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百家争鸣
平原君赵胜为赵国开设百家堂,门客数千人,三教九流各派牙客云集,他能说动赵王举兵伐燕,却说不动自己的弟弟回守高平关。赵毅说:“斯是乱世,处处兵慌马乱,保了大国没了小家,小家不在,国祚何存?”赵胜说道:“细想之下,赵国恐难逃亡国之运啊。”赵毅淡淡的说:“赵国亡了赵国的土地还在,赵国的房舍还在,赵国的子民还在,与强秦对抗,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古语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臣死不得其所,那便是白死了。留有一线希望总比白死了强吧?”
小杏子慌里慌张的跑进院子,叫着郡主,郡主听着父亲和小叔的谈话,云里雾里的听不懂,反正都是什么家啊国的事情,她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自己活得开心就好。见小杏子史上进院子,忙起了身说道:“父君,你和我小叔慢慢聊,这么久了那奸细还没有出来,我去看看,莫不是出了啥岔子。”赵胜应了声,郡主起身向赵毅行了礼转身出了会客厅。小杏子低声说道:“那个被绑了的奸细说什么也不肯走,也不让我们给他松绑,非要让你去呢。”这明摆着乌支倮想羞辱郡主一番,郡主给乌支倮松了绑,说道:“绑也松了,也查清楚了,你们不是奸细。”差了左右道:“送客。”乌支倮说道:“有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让你放我的时候你不放,你现在不想放了,我还偏不走了呢,我得在你们的府上住上一段时间,让你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住着客栈还要给付房钱饭钱呢,在你这里啥都不用付,还有好吃有喝有住的呢。”郡主说道:“你这简直就是个无赖。”乌支倮说道:“我就是个无赖,看你怎么出招吧。”
乌元彪见乌支倮平安无事,这会儿和郡主斗起嘴来,催促着乌支倮回客栈好准备起身回乌支县。乌支倮低声说道:“这会儿咱们怕是回不去了。”乌元彪不解地问:“这是为何?”乌支倮说道:“虽然这个郡主任性,做事简单顽虐,心底倒是不坏,她能出城捉奸细肯定事出有因,她老爹可是平原君,在这里府里随时都能拿到第一手的信息,我们既然来了,那就静观其变。不管怎么说,过境这会儿可乱了,你刚才说赵毅仍在邯郸没回高平关,这个人爱财胆小,他没有回边关,那有可能就是边关告急了。”
郡主把嘴一嘟,说道:“反正我已经放了你们,你们爱走不走不关我的事了。”说完扭身出了屋子,乌支倮跟着出去,拦住了郡主的去路,说道:“我是你带进来,你不管我了这可不行,你还得管着把我送出去呢。”郡主说道:“也行,这样吧,我们家门客楼里有三千门客,那里都是管吃管住的,等下小杏子带你们去那里住,让伙计们给你好吃好喝的招待,这下总可以了吧。”小杏子说道:“我不去,等下百家堂里的门客争辩就要开始了,我还要去听他们的争辩哩,他不出去还不简单,差了人把他抬出去扔了就行了,免得跟他们费这口舌。”乌支倮说道:“那争辩热不热闹,我也想去听,不知道行不行?”小杏子说道:“想听也行哩,百家堂就在府院的外面,要想去听得自己出了府院才行,你们这样的赖着,出去了怕是晚了吧。”乌支倮问郡主:“真的吗?”郡主回了句:“爱信不信,要走就走,不走就留在这里,我可没有强迫你。”说完带着丫环们出了院子,又出了四进。府院的对面一处院子里挤满了人,在一处的高台上坐着十名少年英才,穿着各式颜色的衣服。每旬都会在此召开百家学术的争辩集会,各门各派想露脸的都能在这里说上几句话,对他们的观点有疑问的,他们也会给予解答。
一声锣响,主持人登台向台上的英才行礼,亦向台下的观众行了礼,说道:“诸位,上旬的争论还没有结束,今天这些名流士子们又聚集在了一起阐述他们的观点,百家百家,每家有每家的长处,每家有每家的不足,士子们在此辩论,倒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是通过争辩来完善自家的学说,增补各派之不足。长话短说,我们进入正题,首先由儒学大家的士子孔孟之后起之秀者荀况给大家阐述观点。”
