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无功而返
两千匹马不是个小数目,两千马浩浩荡荡出了空山岭平安到达赵国,无异于给赵国增加了对抗秦国的强敌劲旅。这个事情在白起的大将军营帐里引发了激烈的争吵,陈翊和王龁不同意良驹过境,白起力排众议,他要重建秦在赵的细作机构,他说道:“此举关乎秦国命脉,在战场上的掌握敌军的信息越多,我们所占的优势就越突出,别说是给赵国两千匹良驹,哪怕是千军万马,与我们重构的细作机构来比,那差得远了。”王龁道:“大将军,若是换成了我,我早把两千匹良驹抢为己用,这么肥的一口肉要去献给赵军,我定是不服。”白起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兵法上策。我敢断定,这两千匹不会成为赵军对付我们的武器,而且会让抗赵的队伍如虎添翼。”王龁听不懂白起的话,问道:“这话怎么说?”白起微微一笑,两道眼光射向陈翊,说道:“这就要看陈将军下一步的打算了。”
陈翊对于白起谋划已久的这个计策抱有不大的希望,他和王龁一样想把战线的重点放在秦赵两国的边境上,白起要以边境攻防为辅,重点放在赵国内部。这个策略在乌支倮出现之前几乎是天方夜谭,秦国的一只乌鸦都飞不过赵国的百里石长城,更别说策反赵人。乌支倮打通了这个要道,只要他到了赵国,和秦国的细作有了接触,无疑给白起的谋划按下了加速键。
马匹停留在秦旧边城高平关两日,白起的通行将令迟迟未能批复送达,乌支倮心里不禁着急起来,两千匹马出行那多估算了三日的草料,若再迟两天,这些良驹草料供应不足,难以送到赵国军营,那将对他后续的贸易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他决定策马去趟白起军营。赵芙蓉要跟着乌支倮一同前去,乌支倮道:“你在高平等待消息吧,我去去就回。”赵芙蓉不放心乌支倮只身前往,说道:“我不与你进了秦营,我在门外守候就行,你孤身前去吉凶未定,我跟着去多少有个照应。”乌支倮执拗不过,只得许了赵芙蓉跟着他去。
秦营寂静的像个农家的小院,只听到风吹过白杨唦唦的声音,夏虫在树梢上呼朋唤友,末了仅有几声孤单的马嘶声。这不像是战前的军营,没有一点士兵操练的景象,营前站立着几个精神不振的士兵,耷拉着脑袋。赵芙蓉心里道:“这是传说中强秦的将士么?营帐前的士兵一点精气神也不曾有,这若真是秦赵两国交战,这样的士兵别说是攻城了,自卫不只能事保了他们的性命。”转念又一想:“将士们也是血肉之躯,离开家乡在外戍边久了,思乡与厌战情绪再所难免,此时的赵国边城,莫不会还不如眼前的这些秦军精神。”守将通报了白起,传了乌支倮到军帐。白起见乌支倮,未等乌支倮行李道安,取了案几个的关边将令,说道:“在这里恭候你多时了。”他把令牌举到齐眉处,不急着给乌支倮,说道:“两千匹战马,本将可是顶着通敌杀头的死罪方便于你,此次前去,你定要完成任务,不然,本将与你,死得都很难看。”
白起令退左右,唤出屏风后的陈翊,又将他的谋划及乌支倮在赵国的重任重申了一遍,交待清楚后让乌支倮拿了令牌回到高平关即刻动身。乌支倮道:“明日我们早早的起身,到了赵国交割完毕将是傍晚。”陈翊道:“倮兄弟,秦赵边境变幻莫测,还是得了通关将令赶紧起身,免得夜长梦多生了其它的枝节。”乌支倮道:“此是边关,大将军坐镇,大敌当前以大将军令为上令,这令牌已是到手,还怕他什么枝节?”白起沉默不语,陈翊催促着乌支倮赶紧动身,说道:“倮兄弟还是快快动身吧,有些话我们不便于向你透露,只能劝你快些,两千匹良驹是谁见到了都眼馋啊。”乌支倮心里不解,不再追问,起身行了大礼,迅速地回了营帐,翻身上马,急匆匆如贼撵一般出了军营。
看着乌支倮急匆匆奔来,赵芙蓉双腿夹了马肚,在乌支倮冲出来的那刻,她吆喝一声“驾”,梅花白得了主人的命令,跟在乌支倮的青龙驹后面急驰着。赵芙蓉跟上乌支倮,问了句:“怎么走得这么急?”乌支倮道:“大将军让即刻动身,迟恐生变。”出了秦关越过峡谷便是赵军的火力覆盖范围,到那里就算安全了。
乌支倮令了马帮不带草料,一切从简快速过关。这急匆匆的阵势如临大敌,孙骥胡乱收拾了些从秦国搜集的宝物,牵了他的马匹候在院子里。乌支倮骑着青龙驹打头,赵芙蓉扫尾。到了秦关城墙,乌支倮给守城将士递了令牌,将士们大开城门放了良驹出了关。孙骥出跟着马帮出关,什长的任务完成,到了陈翊的帐前回令,没探到孙骥入秦的真正目的,陈翊在女雷霆。许久,陈翊对什长道:“兄弟们辛苦了,虽然说是没有探到赵国细作的目的,但这次也没有出什么乱子,勉强算是个圆满的结果吧,兄弟先回去缓息几日,等乌支倮回秦我们再盘算议定。”
