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冯亭设宴
有了这三千匹骏马,乌支倮心里的压力小了很多,相马术士孙骥从中挑选了二千匹良马,剩下的一千匹膘形不良的由乌支倮在他的水底沟牧场精喂。赛马会上胜出的赤兔宝马成了乌支倮的新座骑,这次在孙骥的劝说下骑着赤兔马到了赵国。有了先前的经验,这一次行程走得相当的顺畅。到了赵国,孙骥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先是招呼着乌支倮在边关的酒楼备了酒菜,冯亭亲自赴宴,对乌支倮在秦赵两国屯兵数十万的情形下能给他们送来战马大加赞许。冯亭说出子宴请的目的,道:“在此地设宴请倮兄弟,只是咱们的生意怕是要做到尽头了,连年的备战,赵国国库空虚,别说要按时付你们的马资了,就是边关现在仍是吃紧的很。”
乌支倮判断不出冯亭这个赵国间谍的头目说得这句话是真是假,做为一个高级别的间谍,他实是不应该对着乌支倮道出国库空虚的话来,这真是国库空虚了,冯亭只当着仅是一个商人身份的乌支倮说亦是不妥,但在此间说出来,虚实已是难以判断。按着常理,做为赵国的间谍头目,在任何的场合都要谨言慎行,更何况他派出了赵国的高级间谍孙骥这已在秦国高层不是秘密,秦国不是傻到任由赵国的夜衣进入秦国如回赵国一般的自由,赵国的夜衣认定秦国在乌支倮的马帮里安插了黑冰卫士。不同的是,赵国的间谍夜衣一到秦国边关秦国已圈定了这个夜衣就是高级相马术士孙骥,可秦国安插到赵国的黑冰赵国一无所知。放在赵国面前的两个重要的任务,一是要将赵国的信息传递到咸阳的夜衣那里,另一个重要的就是查清秦国安插到赵国的黑冰到底是谁。
冯亭在宴会上能乌支倮透露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国库空虚”,实是一石二鸟的举措。显然,冯亭已经在黑冰这件事上开始怀疑乌支倮了。冯亭暗查了乌支倮的身世,这个长相貌似义渠王翟骊的少年必定和义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秦于义渠有灭国之恨,更何况他还养了三千私兵,这马帮的众兄弟便是从私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冯亭想着,义渠之后的乌支倮怎么看也不像是秦国的黑冰卫士,处于谨慎的考量,他还得再次做个试探。此话一说,乌支倮心里明白,冯亭简单的一句话是对他的试探,又是告诉他孙骥的使命已完成,秦赵的这个马道将要关闭了。乌支倮想起赵毅曾经对他的交代,喝了冯亭敬的酒,说道:“郡守大人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不管此次以后马匹的生意倮某人还做不做,倮某人在此能结识郡守大人已是荣幸之至,我与孙先生一同过秦关,想必他眼中看到的也是我眼中的看到的,秦国关境远离本土,粮草运送远不如赵国,有了这们乌支的万匹良马的助阵,想必赵国攻占秦地指日可待,如此以来,小可也算是给义渠的先辈们报了仇了。”乌支倮又以自己把赵国付给他的马资尽数存在邯郸城为由,说了些赵国定能与燕魏齐四国合力分了秦国疆土的话,这才打消了冯亭对乌支倮的怀疑。
乌支倮道:“听郡守大人的意思,想必咱们的良马生意是不能继续了。”冯亭喝了一碗酒,默默地点了点头,乌支倮道:“那我这次把马资送到邯郸去,好把那里的家室安顿一番。”冯亭笑笑道:“倮兄弟干脆这次来了就不要回秦国了,安心的住在邯郸城里不是更好吗?”乌支倮谢了冯亭的美意,道:“我在邯郸城里只有一个院落,置业于秦地乌支,若是不回,秦以怀疑我通了赵,到了乌支绑了我的娘亲与叔婶妻仆,这可不好。”冯亭道:“随了倮兄弟吧,待日后四国分了秦,你便可长住王城了。”乌支倮道着:“那是必然,乌支有田产,王城有院落,王公贵族也不过如此么。”
宴请将毕,乌支倮问冯亭:“郡守大人,此番一别也不知后事如何,若是赵国想再次购买我的良驹又当如何联络?”冯亭抬头想了许久,若断了马道,秦赵两国的联系又回到了从前,信息不通畅,在秦国的夜义信息送不到赵国,赵国的命令更是传不到秦国去,这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息通道不能断,便说:“我们以孙先生为使,到了秦国的边城传了购马的口信,约了时间,你们再细谈。”乌支倮道:“此举倮某人以为可以行得通,但倮某人在邯郸有了落院,时间长了不去照拂,若是家里出变故,倮某人又当如何?”冯亭道:“我给人请了赵国的将军令,只要你能出了秦国边关,到了赵国畅通无阻。”乌支倮喊了店家上了一坛好酒,又与冯亭、孙骥共饮了一坛,谢了冯亭的关照之情。
