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牧场选马
乌支县境内的牧场与乌支倮是协作关系,只要牧场里的马匹达到了出栏的标准,五匹以上集中牵到乌支倮的水底沟牧场按着乌支倮调配的草料秘方进行圈养或者有计划的放牧。经过上次上千匹的良马输送到赵国,第二批次的骏马在赛马会的又开始张罗了起来。乌支县的马匹有限,难以满足赵国的需求,乌支倮把眼光放得更远了,他盯着关山大牧场太久了。关山大牧场是块富的流油的肥肉,一口吞下去难以消化,乌支倮采用了蚕食的方法。他先从义渠县开始,把义渠大小牧场的骏马收购殆尽,这才到了华亭县内。华亭县虽说是乌支、义渠相邻,不属于北地郡内,是陇右郡的治域。
乌支倮借着黑冰台北都尉府的名义,从北地郡又讨了购马的通谍。乌支倮之前有一张乌支县令牛邯给他的购马通谍,那个通谍足够他从华亭县购得所需的马匹。他的目光不限于陇西郡,有了北地郡守的通谍,凡是大秦境内他都可以自由的出入。郡守大人验了黑冰台北都尉府的文书,先给了乌支倮一卷通谍,郡守说:“这个通谍你先使用,本官这边再修一个通谍,到了太仆府上加盖的府印,大秦境内更是畅通无阻。”大秦太仆府掌管宫廷车马和全秦的马政,加了他们的加印,乌支倮的行为不仅是商人逐利,已然上升到了国家的层面。这于常人似乎都想不通,秦赵两国屯兵百万,秦国要攻打赵国,不但没有想方设法消除赵国的战力,而且还要为赵国输送大量的良马。在赵国看来,是他们的夜衣离间了咸阳城里的掌事大臣,普通百姓都能想得到简单道理,那些掌事大臣却不知晓么,其间有人称乌支倮是“通敌”的可恶商人。乌支倮却不以为然。郡守担心误了收马的进度,许了乌支倮快马先回乌支县商议到华亭县收马的计策,又派也亲信去咸阳在通谍上加盖太仆府大印。郡守说:“倮兄弟出入为国,你先行回家准备,通牒加印后信使直接去乌支县,将通牒亲手交与你处。”
乌支倮拜谢了郡守,赤兔的速度可不是吹嘘的,日行八百里气息如常,一点大气更是不喘。此几日,已被秦国监视的赵国夜衣孙骥除了吃喝出了房间以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是看《诗经》,就是读《马经》,监视的什长并未发现异常举动。乌支倮从郡守府回到乌支县,孙骥亦是不关心,依然如旧的吃喝读写。乌支倮邀请孙骥去华亭县的牧场选马,孙骥道:“倮兄弟眼光独特,相马的那些绝技已不是孙某人之下,你先去选了马,牵回到牧场,我过过目,良品送往赵国,不良的待它们吃食过秘制的草料配方,不出数日亦是马中良驹。”孙骥拒绝去华亭县,什长认为孙骥又一次丧失了与其他夜衣传递信息的机会。他们总是想办法让孙骥去传递情报,好让他们顺藤摸瓜一窝端了赵国在秦国设立的夜衣机构,他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知道孙骥来秦传送的到底是何情报。孙骥不出去行动,这让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几次旁敲侧击无果,乌支倮等人不再想方引诱,只能静待顺其自然的发展。
华亭县关山大牧场附近的小牧场被乌支倮轻松的拿下,在华亭县的马市里,乌支倮散了大量的马帮兄弟高于三倍的价格收购良驹。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华亭县令秦进的耳朵里。一个穿着衙吏衣服的壮汉到马市上买一匹奴马下到田里耕种,谁知寻遍了马市没有寻到一匹年轻的骏马,问了马市上的商人,这才得知乌支倮大爷把马市上所有的马匹全买了去,剩了些老弱病残的马匹留在马市上晃悠。衙吏问了匹干瘦的老马主人:“这马怎么卖?”老马主人伸出了三个指头,这平日里也就一个指头的要价就可以,两个指头那可是上好的马匹,更别精品中的精品才是三个指头的价格。衙吏问:“这破马还值这个价?”他将一根指头的三分之二遮住,问:“这个价行不?”老马主人一把推开衙吏,骂道:“你这是多久没有来马市的,你那个价连个像样的马鞍都买不到,你看哪里凉快你到那里去缓息去。”衙吏两手抓着腰间的黑布带,摇着头说道:“这老头和这匹老马真是一个臭德性。”说完,他突然意识到异常,马市要翻天了,在华亭县的境内竟然还会有这等要翻天的大事。他两手握成拳头,微弯了身子,闪电一般的奔到了县衙,慌里慌张的寻了县令秦进。
