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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赵姬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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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年没有见,赵政已长高了许多,一点都看不出八九岁孩子的天真与烂漫。他身边的妇人穿着朴素,脸上打扮干净,她的眼神比之前清澈了许多。从人市上买来的老者张连脸色红润,气色比去岁强多了。他的女儿小雅长得和赵政一般的个头。不过赵政不喜欢和小雅一起玩耍,他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有一番作为,整天跟个丫头混一点出息都没有。这话很快就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赵芙蓉的身后跟着小杏子,她和小雅两个人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两人一见面就拉着手坐在正屋前的石阶上聊得没完没了,聊着聊着,小雅知道小杏子的村子离她们家不远,两个人共同的话题又多了起来,多是些邻村人时常谈论的奇人趣事。赵姬对去年邯郸城里到处寻他们母子的事情记忆犹新,她不确定邯郸衙门对她的追捕是否已经撤销,不敢到府宅外面抛头露脸,进城时她戴着一个遮面的丝帽。赵政的长相已与去年大不相同。张连笑着说:“夫人其实不用遮了面的,去年城里乱得很,今年就宽松多了。”赵姬说道:“还是小心为妙,如今仍没有秦国异人的消息,说不定城里还是到处在寻异人呢,露了脸让有心人看到了,平白添了些麻烦。”张连想得较为简单,他出入了邯郸城多次,街上已经没有了抓捕赵姬母子的告示,想着此事也就那样不了了之过去了。赵姬考虑的比较周全,也较为稳妥。

    到了乌支倮的府宅,大门上原来悬挂的“平原君府”牌匾已换成了“乌宅”两个大字的招牌。乌支倮并不想换,她要为赵芙蓉留着念想,可转眼一想,如果门匾不换,有人到郭开那里去说些含沙射影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把四人安顿妥当,赵芙蓉喊了伙计和丫头们又认了新来的主子,说道:“我跟倮哥哥时常在外奔波,在邯郸城里住的时日少,平日里你们以赵娘子为主子,张老爷是咱们这宅子里的掌事,雍公子是少主子,她更是我的弟弟,你们一应把他们伺候好了。”她又道:“赵娘子平时不多言语,你们莫去她的屋子扰了她的清静。”众人应了声,各自忙碌去了。

    平原君府上有个秘密的地道,赵芙蓉小时候进去过一次,只是平原君很少让她去那个阴暗的地方,具体的位置她已然记得不是十分的准确。在乌支倮的陪同下,寻了两日才寻到那个地道的入口处,原来就是在她那时关押乌支倮的那个屋子里。屋子的一角有个花盆,花盆里原来种了株四季常绿的君子兰。花盆里没有人浇水,兰花败落成了几片枯叶,她轻轻挪动着花盆,屋子旁边的一块三尺的地板咯吱的分开,现出一个向下的台阶。台阶足可三人同排而行,延伸到地下黑漆一片。乌支倮取了火把,打着火石点着为,举在眼前率先下了暗通。约莫三十余阶,地面变得平坦,说起话来带着回音,乌支倮点着了墙上插着的火把,暗室里亮了很多,这个五间大的地下室里空空如也,除了墙壁上的火把什么也没有寻到。乌支倮问道:“不会还有暗门吧?”赵芙蓉说:“四面都是石头砌起来的,我不记得我爹说过还有什么暗门的。”估计是平原君的门客给平原君出的主意,这个地下室是避难或者存储重要物品的,平原君还没有存放东西却早早的送了命。

    乌支倮道:“这地方存放钱财也是不错的。”赵芙蓉打趣着说:“指定是我老爹知道你要来,早早的给你建了这么个好地方吧。”乌支倮嘿嘿一笑,并不顺着赵芙蓉的话聊下去,拉着赵芙蓉上了暗室,在院子里寻了几个可靠的马帮伙计,把钱财抬到了暗室里。乌支倮道:“这地方除了我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存放钱财了,往后咱们在赵国得来的运不回乌支的,全都放在这个地方。”赵芙蓉说道:“往后你的钱财多了去,我看把整个邯郸城的地下挖空了还不够你存钱财呢。”乌支倮笑道:“你这话我听着怎么像是骂我是个财迷呢?”赵芙蓉自顾着笑,跟在乌支倮的身后走到院子里。

    张连听了乌支倮的差,到乱坟岗寻到了平原君的墓,请了家阴阳家看了风水,挑了个吉日把一家十余口的尸身安葬了。立了牌,不敢直接写平原君赵胜的名讳,随便编了些贫苦人的名字刻上去,乌支倮带赵芙蓉到墓前烧了纸钱,给赵芙蓉说道:“以后给平原君平了反,找人再把君上的名字刻上去,暂时就先委曲他们了。”赵芙蓉已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从墓地里回来,眼睛已肿得像两只大鹅蛋,小杏子拿毛巾在热水里过了,给赵芙蓉不停地敷着。晚饭赵芙蓉一直待在屋子里,小杏子喊乌支倮去叫赵芙蓉吃饭。跟赵芙蓉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乌支倮了解赵芙蓉的脾气,自己缓息一些时日,过几天会满血复活的。