高台上一个身穿青纫白袍的人站起来,他眉目清秀,留有短须,戴着青纱帽,说话间带着浓厚的赵国风味:“各位士子,看官,我今天的议题是天下大同及礼不可越。我派开山祖师孔子周游列国,教授七十二弟子,我师孟子将其发拨光大,到了我们这一代,虽已是五代,但思想不出其右,放眼当今赵国,乃最佳之路便是尊我师为尚,周已复礼,才是王道所在。”小杏子拉着赵芙蓉挤进人群当中,说道:“还好将开始,要不然我们又要错过精彩了。”赵芙蓉说道:“上次我们就错过了很多精彩,没听两句就结束了,这次差点让那个死奸细给害得又错过了精彩。”她一句一个“狗奸细”的地叫着乌支倮,乌支倮当然不乐意,说道:“我都不是奸细了,你还这样叫我,这大庭广众的让别人听到了也得误会了。”赵芙蓉没在意乌支倮说什么,她把耳朵比她的人更近于争辩台。只听着荀况在台上念着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赵芙蓉说道:“这老小子不辩论,倒背起诗来,怕是没个没学问的江湖士子吧。”只听荀况接着说道:“所谓‘克己复礼’,就是要求人们自觉地约束自己,在既定的位置上以礼的标准正确地处理上下左右的关系,如为父要慈,为子要孝,为友要信,为臣要忠,为君要善,要爱民……”荀况在台上讲着,赵芙蓉不时的在台下轻声点评起来:“这话说得也在理。”听荀况说着:“亚圣曾提出了‘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的主张,更突显了孔圣‘铸剑为犁天下大同’的宏大愿景,我所要说的是,民为天。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故水旱不能使之饥渴,寒暑不能使之疾,袄怪不能使之凶。本荒而用侈,则天不能使之富;养略而动罕,则天不能使之全;倍道而妄行,则天不能使之吉。故水旱未至而饥,寒暑未薄而疾,袄怪未至而凶。受时与治世同,而殃祸与治世异,不可以怨天,其道然也。故明于天人之分,则可谓至人矣。治乱,天邪?曰:日月星辰瑞历,是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天也。时邪?曰:繁启蕃长于春夏,畜积收臧于秋冬,是又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时也。地邪?曰:得地则生,失地则死,是又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地也。星队木鸣,国人皆恐。曰:是何也?曰:无何也。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夫日月之有蚀,风雨之不时,怪星之党见,是无世而不常有之。上明而政平,则是虽并世起,无伤也。上暗而政险,则是虽无一至者,无益也。夫星之队,木之鸣,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雩而雨,何也?曰:无何也,犹不雩而雨也。日月食而救之,天旱而雩,卜筮然后决大事,非以为得求也,以文之也。故君子以为文,而百姓以为神。以为文则吉,以为神则凶也……”小杏子听不懂荀况说些什么,只觉得这话从荀况的嘴里说出来特别的好听,赵芙蓉说道:“这些个士子,说话争辩也不说些人听得懂的,到此说了些啥,咱们老百姓谁能听得懂。”听着台上有一个士子站起向来,说道:“荀士子说了半天,什么‘铸剑为犁天下大同’,什么‘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什么‘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拿到现实中,那就是投降派,老百姓不想打仗,君王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或占有别国的土地,是违了你的观点的,如今赵秦两国边境屯兵数十万,你在此散布这些观点是何居心?你有给我们讲的时间还不如去强秦,去给秦王讲……”大家听到荀况是促和投降派,有听众将萝卜投到台子上,骂着:“秦国的奸细,滚下去。”赵芙蓉说道:“此人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百姓都没有了,谁去养活王上,没有了臣民的王上,那还是王上吗?”主持人很快就平息了台上台下的搔乱,请出了另一个士子,那士子身着青袍戴青帽,行了礼,说道:“不才法家士子,李斯。我派的观点是乱世当用重典,以富国强兵为己任。昔日管仲辅佐齐桓公,推行王家垄断和重商政策,此举为齐国获得巨大财富,兵不血刃而成为春秋五霸第一御旁霸。西陲弱秦启商鞅,继承李悝的理论进行土地改革,‘开阡陌封疆’建立授田制,以‘设相告以坐’连坐问责, ‘重市关之租’成关资和市租,以‘军功爵’废除世袭贵族,以‘平斗桶、权衡、丈尺’立标衡。弱秦以此雄踞西北,才使得他们率王师犯我边境……”这时,台上又有人说话了:“乱世用重典,此是乱世,人人得而重典,恐无完人,民之不存,国之不国,岂不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