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出城计划
台上口舌之争激烈，台下混乱不堪，一场学术争论的重心转移到了赵国的时局。一个灰衣的士子说道：“墨家主张以攻为守，赵魏楚三国分秦，则天下太平矣。”有士子站起来反对，说道：“昔日三家分晋，晋国灭，若同墨家所言，这天下哪有太平，还不是乱世依旧，凡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永远都是弱肉强食，谁能想到昔日一个牧马的小吏之国，成为今日西陲强敌。”又有一个士子说道：“莫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赵王已于早晨下了王令，廉颇将军已矣，做事保守，王上已换回了主将廉颇，换上了少年英才赵括。”一个士子说道：“看来赵国真是无将可用了，廉颇将军虽然年纪大了，但军事素质过硬，经历战事较多，王上换回他，真是让将士们寒心，王上换的什么人，赵括那个没上过战场只会在羊皮卷上的地图上圈圈画画的，只凭着他在这个百家堂上夸夸其谈，就变成了什么作战的行家里手，鄙人听闻，赵括老母听到王上的令简，到王上跟前谏曰：括父临终，尝戒妾曰：‘括若为将，必败赵兵！’妾谨识其言，愿王别选良将，切不可用括。王令已下，定是不允。期间王上已是错行了一步，败相已显。”
赵芙蓉听到此时想起方才赵毅到府上与父亲平原君谈论的话题，适才赵胜才问起毅关于前线主将之事，这些士子在台上已然说出赵王拜了赵括为主将，莫不是这些士子们胡说，还是士子们已得到确切的消息，他的父亲还未曾知晓。乌支倮的心头亦是疑云重重，听士子们争论，此时赵秦两国将士在边境屯了重兵，赵国既换了将又增了兵，此时若是回秦，这一路上存在许多的未知，倒不如先在赵国逗留些时日另寻回秦的计划。
他见赵芙蓉急跑出人群没几步，跑回来抓了乌支倮的胳膊，说道：“你是从大秦来的，听到的这都是国家机密，你不许离开邯郸，放开你，你便想办法出了城去给恶秦送信，还不如抓了你跟我回府。”乌支倮说道：“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争论，看台下各色人都有，你却以此为由来抓我，真是没有道理。”赵芙蓉说道：“在这邯郸城里，只要是我喜欢的，便就是道理，你一个外地人还跟我讲道理，我给你讲，我就是你的道理。”乌元彪想上前阻止，人多眼杂，若是这院子里的人知道了他们是秦国人，那还不把他们两个扒了皮。乌支倮说道：“跟你回去也行，我先给我叔安顿一下。”赵芙蓉说道：“那不行，松开你就跑了。”乌支倮说道：“我跑了，你找了你爹来，封了城，我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邯郸城去。”他给乌元彪说道：“二叔，你先回各栈，我去平原君府上打探消息，只要不传出我死了的信那便是平安呢。”乌元彪说道：“倮儿莫要胡说，你去了机灵点，这个郡主任性的很，不管是他爹还是赵将军都拿她没招。”
到了平原君府上，赵胜看到赵芙蓉，说道：“外面乱嘈嘈的，你的一个女儿家别出去乱跑了，在府上好好待着吧。”他看到乌支倮，又说道：“不是说了嘛，这个人不是奸细，你赶紧把人给放了。”赵芙蓉说道：“他虽不是奸细，可他刚才听到了我赵国的机密。”赵胜嗤鼻一笑，说道：“他能知道什么机密？”赵芙蓉把在百家堂听到士子们的争论在赵胜讲了一遍，赵胜听后，手抓了桌角，牙关紧咬，他怒目闭着眼，狠狠的说道：“王上已不信我了，这个郭开真是误了赵，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仗还未打，赵胜已感到不妙，换上官服要进王宫见赵王，他刚出府门，有将士拦住了他，说道：“君上还是回吧，王上知道你会去王宫见他，差了我们在这里阻拦你，你莫使小的们难堪。”赵胜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那带头的伍长说道：“天刚放亮我们便来了，王上和丞相去了军马场，我们到了这里。”赵胜又问：“赵括为主将是真事？”伍长说道：“王上已拜赵括为主将，此时大军已行了半日，明日即将到达长平。”伍长又说道：“王上知道你会上谏，特意差了我们来，你也进不得王府出不了君府，您请回吧。”
