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好事多磨

    “赛马会”这个主意比较新鲜，孙骥不用走出去，自有赵国安插在咸阳的细作得到消息后来到乌支县。乌支倮不觉得孙骥的这棋走得真是个高招。他刚才去秦兵缓息室安排了众人盯着与孙骥有联系的人，却未曾想到孙骥会来想出此招。既然已经让秦兵将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就先这样安排吧，这赛马会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举办的。乌支倮表现出对赛马会特别感兴趣，说道：“先生这个方法的确是不错，既为赵国选了良马，又能把我们乌支县牧马的名气打出去，一举两得。”孙骥听后，内心的兴奋难以言表，说道：“这还要劳烦倮兄弟呢。”乌支倮道：“我们没有举办过赛马会，这些还要先生多谋划谋划。”孙骥道：“我只是个动嘴的，落到实处还要靠你们呢。”两个相互恭敬了几个来回，乌支倮道：“今日天色已晚，先生辛苦了，早点歇息吧，明天我请了二叔衡哥一道，咱们好好把这个赛马会谋划谋划。”孙骥正在兴头上，哪由得乌支倮中途撤回休息，拉着乌支倮说得没完没了，乌支倮不时的张着嘴巴打着哈欠，一会儿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孙骥见乌支倮实在太困了，他说了半天跟没有说一样，自喝了两碗酒，自言自语道：“这酒是好酒，牧场也是个好牧场，倮兄弟更是个好兄弟，如此大好的景象全生在了秦国，可惜了啦。”扶着乌支倮和衣躺在了床上，脱了乌支倮的鞋，和着衣也睡了起来。

    天刚亮赵芙蓉推开乌支倮的房间，见空无一人，四处又未寻一乌支倮，心里着急起来，在院子碰到了秦兵的什长，问道：“将军见倮哥哥了么？”什长昨夜酒喝的有点多，眯着他的小眼睛，嘴巴歪着说：“倮哥哥，哦，你说倮兄弟啊，他昨天夜里喝酒来着，在……”他指着乌支倮房间的方向，又指着他们的缓息室，摸着头，细声道：“在……那里，昨天我记得是喝酒来着，哦，对了，他还跟孙先生一起喝着酒……”赵芙蓉不听什长慢吞吞又说不明白的话，走到孙骥的房间门口，敲了门，屋子里没有应声，又敲了门问道：“孙先生在吗？”连喊了三声，一声比一声喊得响。屋子里仍是没有人回应，赵芙蓉心想：“许是屋子里没有人吧。”她一把推开门，桌子上满是狼籍，酒洒了一地，一股臭味从屋子里扑出来，把赵芙蓉薰得后退了两步。她站在门口瞧着孙骥趴倒在地上，他面前不远处是呕吐物，赵芙蓉眼神扫到那堆腥臭时，“哇”地自己也吐了起来，无意间看到乌支倮和着衣服躺在床上，强忍着难受，把乌支倮扶着坐起来，拉着乌支倮的两只胳膊，把他背回了他的房间里。

    赵芙蓉让人开了孙骥房间的门窗，唤了两个伙计去收拾屋子。那两个伙计刚进了孙骥的屋子，“哇”地吐着跳了出来。一个伙计骂着：“这许是吃了屎了，吐得东西怎么这么臭？”他们尝试着再次进屋，没过两个响指的时间，又跳着出来了。一个伙计想个了办法，找了一块麻布，沾了水，向赵芙蓉讨了些香粉抹在麻布上，用麻布捂了口鼻，这才进了屋子。许久，伙计们抬出了孙骥，赵芙蓉问道：“许是自己把自己给臭死了吧？”伙计道：“还有呼吸呢，心脏也跳着哩。”把孙骥扔在院子里有些不妥，不知情者以为他是死了呢。赵芙蓉另寻了一间空房间，让伙计把孙骥抬到了床上。伙房做好了醒酒的酸汁汤，赵芙蓉扶着乌支倮喝了一碗，那伙计给孙骥喂食汤水，伙计们心里仍不情愿，赵芙蓉道：“你们不喂食，难道让我一个未出闺的姑娘喂他不成？”伙计笑道：“倮大爷你喂得，孙先生你就喂不得了？”赵芙蓉道：“少在这里胡咧咧，赶紧去给喂去。你们倮大爷的话你听得，我的话你们不听了么？”伙计们嘴里嘟囔着骂着，端了酸汁汤像给马灌药一般，一只手卡住孙骥的下巴，另一只手掰开孙骥的嘴巴。此时的孙骥半张着嘴，伙计端着碗把汤汁倒进了孙骥的嘴里。

    秦兵将士们喝了酸汁汤清醒了许多，挤了茅厕小解后已恢复如常。乌支倮约莫又睡了三炷香的时间，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他的头有些眩晕，夹带着些许的疼痛，这几碗酒不至于让他这般模样。他长出了一口气，像是病人的呻吟，赵芙蓉在院子里听到乌支倮的声音，跑进房间，问道：“你昨天夜里喝了多少，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乌支倮慢慢道：“我记得没喝多少。”他掰着指着算着，说道：“不出十碗。”他自语道：“莫不是这次送来的酒有问题？”赵芙蓉道：“我就昨天下午去了趟牛蹄窝，早晨来你就变成了这样，看来真要叫采薇妹妹好好管教管教你不可。”乌支倮笑道：“我看还得给牧场买个丫头来，这一帮老爷们得有个丫头照顾。”赵芙蓉道：“你可真敢想，这牧场里都是些血气方刚的老爷们，你叫了一个丫头来，那还不乱了套了。”乌支倮道：“这么多的大老爷们，你这个弱女子独来独往，也不是没出了乱子。”