秦进听后紧皱着眉头,自语道:“此事不应该啊,我家的牧场里尚有上千匹的良驹,乌支倮为何不去我的牧场挑马?”衙吏说道:“此时马市上的马匹已是往常的三倍,县令大人家里的上千匹良驹,那可是翻了几倍啊。”秦进面露喜色,听闻守门的衙吏进来相报:“县令大人,门口有个自称乌支倮的青年要来见你。”秦进问:“他一个人还是几个人?”门吏道:“两个人,那青年身边跟着一个俊俏的姑娘。”秦进道:“那姑娘便是赵芙蓉了。”喊了门吏把乌支倮接到大堂后的偏堂里,给乌支倮和赵芙蓉上了茶,秦进道:“听闻倮兄弟在乌支办了赛马会,热闹的很,本县本想到乌支县看一看,可本县事务杂多,一时难以抽身,倮兄弟千万别迁怪愚兄啊。”乌支倮客气的说:“县令大人勤政爱民,是华亭县百姓的福分,小弟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秦进问道:“倮兄弟有难处,尽管说来,本县尽全力给帮你。”乌支倮不由得叹了声,说道:“近日给赵国筹集骏马,乌支、义渠两县良驹尽收牧场,可赵国要的数量较大,这两县远不及赵国所需,这才到了华亭县境内,本该不想打扰县令大人,可这需要太多,我们挑选的马匹太少,这华亭的马价我们抬高了三倍,仍是不得其数,让小弟我寝食难安啊。”秦进问:“不知本县要如何才能帮你?”乌支倮道:“秦家关山牧场良马无数,我若是如今马市的价格从牧场购马,不能尽显小弟的诚意,我思虑良久,以这个数挑选秦记牧场的良驹,不知县令大人意下如何?”说话间乌支倮伸出了四个指头,这价格已是良品中良品马匹的价格,秦进心里默自高兴,说道:“我们的牧场与倮兄弟签了销购文契,这高出文契的价比许是不妥。”乌支倮道:“妥得,妥得,文契说我乌支牧场挑选秦记牧场的良驹,价格以马市中上市价为准,特殊时可另外协定。”秦进道:“倮兄弟若以此价选马,那不是亏得一塌糊涂了么?”乌支倮道:“谁让小弟许了赵国的需求,商贾以诚信赢天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弟哪怕是亏掉了乌支的所有家产,那也是小弟自找自受之事。”
秦进当下写了书信,交于身边的衙吏,轻声安顿了几句,让衙吏带着乌支倮和赵芙蓉去了关山大牧场。牧场主秦迁见有兄长秦进亲自书写的信件,又听了衙吏轻声的传达,兴奋之情难以言表。他不请乌支倮和赵芙蓉落座,急拉着他们去马舍里去选马。骑马纵横关山大草原,选了一日,挑了不到一千匹良驹,赵芙蓉道:“倮哥哥,不如我们再挑挑,选够一千匹马让他马帮兄弟们集中牵回水底沟牧场。”乌支倮降低了选马的标准,从马舍里又选了百余匹,凑够了一千匹的数量。乌支倮对秦迁说道:“四个指头的马匹我已挑够的,马舍剩下的良驹尚达不到四个指头的标准,我先牵了这一千匹去吧。”
秦迁拉着乌支倮到了正堂,说道:“倮兄弟和赵姑娘选马也累了,不如先吃喝些关山的时蔬果子,喝点茶缓息一会儿。”赵芙蓉喝了杯茶,起身要离去,道:“秦大爷,小女子先去门口看着让马帮的兄弟们把马绳牵好,一匹马良驹数量较大,这牵绳之事更不可小瞧了去,我和倮哥哥两人均在此处,那里没有人瞧着怕是会生事端。”秦迁笑着说道:“赵姑娘不愧是倮兄弟的贤内助,考虑的甚为周全,秦某就不拦着姑娘了。”赵芙蓉听到“贤内助”三个字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兀地一阵通红。乌支倮道:“赵姑娘是我得力的帮手不错,贤内助这话秦兄可莫要胡说,兄弟我已娶妻成家,平日里我待赵姑娘如亲妹一般,并不敢有僭越之举。”看着赵芙蓉远去的身影,秦迁道:“倮兄弟你是局中之人,哥哥我可看得清楚,那赵姑娘对倮兄弟你可有十分的真情。”乌支倮摆手道:“秦兄可再莫胡说,若再这般说,你定是叫我在这里待不安心,小弟要起身离去了。”秦迁拉着乌支倮的胳膊,忙说道:“兄弟莫气,哥哥不再提便是了,我们正事未定,你可莫要走了。”
乌支倮问道:“千匹良驹小弟已选定,正事已定,按契约,小弟三日内定将马交资尽数送到牧场。”秦迁说道:“不是此事,不是此事。”乌支倮问道:“不是此事,那兄长所说是何事?”秦迁道:“四个指头的马匹兄弟你已然是选定了的,你不如放低了标准,选三个指头的马匹,兄长在此基础上愿意赠送十车的马料。”乌支倮表情难堪起来,说道:“你这千匹马当中四个指头的我已有从不良品中挑选,我若是选了不够标准的,送到赵国去赵国定是退了回来,我再选马已是兄长难为小弟哩。”秦迁笑着道:“哥哥知道你那里有秘方哩,你把马匹牵到你的牧场里去,养个十天半个月,三个指头的尽会被兄弟你养成四个指头的标准,只是费些草料而已,哥哥给你算笔账,你养半个月,少了一个指头,哥哥我还送了你十车的草料,这算来算去,你也不亏我也不赚,扯平了,你这可是划算的买卖。”乌支倮十分难为的答应了秦迁,让人从草棚里拉了十车的草料,去马舍里选了五百匹三个指头的骏马。秦迁又使出了方才的招术,标准从三个指头降到了二个指头,降到了一个指头,赠送的草料增加了二十车后又追加了三十车。一番操作下来,乌支倮的马帮从秦记牧场的草料棚里拉出了六十车的草料,草料棚里的草料所剩无几。乌支倮从关山大牧场选了四指的良驹一千匹,三指的骏马五百匹,二指的骏马五百匹,一指的骏马一千匹。当天下午,赵芙蓉快马到了安国镇请了仇马官的马匪百人,协助马帮的兄弟们将三千匹马牵送到了乌支县水底沟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