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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赵国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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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支倮朝着男孩闪现的地方走去,那里是一条空的巷子,巷子很窄很脏乱,无法下脚。他刚才看到孩子闪现的地方,寻到了这个臭气熏天的巷子却不见了踪影。乌支倮被这巷子的味道熏得头昏恶心,弯了腰扶到巷子不远处呕吐着。他刚吃完饭,这会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黄的色绿的叶白的面丝,一股脑儿零碎的喷到了眼前的土地上。

    秋冬交际的邯郸城微风吹拂,把乌支倮呕吐物的酸臭味儿很快吹散了。他转身寻了两圈,确认是他在客栈里看到孩子闪现的地方,却怎么也寻不到了,难道是自己看花了眼出现了幻觉。孩子没有寻到,目光无意间在他刚才的呕吐物上稍作停留,刚消停的胃又难受起来,他扶着墙又吐着,这会儿什么也吐不出来,似乎有种要把胃从喉咙里挖出来才舒服着,他从扶着墙弯着身子,渐渐地换成了蹲到地上,一手仍旧扶着墙,一手捂着胸口。猛然间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唉,少年——”

    乌支倮闻声而望,见着前两日碰到的那个男子小心翼翼地爬在臭脏巷的巷口,那孩子四处警戒着,生怕被人发现。男孩招呼着乌支倮:“快点,别被人看到了。”乌支倮胃里还是难受,那男孩倒无事人一般,对那恶臭什么不适的反应也没有。这大抵是邯郸城最脏恶的地方吧,巷口屎尿成堆,臭气熏天,那些个赵国将士怎么也不会想到生在富商养在富商家里的公子哥儿竟然会藏身于这地方。这巷子真是无处落脚,不是会踩到狗屎,就是踩到死老鼠死狗。这里真是苍蝇的乐园,虫蚊的天堂。男孩子进了巷子,将一具野猫和一只野狗发臭的从一张破席上取开,揭过破草席,看到一个低矮的洞口,洞口很少,仅一个成年男人钻进钻出,男孩示意乌支倮进去,说道:“快些吧,别磨叽了,等下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乌支倮蹲下望洞里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前几日看到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不未露面,只使着孩子出来,或许这女人就是洞子里。也管不着那么多了,这孩子看上去可怜,眼神清澈,并不像是心怀歹意的恶少,趴下身子钻了进去。那只是一面墙壁,钻进洞子可以站得起身,然而依旧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洞口的地方有些亮光。洞口黑乎乎的一阵,那个男孩子也钻进洞里来了。男孩说道:“我那天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求你帮帮我们吧。”

    他拿出火折子,吹着了微小的火苗,这才稍微有了些视野。想不通赵国建造房屋的时候为何会设计这么一个黑乎乎又低矮的楼层,让他更想不到的是这母女俩会在这里藏身。听到微弱的一声咳嗽声,是那女人发出来的声音。他走将过去,见那女人躺在地上,呼吸亦是微弱,满头是汗,嘴巴干裂,在黑暗里脸上没有一点血气。男孩说道:“我娘病了好几日了,那天本想出去寻点药,可没曾想到碰到了赵国的狗贼,他们定是要寻了我们娘俩去杀掉,你那天没有给那些狗贼出卖我们,是你们救了我们,我不多求,只求能救好我娘的病。”那女人微张着嘴,轻轻的唤了声:“政儿。”男孩子扑倒在女人的身边,说道:“你跟着恩人去吧,别管我了,你治好了还不是被奸人所除,你还小跟着恩人一起去,活命去吧,就让我安静的在这里去了吧,我地方可比窄小的棺材好多了。”

    乌支倮听着不禁也跟着伤心起来,天下父母皆是如此,到了此等境界想到的还是孩子的安危,当下说道:“不管是你还是孩子,我尽全力相助便是了。”那女人使了男孩给乌支倮磕了头,男孩说道:“你看上去比我大些,我喊你大哥可好?”乌支倮只想尽快离开这恶臭熏天的地方,说道:“喊什么都行,赶紧让我出去给你们想个办法,在这里这可什么也想不出来。”钻出了黑乎乎的洞口,到了巷口,四处查看无人经过,乌支倮问着跟在他身后的男孩:“你喊我大哥,我叫你什么?”男孩说道:“我娘喊我政儿,我娘姓赵,至于我爹姓什么,我娘还没有给我说过,我随了我娘的姓,你想喊我政儿也行,喊我赵政也行。”

