠地跑来跟他说有个大赛赢了就得现金,白给不要白不要,他抱着这样的心态来到比赛场地,绣画。他没摸过针,更别说绣了,别把自己扎成筛子就不错了,他就差跳起来揍人了,结果别人一报“奖金4000诶。”
那就当他没说吧。他想。
“殷倩”难得看到年轻人参赛这个便问“你们也喜欢啊。”不大的嘴往两边使劲拉扯,说这句话几乎用尽她所有力气。容齐放下手上的活,没有目标地随处乱看,好一会他才回答“殷倩”的话“白给的钱谁不喜欢。”
苏时锦盯着手上的软布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绣的这张是黑软布。容齐只说绣画,他就以为是对着数字绣,而这又是哪出。“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绣,不难的。”他什么情绪都不上脸,开心也好难过也罢常人都看不出,只知道他喜欢冷着脸。这位刚见第一面的婆婆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迷茫,苏时锦转头看过去,那人正咧嘴对着他笑。
人老了,皱纹越发的多,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都挤作一团。大晚上若是对小孩笑几下能把人吓尿。
想起自己常笑成这样吓坏小孩,虽说面前的两人怎么看都没有被自己吓尿,她还是道了歉:“对不起啊,我爱笑就是笑起来不好看。”笑容淡了下去,皱纹如蛇,扭曲绕回。垂眸绣画试试手感。
“不丑。”他依旧手拿绣针,头还偏着看“殷倩”,眼神冷冷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
“殷倩”点了头,泪珠子不受控制往外流,很快脸颊布满了泪花,脸上的凹凼浸满了水,她摆手“人老了,一哭起来就不受控制了。”
容齐递了纸过去,软乎乎的手垂在半空,指骨之上有道划痕,血珠禁锢在肉皮里,血疤歪歪扭扭的很不好看他说:“别看会吓到你的。”疤痕约长十厘米,从手背划到指节。
她生生盯看着那,过一会才抬头从包里摸出两颗化了的糖给了两人说:“多大人了,吓不着。”糖水化开在了手心里,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这糖化了,老人宝贝一般地递出来,他俩不能嫌脏一般地丢回去。
千等万等比赛才开始,容齐和苏时锦没绣过这东西,生疏提手乱扎,有时用力过大插进去了,拉不出来,比赛是比赛“殷倩”肯定是不能告诉他俩不是这么扎的,偶尔往他们这边看一眼都会被裁判提醒。
他俩一起绣的,想的一人绣一个小人。人没绣完整。鼻子飞到腿上,眼睛在手里,活生生就是鬼,说是鬼那都是好的。容齐想过绣得差,他哪能想到绣成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苏时锦那边也不好受,他手扎成血筛子。针眼不大,但扎着了就该叫疼了,他硬是忍着一声不出。若是别人憋疼,红上了脸,他是白上脸,越是憋脸越是白,活像黑日见白鬼。
容齐怕极了,这货下一秒……“那个,时锦啊,疼你就说。”
说屁,丢人。
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开口。他也不容易,憋笑憋了好一会。
得一等奖不用他俩想都觉得是旁边老婆婆,也不是私人情感,是人绣得真好,拉线,穿线比在场的都要快都要细。
他俩都舒了口气,不展示作品。主办方也是怕了,一方面是年年有奇葩,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苏时锦这样的,死要面子。因此“殷倩”的画谁也没看着。
三江三村,左村、右村、上村。“你们是哪个村的,顺路可以一起走。”
“我们是右村的,看婆婆你该是左村的吧。”他站在东边,“殷倩”站在西边,中间隔了个道。
三人道别。
“苏时锦你真该好好报答我。”容齐说
报答你我把自己扎成筛子。苏时锦想。
苏时锦说:“家里没饭不吃。”
“苏!时!锦!就算是变成筛子了,你也不能这么折磨我啊,点个外卖会要你命吗,我年纪轻轻才二十来岁啊,你这个人怎么能谋害亲友呢?”他坐在沙发上耍浑,沙发本就是几根木腿子支着,任他一闹腾就是要少胳膊少腿了。
一想到这苏时锦就胯疼“你再跳。”
咯吱咯吱的声音骤停,容齐木瞪瞪看着他。麻溜地滚回了房间,甩门。
“你还没洗漱。”苏时锦说
容齐又麻溜地开门跑去了卫生间。
绣画时,他瞥眼看见老婆婆绣的画也是人,同他们一样两个人。他清楚地瞧见小人手上的疤,那疤和容齐手上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长度,一模一样的形状,连容齐手上的那颗小痣都秀了下来。
他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那么巧,巧到刚好被她看到疤痕,巧到画上刚好有一痕,巧到连痣都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