    赵政在府宅里不能再用他原来的名号,这是赵姬提出来的,她让人把赵政唤为“雍公子”,赵政在外面亦化成了“赵雍”。他一天早出晚归,很少在家里碰面,偶尔给张连交代几句,跨上马又不见他的面了。一连几天,赵政不着家,赵娘子不露面,赵芙蓉把自己关在她原来住的房间里不出来,乌支倮无聊在院子里从东转到西,从南看到北,他用脚丈量着乌宅的尺寸。两日过了,他无聊的坐在屋子的石阶上,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两只不知名的鸟儿欢闹着从他的眼前飞过,他突然想到了白起交给他的任务。

    出了府宅,到了热闹的人市转了一圈。这里比他之前去的时候热闹多了,这个地方热闹不得,人市热闹了,说明穷苦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大多是些姑娘和小孩,妇女已是极少数了。他向旁边的一个卖家打听:“有没有妇人?”那个鄙夷的冲着他哼着鼻说道:“小哥是没有到过这人市吧?这会儿到哪里去找妇人呢?”乌支倮道:“我前几日来还见到有几个妇人,二八的姑娘也是很多,怎么今儿这集上二八姑娘也没有了?”那人说道:“小哥定是不知,那二八的姑娘现在可是抢手的货,一般把她们拉到集市上,早晨没有人买中午就会被送到红楼里陪客,那里卖的价格高,至于妇人么,有姿色的也会被送到那些个地方去的,没有姿色的直接做成了肉饼。”乌支倮在人市上又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盯着他时,出了人市到了香粉街上。白起让他在香粉街上找个小药铺,前两次他来这里时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个小药铺的,再说了这可是邯郸城有名的香粉街,街上都是卖香粉的,香喷喷的地方突然立着一家与其味相径甚远的药铺,那些卖香粉的还不反了天了。

    乌支倮逛完一侧,掉转头又逛另一侧。忽然看到一家香粉店前围了很多人,像是两个人在吵架,乌支倮心想,反正闲着无事,去看看邯郸城里的人吵架是不是和乌支县的人一样的热闹。钻在人群,看到三个肥胖的女人正在围着一个五十岁的老汉骂着乌支倮听不懂的话。邯郸话略懂一点,一旦他们说得快了些乌支倮就听得不太懂了,他想要是赵芙蓉在那该多好,她还能给他翻译几句,也让他跟着围观的邯郸人一起张着大嘴笑着。看着三女一男四个人吵得起劲,乌支倮心想,邯郸人跟乌支人相差太多了,他们宁愿双手叉腰骂着面红耳赤,把对方的十八辈祖宗翻出来辱骂一番,也不会动对方一根手指头,这一点都不像乌支人那个干脆利落,话不投机三句多,看你不爽根本不用动这么长时间的口舌,早就把对方打倒在地满地找牙,更或者双方叫了助阵了,从单打独斗很快就演变成了群殴。

    他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又看了看周围的人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撺掇,乌支倮不想跟着这些人在一起当个无聊的看客。他要往人群外面挤,怎奈围在外面的人想挤在人群的前面,他挤了几下,只有挤进来的人,却怎么也挤不出去。既然挤不出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听着四个的对骂。听得旁边的一个看客说道:“那老头就该骂。”另一个来得迟的看客问道:“怎么了,今儿个怎么这么热闹,我在人市上听到叫骂声赶过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为啥吵起来的?”一个声音说道:“这是条香粉街,香喷喷的地方多好啊,那个老头偏偏提了几包草药来卖,他卖草药也就算了,而且还拿了陶釜煮起药来,这药味太浓了,哪个还敢来买香粉,这几个店家定是劝阻无果,这才大声叫骂起来。”乌支倮打量着被三个女人语言攻击着的老人,干瘦的身子,一身黑衣,领口处缝着一条麻布。再看那老人的相貌,倒有几分仙风道骨。这老人只是提着两包草药在香粉铺前蒸煮,并不是像白起所说的在香粉街开药铺的。或许这个任务是白起下达的,他对邯郸的情形不是很了解,下了那样错误的命令是情理当中的。然而要完成他使命的执行者,自然到了实地后才发现那条命令根本行不通,那要如何才是好,或许这才是那个执行者想出来两全齐美的方法。

    乌支倮问道:“这老头在这儿这么干多久了?”有一个声音回答他道:“据说是很久了,他们骂的话我也是听得不是很清楚。”那人接着问乌支倮:“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说得邯郸话这么的生疏。”乌支倮道:“我是来做生意的,想来人市买个家里干活的妇人,可挑了两圈没有个合适的,听得这边热闹,这才凑过来的。”那人说道:“那个老头我知道的,在西二街开了家药铺,两个月前这老人得了一种怪病,全邯郸城的名医都去看过了,没有一个人能诊断好他的病,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日都会提着两包草药在香粉街来,每天还要煮上一服草药。”乌支倮问道:“照兄台这么说,老头在这香粉街这般已有两个月了,那为何今日吵得如些不可开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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