平原君府上其他人可自由进出，只限制了平原君赵胜的行为。赵胜把自己关到屋子里，府里人更是惊恐，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赵胜这样过。赵芙蓉敲了门，说道：“父亲，你开门，我给你端了你喜欢吃的糕点。”赵胜说道：“你莫要打扰我，我只想静一静。”赵芙蓉觉得没趣，又拉着乌支倮到她四进里的那个孤寂的小院。差了左右绑了乌支倮的手和脚，一把将乌支倮推倒在地，在他的身上又拧又掐，痛得乌支倮大声叫喊。赵芙蓉说道：“用刀割的肉你还嘴硬的很，我抓你的肉你就跟杀猪般叫唤。”乌支倮说道：“你用刀只是吓唬，这会你是真掐啊，谁会不痛？”赵芙蓉说道：“反正本郡主心里不高兴，你呢只要把本郡主哄开心了，我便放了你，我要是不开心，你也别好过。”乌支倮躺在地上，问道：“怎么才能让你开心？”赵芙蓉说道：“我不知道，待在这里府里闷死了，回城又不行。”乌支倮说道：“早晨把你从客栈里带回来的少年还是不错，不如找他去玩吧。”赵芙蓉说道：“人家可是王上的爱子，赵国的太子，哪里有功夫来理我。”说到这里，赵芙蓉顿了一会儿，说道：“对啊，他是太子，很少出宫，早晨见到他我也是一脸的懵，那会儿我理应想到，他是陪了王上去了军马场，回宫时撞到了客栈里的我们，顺带把我带回了府上，他知道王令不准我父出府，没做交谈，把我送回府就离开了。”
乌支倮的心里一直在谋划着出城计划，平原君府好出，邯郸城也好出，秦赵的关隘此时是难过了，绕道魏国回秦更不是好办法。赵芙蓉半晌不说话，乌支倮也在地上躺着。又过了一会儿，赵芙蓉坐在乌支倮的身边，给乌支倮讲起她儿时的趣事，乌支倮哪里有心里去她的那些唠叨。赵芙蓉讲累了，背靠着乌支倮，不一会儿头枕在乌支倮的肚子上睡着了。看着她的粉嫩的脸，让乌支倮想到二叔家的采薇和牛牧主家的蒹葭来。他离开乌支也有些时日了，两国陈兵驿站不通，他也没捎个信儿给他们，也不知牧场和牛蹄窝的家里怎么样了。想到牧场，蒹葭跟他一起放牧的影像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出来，在茫茫的大草原，牛羊成群，骡马满山，他和蒹葭并肩而坐，蒹葭靠在他的肩上，看朝阳与晚霞。采薇倒是个安静的姑娘，少言语，做的饭好吃，绣的花也好看，她在牛蹄窝没有能说话的人，这才让他不爱跟人打交道，心里的话不像蒹葭那般直爽的说出来。眼前的赵芙蓉又是另一种性情，自小在君府里长大，想到外面见世面，她所见到的世面是在家人的呵护下过滤过了的，她若成进得王宫成了未来的赵王妃，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赵芙蓉睡得香而沉，小杏子轻轻关了门，带着三个丫鬟在屋外候着。圆月初升时，小杏子轻轻的推开门，轻声唤了赵芙蓉，赵芙蓉揉了眼，伸了个懒腰，说道：“睡得正香呢，你唤我做什么？”小杏子说道：“郡主啊，天冷了你睡在地上会着凉的，咱们回屋里睡吧。”赵芙蓉这才抬起头，四处一望，懒懒地说道：“许是累着了，没想到在这个破地方还能睡着。”转身看着被小杏子塞了嘴的乌支倮，说道：“他咋还在这里呢，让他回去吧。”小杏子笑了，说道：“郡主你忘记了，你放了人家又把人家给捉回来了，下午跟人家又说着话，把自己的给睡着了，我怕他吵着你，又用麻布塞了他的嘴。”赵芙蓉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那让他也回去睡吧，咱们那里有间空房呢，正好让他住下。”小杏子说道：“郡主真是睡糊涂了，咱们那院子里住的都是女儿身，他一个大男人可不能住我们院子。”赵芙蓉说道：“他一个人住一间房，把门关上，用绳子捆起来，他还能乱跑？”小杏子应了声，使了两个丫环松了绑在乌支倮脚上的绳子，挟着他到了赵芙蓉的就寝的小院子里。赵芙蓉说道：“这院子里住的是我和几个丫环，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待着，要是有个响动让巡夜的府役当贼拿了去，你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使了丫环送了夜壶到一间房子里，取了乌支倮嘴里的麻布，松了绑手的绳，推了乌支倮进去，把房门从外面锁住了。
小杏子说道：“你就乖乖地在屋子里待着，我们的耳朵可灵得很呢，你只要动一动，我们都会听到呢。”乌支倮点了油灯，屋子里的陈设也是简单，雕花架子床上放着羊皮被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躺到床上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