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军训
杨主任站在台上算是一个特殊,不知是不是他肚子太挺还是脑袋太小,怎么看比例都不正常,他拿着话筒,激昂地喊道:“现在请各位班主任检查本班学生是否来齐。”
个个班主任活像个二傻子听从命令。这也才九月二号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阳光洒在人皮上,滋滋地烤着,不耐热的早已汗流浃背。女孩子都涂满了防晒霜,就这太阳多晒一下都得黑十个度,防晒霜嘛就总会有些劣质的,香味混杂着汗味为飘在空中,让人闻了直干呕。
余青恢说:“哥,我要热死了,这真的是军训,而不是折磨吗?”
某人的脸上已经白上了一层,滴滴冷汗都挂在发尖上,他抿着唇“是的吧。”声音都在发颤,身体也随之颤抖“什么时候结束?”嘴唇发紫,周边还有一层白,活像一个病死的人。
这可把余青恢吓到了“哥!哥!你怎么了?”
他哪里受得了这么叫,对着耳朵吼,简直要命“没事,就是肚子不舒服。”没事假得不能再假,那种感觉缓续而进,搅得肠子都在呐喊,眼睛逐渐没有了焦距。
余青恢想他哥说话不打草稿“苏老师,苏老师,我哥不舒服。”
对于这种因为军训而不舒服的例子再常见不过,甚至有的为了假装自己难受得要死都开始说自己长痔疮了,只能说是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他往近一看,余喃的脸白如鬼尸,上唇瓣和下唇瓣之间露出一点小缝隙,汗水直流打湿了少年挺直的后背。
他给教练说一声便带着人往医务室赶,路上余喃时不时发出呜咽的声音,听着就知道手上的少年难受极了“坚持一下。”在常人认为少得可怜的字数,于苏时锦看来却已是开了先河。
校医看了余喃一眼就明白了因为所以然:“胃病吧,早上没吃?”
余喃残留的意识回答:“吃了,不多”简单明了余喃的一贯作风。
忙活差不多,苏时锦说:“拿完药你再回来,我先走了。”总不能舍大顾小。
肚子那股搅搅的感觉还是淡不下去,不把余喃搅傻,这怕是不肯罢休:“我还痛着呢,你就走了?”语气是云淡风轻,心里却暗骂苏时锦是“宝器”、“宝宝霜”。难听一点你是宝器,好听一点你就是宝宝霜,傻一点的就认为你是夸自己。
“不然我守这听你哀嚎?”
余喃白了眼,满眼的:你有多远就离我多远。
…………
两人不在的时候里,学生们都“忙”了起来。每个班都在绕着操场跑圈。
台上的主教练说:“十五圈,我看你们还有力气讲话不。”
下面骂声一片。
“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各式各样的哀叫连连。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吃饭,结果教练拖堂,中午不吃饭那晚上还得了。
十四中食堂分上下两层,上层高中部,下层初中部,一层二十个窗口,左边五个窗口十六元,往右的也就是十元的。这个价格在a市初高中部已经算是白菜了。十六中全窗口二十,说它是抢劫绝对不为过。
“哥,要不咋不吃了吧。”
“不吃等死。”
像排长队的情况少不了有人插队,你忍一下他忍一下也就没人计较,但也不乏有得寸进尺之人,恰巧得寸进尺之人碰到了余氏二兄弟。他俩正聊天,一男生招呼都不打,直插进来,他一个人也好说大家都想吃饭又都是同学无所谓,结果他还带了五个兄弟,不想揍他都能。
遇到这种情况能怎么办?
答:上手。
双方开启了激烈的交战,从人数上来说二对六是肯定不公平的,但也奈何不了某些人打架如吃饭。
…………
架是打了,必然是少不了办公室一日游的。
苏时锦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特想问:上次的两千字检讨你写完了吗就又干架。想了会还是咽回去了“原因?”