北方黑冰都尉没有新的指令,邯郸的黑冰亦没有新的进展,寻找异人下落仍是秘密进行,乌支倮将马资存于乌支宅院的地下室,看望了整日里不出门的赵娘子,赵政仍是那个不着家的少年,管家张连把宅院管理的井井有条,他在邯郸城郊置办了三十亩田地,种植些庄稼,除了供院子里的伙计外还能有些盈余,在人市上买了个少年,整天在街市上卖些田里生长的瓜果蔬菜。张连说:“我干了大半辈子的农活了,平日里闲不下来,就带着伙计们去田里干点活,不用家主添补,我们也能自给自足。”乌支倮道:“平日里可不能怠慢了伙计们,你若有困难他们还能帮衬一二,若是平日里得罪了他们啊,说不定他们在哪里会给你使个绊子。”张连笑着说:“家主放心,那些伙计和我一样都是贫苦生身,也曾是田里的好手,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沦落到了人市,他们个个都念着家主的好呢,在这个乱世里,有口饭时有衣穿已是最大的幸事了。”
乌支裸见到一个面生的少年,那少年挑着两个竹篓,竹篓里盛着几个梅李。张连叫了那少年过来,道:“小李子,过来见过家主。”那少年放下担子,怯怯地走到乌支倮的面前,问了声好,张连说道:“这个小李子原来是和我一个村庄的,家里的地被恶霸占了去,政儿听说后给小李子家里出了口气,讨回了田地,他爹说什么要把小李子送到宅院里来,这之前没有你的许可,伙计的屋子又住得满了,他自己寻了马舍旁边的草棚住下了。”乌支倮问:“屋子有空的,就安排他住下吧。”张连想了想,说道:“其他的伙计都住在西进的院子里,可那里都住满了,东进和三进的屋子是主家的屋子,他定是住不得,南进住着赵娘子,北进住得女眷,实在是难给他寻个屋子。”乌支倮道:“那也不能让他一直住在草棚里。”张连突然想到了一个空屋,说道:“就是马舍的那进院子里,草棚的一边有间屋子原来是账房记录用的,那间屋子空着,我等下领着他去,把那间屋子拾掇拾掇,置张床让他到地里缓息。”乌支倮道:“这些碎事你看着定就行,只要不打扰赵娘子政儿和女眷,你定了就行了,以后不必报于我。”张连笑着应了声,带着小李子去了马舍。
见了赵娘子,她抬头望见是乌支倮,起身要给乌支倮倒茶,眼睛却向门外张望,问道:“此番怎么不见芙蓉妹妹跟着你来?”乌支倮道:“她没有来,在家里和采薇学些茶饭哩,每次我们出来都是啃面饼,她学些茶饭也好,不用在路上啃面饼了。”赵娘子道:“恩公来了,政儿这孩子一天不着家,也不知道回来见见恩公的面,唉——”乌支倮道:“男儿志在四方,随他去吧,我回来就是安顿一下,往后赵国要购买的马匹会越来越少,我来邯郸城的机会也就更少了。”正说话间,小杏子带着三个丫环奔到院子里问道:“芙蓉姐姐呢?”赵娘子见小杏子过于鲁莽,给了丫头小雅一个眼神,小雅出了屋子,厉声道:“你们四个莫要放肆,家主在此呢怎由得你们这般造次?”小杏子那时跟赵芙蓉打闹惯了,听到乌支倮在屋子里,个个露出怯意,连忙道着歉意。乌支倮感念她们主仆情深,说道:“这次她没有来,下次一定把她带回邯郸来。”小杏子视小雅为半个主人,行了礼瞪着小雅,小雅调皮的给她们一个手势,让她们退离了庭院。
在宅院里住了一个晚上,天放亮乌支倮收拾完行李,去马舍里牵马时碰到正在用木锹铲着马粪的小李子,张连怕乌支倮生气,连忙解释道:“小李子住得离马舍近着,这收拾马粪的活计也交给他干了。”乌支倮并没有生气,笑着说道:“他不是去集市上卖瓜果么,一身的马粪味儿还有人买他的瓜果吗?”张连说道:“咱们邯郸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这一身的马粪味儿正说明这瓜果是我们自己地里产的,我们可不是些是瓜果贩子。”乌支倮听后哈哈一笑,说道:“嗯,挺有道理的。”又交代张连说道:“别让孩子太累了,该缓息就是缓息,吃食上也别亏了人家。”张连说道:“我们都是苦命的人,我跟他又同是一个村庄的,这点定是亏不得他,家主放心。”几次乌支倮都想问张连关于寻找异人的进度,想到张连黑冰的身份还未公开,问了也是白问。出了门,骑上马,乌支倮一拍脑袋“嘿”了一声道:“你看我这记性,蓉儿说要白记药铺的一味什么药来着,这药在秦国寻遍了也没有寻到,说只有白记药铺里有。”张连忙使着一个伙计说:“你赶紧去白记药铺,给家主寻一味药去。”乌支倮喝住那个伙计,说道:“他去了白老头也不会给我,上次蓉儿吃那药时,白老头像是宝一样不肯拿出来,我得亲自去取才行。”说毕让马帮的兄弟先行,他到了白记药铺取完药追着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