冯亭见黑泱泱一片的马匹从峡谷蹿出来,早早让守将通报了廉颇老将军。赵毅听闻,双手置于胸前继续在床上睡着大觉。秦赵两国虽屯了近百万的士兵在这边关,可这几个月下来双方除了用箭射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乌鸦以外,最多的是射杀几个侦察兵,除此之外双方相安无事,大家使用的策略都是想“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策,边境上风平浪静,暗地里风起云涌。赵毅听到乌支倮送来两千匹良驹,虽闭着眼睛,全然没有丝毫的睡意。他的脑海里闪现着平原君府被杀戮的画面。他敬佩老将军廉颇,虽然长平之战他不是主将,赵王亦拿了他出气,他是将他捉起来,尔后灭了他的满门。老将军能忍此大仇再次为赵王出山,这得有多大的胸襟啊。想想赵王亦是无奈之举,赵国无将国之不幸。赵毅默道:“摊上这种王上,赵国不灭才怪呢,身为赵将守土有责,家仇不报,此战又为谁而战?更是为何而战?”他不断的问自己,又默道:“虽有幸复出,不寻仇于赵亦是最大的恩报。”
听闻乌支倮带着赵芙蓉进帐问安,赵毅出帐接了两人,沏了茶给两人,乌支倮道:“此次到得赵地,秦国那边阻碍众多,今日来得匆忙,已是万不得已。”赵毅问道:“可曾见过老将军?”乌支倮道:“刚见过,老将军几日不见更是沧桑,不知这是为何?”赵毅道:“老将军府的遭遇你是亲眼而见亲耳所闻,能有老将军这等报国之情,赵国之幸,然赵王身边有个郭开,此人十足的小人,处处为难老将军,我都有些疲意,别说老将军了。”乌支倮道:“这些年来不管是秦赵边境还是燕齐楚韩魏,不断的发生边境乱斗,民不缭生,若是各国不能和平相处,不如选个强国一统大家,民生安稳不是更好么?真搞不清楚这些诸侯国之间为何要斗来斗去的。”赵毅说道:“朝政中的野心家太多了,各自的王上心怀异心。”他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我还不如隐了去,做个逍遥自在的庶人还好些。”赵芙蓉笑着说道:“小叔啊,你且说庶人好,庶人的好恶你可体会得过?”乌支倮说道:“赵将军洒脱,你是积存了钱财这才说是庶人好,常话说一文钱财难倒英雄豪杰,却是另一个道理。”乌支倮冷不丁说了一句:“我看这么多的诸侯国,还是秦国能一统江山,结束了这战乱。”
赵毅听后大惊,慌张起来,他跑出大帐,见帐外没有巡查的将士,对乌支倮说道:“倮兄弟可不敢在赵营里说这些话,若是让第三只耳朵听了去,你这大秦定是回不去了。”乌支倮笑道:“那便不回去了呗。”赵毅使劲瞪了着乌支倮,说道:“倮兄弟你莫再说这些丧气的话。”乌支倮说:“我说得这些都是真心话,我想买了平原君府宅。”这话让赵芙蓉一惊,说道:“这可不行,我们在这里交割完良驹还要回乌支去,那里太血腥,我听着府宅心里惧得慌。”乌支倮道:“那是你的家,我不想让外人随便占了去。”赵毅说道:“适才蓉儿说得在理,你们只是押送良驹过来的,要去邯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得找个能说开去的理由才行。”乌支倮道:“这个我心里已有谋算,等下赵将军在老将军面前附和着我说几句话便就成了。”
且说孙骥到了冯亭的帐下复命,听了孙骥在乌支的作为,心里十分的不快。冯亭本想对着孙骥大发雷霆,转念想到孙骥在乌支被众人监视,寸步不离的跟着难以施展计划,心里平和了许多,给孙骥倒了茶,说道:“先生辛苦,此次只当是探路,后续到了乌支再做打算,好在赛马会这个由头提得甚好,两军对阵已久,不差再等个两三个月,今岁定是要把此事做个了断。”帐内闷热难耐,孙骥带着冯亭到了验马场。他明面上带着冯亭查验马驹的品质,实则两个私谋着下一步的计划。冯亭一会儿拍拍马背,指指点点,一会儿驻足点评,点首摇头。天色暗了下来,两人这才有了些归意。冯亭问主簿将士:“数目可有误差?”主簿回道:“两千匹,一匹不差,一匹不多。”冯亭打趣道:“你莫不是把乌支倮和马帮骑乘的马匹尽归其数了吧?”主簿道:“那是没有,他们的马匹在客栈里呢,除了乌支倮和那个姑娘的进了营帐,其余人骑乘人清点完数字已去了客栈。”冯亭问道:“乌支倮还在帐中?”主簿应了声,道:“他们并未参与清点,一进营去了老将军的帐下。”冯亭皱着眉,低声对孙骥道:“这个乌支倮,不知又要出什么主意,这个人鬼点子多,你以后要多向他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