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冰火礼赞
卡诺酒馆老板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左手手指神经质地抠着右手拇指指甲。
额头的黑色肿包破了一个，黑红的脓水沿着皱纹往下漫延，顺着眉弓流到眼尾，眼睛因为受到刺激分泌出眼泪，泪水混着黑红的脓水快速从眼尾滚滚而下。
略在稍远处看去，犹如流着血泪的冤魂厉鬼。
隔壁的监牢里，几个商户围坐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偶尔有人发出嘻嘻嘻的古怪笑声。
一名看守擦干净桌子凳子，恭笑着奉上一瓶酒。
亚克皱皱眉，在容南殊点头之后才伸手接过。
“公爵先生，先审问哪一个？”
亚克微微俯身，询问正对着烛光检查自己指甲的容南殊。
“审问？”
容南殊收回手，一根手指在额角缓缓画圈，像是在思考。
过一会儿好奇地询问亚克“你知道什么刑罚能让嘴硬的人立刻开口吗？”
“知道，公爵先生。”
亚克回答，神色中透着几分严肃。
“知道就好。”
容南殊起身， 迤然往关着商户们的两间牢房走。
看守拿了钥匙，小跑到前面，连连做恭请的姿势。
黑暗阴冷的监牢纵然添了火盆，依旧没什么暖意，粗砾的墙面上有斑斑点点的黑色污渍，在火气熏烧下有腥锈气味。
容南殊没有理会叫冤的酒馆老板，在关着那几个商户的牢房门口停下。
“公爵先生！”
“我没做什么坏事啊！”
“公爵先生，我只想多赚一些钱。”
“公爵先生……”
“公爵先生……”
“都噤声！”
亚克冷着脸厉声对几人呵斥，一手叉腰，露出腰间的木仓。
容南殊点头一笑，赞赏地看一眼亚克。
得到肯定的亚克不自觉地挺了挺背脊，眼中露出克制不住的惊喜。
几个商户看到亚克的木仓，都瑟缩地闭嘴往牢房深处退了退，却没有露出惧怕的神情，反而露出一种早有预料的隐隐的得意。
容南殊看在眼里，下颌略抬，满脸都是嘲笑的表情。
随手指了其中一个人“就他。”
被指的那人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也是几个人里面看起来最强壮的。
看守打开门，亚克押着那人出来，锁在刑架上。
“常用的鼠刑、锯刑、树刑还有什么车轮刑、拉肢刑等等你们都知道，肯定也想过那是什么感觉，现在可以真正试一试。”
容南殊听到亚克说的几种刑罚，略挑挑眉，看一眼笨重刑具，又挑挑眉。
容南殊没有开口说要审问，只让亚克和几个看守将所有商户捆好，将嘴堵起来，他嫌受刑时的惨叫声很吵。
亚克知道他没有审问的意思，就拿起刑具准备开始。
“等等——”
听到阻止的声音，容南殊并没有意外，他带人抄几家商户这么大的动作，就是要引出背后支持他们的势力。
来阻止的五六个人，男女老少都有，衣装气度比他这个公爵还要高贵。
此时相同的是看到刑具后，每个人心虚又惊慌的神情、牢房里几个商户脸上毫不遮掩的喜色。
“几位都是市政公务厅各部司的，教育、医疗、建设、外航、农业……专管司法和刑律的我记得不是几位吧。”
“公爵先生！”
容南殊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在你们开口之前，我希望你们清楚一件事：公爵，一城之主，主理一切行·政和政·治权利活动，调动某一部或一人职权无需上复国王和各大公，还有，昨天下午我翻看了一下我的资产名录，发现这座岛的名字出现在我的资产名录第43页。
能任某一部重要职务的各位都是聪明人，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了呵呵……倒是各位这么气势汹汹地闯进这监牢阻止刑讯，是有什么重要政务急需要我处理吗？还是……认为预谋毒杀我这位公爵的罪名不值重判？”
容南殊口气中的笑意不改，气质依旧温良，手里一枚金币在桌面的锯子上轻轻点击，清脆的“叮叮”金属声在沉闷逼仄的空间里回响，烛光摇曳模糊了他的神情。
可那几个人却仿佛看到一头凶兽从沉睡中醒来，饥饿地露出獠牙，准备扑杀在爪下无力挣扎的猎物。
几人沉默，相互看几眼，想着能有人先开口。
可谁也不是傻子，容南殊已经把话摊在了明面上，他们再阻止，不仅会得罪容南殊，还会暴露他们背地里的目的，得不偿失，而且看容南殊的意思只是针对预谋毒杀这一件事，他们做的事看来没有暴露。
这几个商户看来还是重判受刑都死了的好。
“公爵先生您误会了！我们来是想他们这种罪恶手段就应该判最重的公开绞刑，用他们的头颅来警告那些凶徒。”
到底，还是有一个年轻人沉不住气开了口。
见有人第一个开口，剩下的人也立刻表明态度：