    乌支倮的酒已醒，下了床走了两步，扶着桌子倒了一杯茶喝着，问道：“孙先生不会也和我一样喝多了吧？”赵芙蓉听到“孙先生”三个字胃里又开始翻滚着，她将洒了花粉的丝巾轻捂了鼻子，这才得到了缓解。半响回了乌支倮的话：“他啊，比你可严重多了，他喝得比你还多，把个房间熏得难闻极了。”乌支倮笑道：“许是喝了这么多啊。”说完，走出房间径直到了孙骥的屋子。刚跨进房门，乌支倮被喷了出来，他捂着嘴一下子把昨天夜里喝的酒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边吐边说道：“这屋子还能住人么？”赵芙蓉道：“你说呢，人都进不去，别说要住在里面的，你们昨天晚上还待了一个晚上呢。”乌支倮问道：“孙先生人呢？”赵芙蓉说道：“在西边的空屋里呢，这会喝了醒酒汤，过一会儿才能醒。”

    探望了两次，孙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乌支倮把赛马会的事情给赵芙蓉提了一句，赵芙蓉道：“我们已经收集了两千匹马，这些马一次性过边关不知可否，我们不急着去送马，办这赛马会是不是往后放一放更好？”乌支倮只顾着要从孙骥那里探出他此行的目的，并没有考虑到两千匹良驹正在他的两个牧场圈养长膘，说道：“这两千匹马的饲草料花销也不菲，不如先送了这匹良驹，赛马会我们往后拖一拖。”赵芙蓉道：“你是牧场的主人，怎么办还得你拿个主意。”趁着孙骥还在昏睡，乌支倮召集了乌元彪、梁衡、高柱以及赵芙蓉在马舍里商讨了此事，众人赞同赵芙蓉的提议，把赛马会往后拖一拖。乌支倮仍想赶紧快摸清孙骥的目的，若是先将此批良驹送到战国，他要跟着马帮去赵地，孙骥的任务没有任何进展，说道：“赛马会还是要举办，而且要大办，咱们不如定个日期，待我们从赵国归来，办得热热闹闹的。”乌元彪在此事上持反对意见，认为没有必要花那么多的钱办什么赛马会，有那钱财省下来多收购些良驹，梁衡和高柱是年轻人，思想上比乌元彪想得开，支持赛马会，赵芙蓉往往在这种场合说不上话，倒倒水沏沏茶，她明白她的身份，能让她参加讨论已是越了界，带着耳朵听听便是。

    孙骥一直睡到晚饭过后才睡醒，与其说是睡醒，倒是饿醒更确切些。他睁开眼感到肚子有点饿，跌跌撞撞到了伙房，寻了两张面饼大口吃着，噎住了舀了水缸里的冷水喝了一大勺。他寻到乌支倮商议赛马会的事情，乌支倮唤了乌元彪和高柱两个人，称梁衡牧场事务繁忙。因着之前他们有过碰面，商讨时众口一词，都不愿意急得办理赛马会，还嚷嚷着赶紧马良马送到赵国去，在牧场多养一天草料花销就多一天，早早送过去了，牧场空了才有下一批的良驹收购圈养。乌支倮对孙骥道：“孙先生，本是答应了举办赛马会的，可我虽有牧主之名没有牧主之实，马匹是他们牧养着的，他们占的利多，我只能听从他们的。若我不听，他们多养一天马的花销要我个人来出，我着实养不起。”孙骥脸上露出难堪之情，情报送不出去，他的任务止步不前，他心里已是十分着急。乌支倮笑着说：“咱们这个赛马会还是要照办，咱们定个日子，这样吧，一个月之后，也就是下月，我们从赵国归来，马上办。”乌支倮对赛马会做了部署，他率领马帮押运两千良驹，当然他要去赵国，赵芙蓉做为采薇的特命跟班定是要跟着乌支倮同去。任务成与不成，孙骥都得回去复命听下一步的指示。秦国将士是监视孙骥的，只要他在秦地哪里，他们都要出现在那里。乌元彪和高柱除了留守牧场以外，就是把赛马会的消息广散出去，散得越远越好，最好北到赵燕南到强楚，周边国家参加不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在乌支县要举办赛马会了，点评官的信息更要散出去，这好让那些个赵国的细作们冒了尖露了头。

    乌支倮安排妥当，先使了二十余车的草料存于高平关。那个破旧废弃的关隘已成了他们的草料周转地，乌元彪寻了个可靠的十年伙计把关隘清理了又清理，修缮的做了修缮，乌支倮一行到达高平关时，所见的已不是之前那个破落的客栈。附近的村民有听到恢复高平关隘的，在高平关的小城门口摆起了各种铺子，没几天已呈现热闹的景象。虽不如从前，然面饼杂粮布匹丝履发簪香味十分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