等打架的一行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苏时锦顿时觉得余喃好像也没错诶。但打了就是打了能怎么说,怎么站,难不成说我觉得你没错?那太不妥了,妥善的办法就是送这八个一人三千字检讨。“你们几个明天就写好,合着一起念了吧。”
架打了,检讨要写,饭没吃,怎么想都亏,几人暗瞄了一眼,心里都很不舒服。
好在下午的训练量不算大,要不然还真是活脱累死人。
晚自习的余氏二兄弟已经要饿死了,他俩开始懊悔为啥要打架,忍一忍不就过去了吗,。
余青恢说:“哥,真的饿死了。”
余喃:“你饿我不饿?忍着吧。”他现在是真的想把苏时锦撕成纸屑。他饿了就想睡觉,他想他应该会做梦。
如他猜测,上次的小孩长大了,约莫上初中了,如果不是小孩脖子上有颗黑痣他是认不出来的,人一下从牙牙学语到拿书学习变化太大,能认出来那就是撞了鬼了。
男孩总喜欢捧着本书,不论何时何刻他总是这样,眼珠黑得油亮,他没有目的地随处乱看但就是不看书,也不知道他拿着本书又不看是做什么。鸟叫声忽远忽近,在他做过的梦里少见的能听到声音,他定睛一看,男孩在哭。好熟悉,梦到一个人三次的时候那个人必定是会哭的,就如看着一个只会笑,不会别的情绪的人突然会哭那样,他想,如果再多梦几次他们会不会干点别的。
他微感到有人推了他的胳膊,力道很小但对一个睡却未睡的人是很敏感的动作,他扯嘴问:“你有病?”明明梦得好好的,就被人推醒的换谁都冒火,他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他弟那个崽子,头都还没抬起来,脚就下去了。
就听身旁的“弟弟”嘶了一声:“下课了。”说话声怎么听怎么怪,摆明了就不是他的傻弟弟,是苏时锦。
这人还有没有自知之明啊!让他写几千字的检讨,让他午饭没吃成,怎么还敢打扰他做大梦的,虽说午饭没吃成怪他是有点牵强,就扯着他那张脸皮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揣了一肚子气才憋出几个字“干嘛?”
“不饿?带你吃饭。”
话出了,他愣了。王八羔子请他吃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对很正常,谁让他饿我一下午。
俩人就这样吧嗒吧嗒地去了饭店,是个面店,这一带是新开的,他还从来没来过,装修是属于那种小清新的,比较符合苏时锦。“你要吃什么?”
余喃:“二两小面,加个鸡蛋,香菜、葱、蒜水不要,菜不要,豌豆也不要,特辣。”苏时锦点点头。
他见只上一碗,以为某位老师太穷了请不起第二份便说道:“我的份我自己付钱。”某位老师不明白他的意思偏头问:“嗯?”得了是自己猜错了,明明可以骗搓一顿,这下变成了苏时锦陪吃饭自己付钱,若是现在反悔,他连尴尬的场景都想好了,谁知某人比他还识趣“我请。”余喃觉得他的苏老师终于人性了一次。
容齐:你在哪呢?
苏时锦:面店,吃饭。
他本想着问苏某人是不是一个人,又觉得好像多余了,他不一直是一个人吗,这问题一问出去对方肯定要骂自己傻逼了。
苏时锦:和一位学生。
好一个不打自招。
吃完饭,两人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第二天的军训余喃跟个刚得到糖的小孩一般,脸上不是挂着笑就是挂着笑。
余青恢对此行为很不解,他哥这是买彩票中了一亿“哥,你买彩票中几个亿?”
余喃回答:“嗯?没中几个亿。”
余青恢:“那你嘴角都咧后颈窝了。”他摸了摸嘴,好像是咧开了点吧。
恶魔训练让学生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喊手酸,脚疼,背要裂开的数不胜数,让你站一旁休息一会都算是教练大发慈悲的。“大家跑十圈就休息好吧。121,121,121。”
“十圈上次是十五圈,跑死我了啊~”张豪嚷嚷着“别叫了,跑你的吧。”苏时锦说。
说是为了当代三好少年强健体魄,其实老师也跟着训了,青年中年都跟着来,苏时锦也不例外,他瘦瘦的但并不弱,十圈对他来说算不上要命,毕竟他那几年也是这般跑来的。
“你能跑?”
“我为什么不能跑?”小娃娃们看不起他,觉得他在应该养生的年纪。
余喃那不屑的眼光,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你别跑一半晕了吧。
“别看不起等会比比?”娃娃年纪小,心里想的都裸露在他眼里。娃娃点头回答:“不放水。”他真心觉得苏时锦该养生跑不了,就算是跑也比不过自己。
十班的同学都在余青恢的带领下参入加油助威的阵营,为了公平起见二分之一为他哥加油,二分之一为苏时锦加油,男女也都各一半。
“苏老师才是王者好吧,苏老师必赢。”
大家没放开喊,喊苏时锦的倒是放开了,喊余喃的没发挑衅对方。“你们随便喊。”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能猜透,大概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苏老师已经是老年人了,余喃加油。”“老年人”是真的把苏时锦戳到了,他想他才二十四、五岁这群崽子怎么就说他是老年人呢,自己说出的随便喊总不能收回。
“苏老师最强,苏时锦宇宙无敌第一强,余喃宇宙无敌第一弱”这话被余喃听到了“过分了啊这位同学,能不能一起夸了。”他往苏时锦那边看去,看样子是想去找这位老师申诉让他管管,可那人眼角嘴角都带笑意,笑意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俩相距几步还是能看清的,那人似是感到有人在看他,便把那不常见的笑收了回去。
“预备。”手抬了起来,哨声一响俩人都跑了出去。“余喃、余喃你最强,打败天下无敌手。”
口号有够土的。
余喃有了口号苏时锦怎么能落下“苏帅帅一笑迷倒众生,苏帅帅一跑万千痴狂。”这下余喃彻底不平衡了,凭啥苏时锦的口号必他的时髦,凭啥苏时锦那边全是文化人这一点都不公平,他必须得找余青恢投诉。一千米俩人速度不上不下,还能说句话“苏老师以你这老迈的年纪还是别跑了万一伤到了我不负责。”这位骚年太看得起自己了“少年,检讨写完了吗,今天该念了哦。”如果不是在跑步他能打上去。
没分出胜负,某人想着怎么着也不能把脸丢了“苏老师多笑笑呗,笑起来好看。”冰块脸上出笑脸也算是不可多得,主要笑起来也是真的好看。
“念检讨这位同学。”什么好看全是屁话全是假的。
“我是高一十班的余喃,我不应该上课睡觉和老师对着干,我还不应该中午为了吃饭和同学打架…………”一巴拉的废话能把在坐的催眠“但我觉得我没错,那其他班的插队我让他插队?我不吃饭?难道我有毛病?我觉得老师说错了我可以反驳,反驳我就要写检讨?我觉得这不公平,老师应该好好反省而不是让学生写检讨,的确我睡觉我不对,但其他几点我哪错了?”