“我们来是担心公爵先生又软了心肠放过这几个凶徒。”
“公爵先生是最和善的人，千万别因他们装可怜就轻易放过了。”
“公爵先生是我们这座城的主，全城人的生活都依赖公爵先生的仁慈施恩，这几个凶徒竟敢谋害公爵先生，应该立刻处死他们！”
“这些商户最是狡猾，平日里就能说会道，我们怕公爵先生被他们骗了。”
“公爵先生，这些不良商户最擅长骗人，不论他们说什么都只是想推脱罪责给别人，公爵先生别相信！”
容南殊起身，露出感动和不好意思的神情，有些激动地握住几个人里面最年长的人的手。
“没想到各位如此关心我的安危，都过来关心我。是我误会了各位，真的非常抱歉。”
“各位的谆谆教诲都是好心，我明白的。”
“他们犯得都是重罪，会败坏这座城的风气，各位放心我一定不会宽纵他们。”
“谢谢你们为了我能不顾身份来这里，以后我必回报各位。”
他脸上的神情毫不作假，他的话里都是感激和信任。
那几个人既尴尬又心虚，又说几句容南殊的好话，便逃跑似的一溜烟离开了。
“将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回去后我会亲自准备礼物感谢他们的好心。”
容南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帕子，仔细而大力地擦拭着手指，笑容可掬“这怨不得我，是我几个部下主张要处死你们，还好心提醒我不要相信你们的话，一个个那么关心我，都是好人啊，为了不辜负好人好心，那就只能重刑处死你们了。”
看一眼亚克，微微点头。
亚克得到示意，立刻扒开被绑在刑架上的那人的衣服，从桌子上拿了锯子，开始在那人肩部上锯起来。
“呜呜——”
嘴被堵上，只能听到隐约的闷声，至于痛苦，可以从被锯开的碎肉，流血不止的伤口，堤溃一样的眼泪里看见一二。
等锯子锯到露出骨头时，往下挪几公分再开始锯。
在人昏过去时，停下来让看守想办法把那人弄醒。
看守提过来一桶用冰水往盆里倒一些，而后往那人脸上泼去，冷激那人面部，重复两三次等那人醒来后才放下水盆。
……
牢房里的几个人早就被眼前的残忍血腥的景象吓破了胆子，一个个吓晕过去又被一边的几个看守踹醒，为防他们闭眼，来到他们身后用手掰开他们眼睛，手臂夹住他们的头部，强迫他们观看眼前的恐怖景象。
被锯过的那条手臂上像开了一朵朵肉花，白的花边是肉皮，黄的杂色是脂肪，嫩红的肌肉是花瓣，花心是浅紫血管，花蜜是不断流淌的鲜血。
浓粘的血腥味混着不知哪里来的骚臭味充斥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让人闻之欲呕。
手臂完了接下来是肋骨、腹部、大腿、小腿……
一朵朵肉花开遍那人全身。
亚克很巧妙的避开要害和大血管，尽挑那些无害却能产生剧痛的人体痛点，那人现在看着是奄奄一息，实际不过是失血昏迷而已。
“好手法！”
容南殊上前看着那一朵朵肉花，实心实意的称赞。
亚克洗干净手，恭敬地低头行礼“不过是一些小手段，能得公爵先生称赞，是我的荣幸。”
“我曾读过一本秘闻附录，那里面记载了各国对于罪犯的一些刑罚手段，只是上面描述的太过血腥恐怖，我只看了不到一页就丢进壁炉烧了。”
容南殊说到此处，略顿了顿继续：
“可能是太恐怖始终印象深刻记得每一个字，上面说，有一种方法可以杀人不见血，我记得是这么写的：
南国有奇匠，善杀牲畜，技艺全国闻名，后受聘入职为行刑官，创造了一种刑罚，先是将犯人放进加了冰块的冰水里，等犯人被冻昏过去后，再放进装满开水的大桶里，冷热交替刺激神经产生的剧痛犹如刀扎火炼，犯人会被活活疼醒那种疼从外面的皮肤一直延伸到五脏六腑。
开水烫紧了皮肤将冰冷逼进身体里，然后再将犯人抬出来放进冰水里，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犯人的所有内脏、血管、神经都会冻得坏死，而皮肤只是被烫熟了，用刀切开，是不会流血的冻肉，犯人也会在这期间生生疼死。
这样的刑罚好像叫做冰火礼赞。”
“公爵先生，我想试试冰火礼赞这样的刑罚。”
亚克开口，目光转向那几个人，似乎在挑选一个实验者。
“要试也得有人配合，你问问他们吧。”
手指点点几人，懒懒地打个哈欠。
立刻就有人送上来一杯茶水给他润喉。
亚克拿出那几人嘴里的东西，一个个询问:你愿意配合吗？
已经经历过残酷的精神摧残，又听到容南殊关于冰火礼赞这种刑罚的描述，轮到自己的时候，那无尽的对死亡来临的恐惧将他们的理智彻底压垮，被问到的人说要招供坦白，没被问到的也都争抢着要承认罪行，特别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