    “好吧,政儿。”乌支倮喊了一声,吩咐道:“你们在这儿先待一会儿,我去去就来。”乌支倮边往客栈走边想对策,住在臭气熏天的黑洞里强壮的青年也会变成废材,更何况是体弱的女人和孩子。他得先把她从那个地方转移出来,他们眼下又被官府四处追查,不想个万全之策怕是行不通。到了客栈,乌支倮取了银两,喊着乌元彪到人市去。乌元彪见着乌支倮头发散乱,又是一身的臭气,使着他洗了面梳了发,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乌元彪问道:“倮儿,你这刚出去一会儿,这会急匆匆的去人市上干什么?”乌支倮说道:“二叔,你相信我就行,咱们去人市买两个姑娘,我分你一个如何?”乌元彪知道乌支倮这是玩笑话,说道:“你要是真敢分我一个,我倒要看看你二娘回去是如何剥了你的皮。”乌元彪又问道:“果真没啥事?”乌支倮说道:“这会还不能说,反正不是干坏事,你怕事的话别跟着我啊。”

    乌支倮刚过二十,生得英俊潇洒,这个活宝女婿他可要看紧了,赵燕自古多美女,别在人市上看上个姑娘,一时高兴买回了家,这回家没法给女儿交代,也不好给牛成的掌上明珠蒹葭交代,还得去盯着。到了人市,乌支倮的眼睛不看美艳的少妇,更不看年老的翁人,把整个人市转了个遍,寻到一个没人打问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龄,生得不算秀美,眼神亦是清澈,她的卖主是一个瘦高个的男子,与小姑娘并排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身高七尺,骨架大,脸上的肉贴着骨头,像曾经是个干庄稼活的好手。乌支倮上前问道:“这个姑娘什么价?”卖主问道:“你要单买小姑娘?”乌支倮应了一声:“嗯。”卖主吐掉嘴里的半根草,说道:“单个不卖,要卖就要卖一对。”乌元彪上前说道:“人家都是单个卖,看中哪个卖那个,你这倒是成对的卖,听着都稀罕。”卖主说道:“我好心买回来一对儿,我砸到手里了,我给你说,这一对儿是父女,买了女儿他爹不行,有相中他爹的女人要跟着去,买主当然不愿意,这好几个集市也出手不了,真是白养活了畜牲,还不如扔了算了,或是给有钱人家卖去当狗粮也好。”

    乌支倮问道:“你这一对儿是什么价?”那人听乌支倮问起了价格,心里暗喜,忙伸出五个指头,说道:“半只羊价格。”乌支倮说道:“我给我一只羊的价钱,如何?”那人心里更傻,没想到碰到这么讨价还价的买主,大多都是往低了说,他倒好不但不往低了说还往高了说,真是大傻的主顾。卖主当下就答应了,当取了羊皮要写卖契,乌支倮说道:“我要你写四个,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卖主说道:“这可不行,官府查得严,我给你能亏羊皮契的钱,这可不能乱写。”乌支倮说道:“我给你再加一只羊的价钱,你若不行,我去其他处看看。”卖家说:“那倒不是不行,不过羊皮契的钱可得你出。”乌支倮说道:“行,我出。”

    卖家写了羊皮契,乌支倮付了三两银子,卖家又取了三个刀币给乌支倮,说道:“多谢小老爷老爷,这个你们拿喝些酒,下次想卖再来找我,肯定给你优惠到底。”出了人市,乌支倮解开他们的绳子,那中年男人问道:“这人多杂乱的,你不怕我们跑了?”乌支倮说道:“想跑我怎么也拦不住你们,可是你跑了之后又能如何,解了绳子你们就真的真由了吗?往后的生活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你们真想跑,那你们现在就跑吧,我们不拦着你们,也不会再追你们,只怪我们识人不清,平白无故损失着钱财罢了。”那中年男子听后,扑通跪倒在地,拉着女儿也跪下了,说道:“主人,从今往后我们父女忠心跟着你,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乌支倮说道:“跟着我们你尽管忠心做事就行。”说着扶了父女两人起了身,在香粉街的店里又给他们添了些新衣,又买些女人和男孩的衣服。乌元彪见乌支倮买了新衣却让中年男子背在肩头的包袱里,不急着给他们换穿,心里真摸不清乌支倮心里到底在做什么打算。若是以往,他还会问上一问,自从乌支倮行了成人加冠之礼后,他的想法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反正这孩子没有坏心思,也不再想那么,只要他乐意随他去吧。

    到了恶臭巷口,乌支倮低声唤了声:“政儿——”从乱草席里钻出一个男孩子,乌元彪指着男孩张着嘴惊道:“你不是那个——”说着一拍脑袋,这话再不能往下说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原来这才是乌支倮真正要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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