苏时锦想:我tm就不应该不检查他的检讨。脏话在喉咙上去又下来,把苏时锦脸气得青块紫一块,百变小丑就是他。
余喃暗爽:整死这王八羔子。
“我艹了,哥你真厉害。”余青恢对他哥的佩服又加上了一层。殊不知他哥正在生和死之间反复横跳。
这会他的脸色恢复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好好的日子你不过偏要死得安宁一点才算好。”他贴近余喃的耳朵,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吸气呼气都被余喃听了去,耳根子红了一片,心跳加速“我……说的就是事实。”
事实你个鬼。他是被这娃娃气笑了,上课睡觉,打架自己没吃成饭还赖上他了,好歹他还良心了一回请他吃了碗小面,几千字检讨而已就嚷嚷多了,下次若是让他写个万字他不得跳起来。算了,军训最后一天不和他计较。
军训最后一晚,相处虽虽算不上长久,两天也足以让学生和教练之间滋生感情。人就是这样,即便再短,只要愿意去磨合那也是会有的。站在一旁的林晶晶抹泪,手上拿了份卡片打铁都知道送给谁。周琼说道:“教练求求了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不舍得你啊!”
周琼,高一十班的临时班长,因为苏时锦没组织选举,大家也就随便挑了个。“很抱歉啊同学们,我们是有规定的很抱歉。”卡片、礼物啥的都往他那送,黄炳摆手部队的规定就是命,必须遵从。
“王染怎么样了。”那边上演了一场生死离别,他俩解决“问题”苏时锦回答:“王染那孩子精神病院里,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接受得了,没有神经分裂已经不错了。戴磊今年刚满十六岁会承担刑事责任,但他未满十八岁要减少基准刑的10%一50%,现在处分还没下来。”
两人都安静了,气氛异常的尴尬起来。周边因分别而起的哭泣声在他们耳里荡然无存“那姑娘?诶。”
挺好一姑娘怎么就这样了,是啊世道在跟那个孩子开玩笑。
7月5日,晴。我今天去养老院看我爷爷了,他变的好老了,老到连我是谁都认不出了,只有我走进了他才能看清。他那天抓着我的手,我看到他眼角存着泪我猜在我来之前他哭了很久“我们家小染都长大了,你小时候啊只有我膝盖那么高。”他在我面前比划,他突然问我最近过得好吗,我想也没想就跟他说过得很好,其实不是的我骗了他,我怕他伤心只好骗。
他很开心他说:“好就好。”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哭了“我前几日梦到你不好了。”怎么个不好法,死了。“我害怕,我白天想会不会是我们家小染在学校出了事,我们家小染那么乖肯定不会闹事,我晚上一睡着我就看到你躺在地上一滩血,我看到你喊救命我看到小染喊救命,你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也过不去,我看你喊着喊着就不喊,我看你睡着了。小染真的没事吗?”爷爷一直在哭,他抓着我的手一直哭。
我还是摇头告诉他我没事,爷爷拿出找人做了很久的小福包给我他说他还是不放心,说是福包保平安顺遂的,让我一直戴着别丢了,要走的时候爷爷对我说“小染别走在爷爷前面才好。”我没哭我强忍告诉自己不能哭,我不能让爷爷伤心。
回家我打开福包,里面有张纸上面写着:小染我是爷爷,爷爷想你应该都把我忘了吧,我做了梦,梦到了你不好,要是我问你怎么了,你定是不会如实回答我了,爷爷想说小染别害怕别难过爷爷在呢,爷爷看着你呢。纸的背面爷爷还写着离别时说的话:不要走在我前面才好。
这么好的一姑娘怎么就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