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血染长空

    四水城是义渠的王城，因马莲河、城北河、九龙川、水磨沟四条水相汇而得名，“义渠”在古羌语和藏语中，“义”对音为数词“四”，“渠”是名词“水”，亦合为“四水”之意。四水城依山傍水，北靠南义塬峁，东临城北河，西接马莲河，南部直伸两河交汇之处，形如半岛，坐北向南，十分坚固。

    城北有两条小沟将坪与北山断开，中间仅留有一车道是进出四水城的唯一入口，地势险要，进可退，攻可守。坪东北有数十丈高的的大丘“太子冢”，与北山形成有力的天然屏障，让四水城无疑成了一座城中城。讨戎军大将军秦牧领了太后懿旨指挥军队过河，守城将领翟驹见是秦国的军队误引为是北上赵燕借道，正想大开城门迎接他们，副将翟荣觉得不对劲，如果是借道义渠必有义渠王的手令，看秦国来势凶凶，又无手令，料定义渠王在秦城已被害。翟驹不相信，说道：“我义渠戎族在此长期繁衍生息，直到东周时期，随着王室衰弱，地方诸侯日益崛起，其中最强大的一支当属甘陇之地的秦国。秦国通过变法改革，军事实力迅速壮大起来，接连与各国开展大小战争，不断向东趋近，大有问鼎中原之势。义渠国与强秦对抗了四百年之久，秦惠文王十一年，秦国攻下义渠，设义渠为县，义渠君称臣。如今若是像你所说，王上遭了难，义渠复国无望了。”翟驹与翟骊同父异母，翟骊为嫡长子，翟骊遇害义渠王位理应由嫡子们继承，可那些嫡子们早把复国大业抛之脑后，斗鸟玩蛐，一点儿正形也没有，更不过问王城之事。翟骊壮年时自从见了芈月之的，未再娶妻，在义渠亦无子嗣，义渠人早把翟驹当成了王上的接班人。翟荣是翟驹的同胞兄弟，对其亦是忠心无二。

    翟荣说道：“秦国此举定是要灭我王城，只是这秦军白起远在赵燕，魏冉大部仍在楚境，秦军无名将，这个讨戎大将军名不副实，想必也是个草包将军。”自翟荣给翟驹提醒过以后，翟驹考虑就开始谨慎起来，说道：“万万不可亲敌，此人能成为秦国的大将军，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以秦太后狠毒的手段来看，这个秦牧杀伐决不比白起魏冉差。”于是，请了军中将领，加强了北门的城防，在北山和太岁山加强了警戒。为防止秦军偷渡四水，又派了将士在河边伏了兵。翟荣打起仗来是个好手，只是许久没有打过大仗，英雄无用武之后，眼前有大仗要打，一时兴奋起来。翟驹不想与秦兵交战，但事已至此，不得不备战。他不像翟荣一样只想往前冲，他还得为城中的百姓安危考虑，又得为自己军队想条后路，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是秦国的虎狼之师。

    秦牧差了三千精兵偷渡东边的城北河。他判定城中的守将将重点放在了北门，城北河眼下正是空缺，出手必定大功告成。香菱虽不懂军事，在军帐的地图前随便说了一句：“义渠的重军在北门，北边的太岁山与北山是他们的后路，如果我们攻进北门，那么也就断了义渠的后路，如果我是守城将领，北线将是精兵强将，如从北面攻城，我军取胜的可能较低或者代价惨重。”军令已出，收回军令会让秦牧颜面全无，他的思虑还不及一个未打过仗的宫女，但香菱的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义渠的这一招不得不提防。于是又派了三千精兵，绕过东边的城北河，从西边的马莲河进城。

    严冬时节的冰面冻着厚厚的一层冰，河面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间都像是条白色的丝带，皎白的河面上闪出一个黑点，城防的将士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秦军率先派出的三千精兵已在东边的城北河上了岸并且向北门发起了攻势。翟荣站在城门，心里喜气外露，说道：“都说秦军骁勇善战，可离开了白起魏冉，其他的将领都是些草包饭桶。他们得知我北门守备森严，还要来攻我北门，这个将军不是草包就是饭桶。”其部下个个附和着，称赞起翟荣来。

    城门的攻事传到四水河岸，有守兵将领听说城门打起来了，都想着秦军主力到了城门处，个个放松了戒备。秦军为防止过河时被义渠守军发现，在河边穿了白色的披风，用白布包了头盔与长矛，过了河，见几个哨兵在城墙上生火烤着手，一点警戒之心也不曾有，秦军暗喜，悄悄上了城墙取了巡防哨兵的性命。秦军举火为号，秦牧令一万将士增援北门，又派了全军两万人马奔赴马莲河攻入义渠王城。

    翟驹和翟荣腹背受敌，不能兼顾。秦国大军从西而入，一路斩杀直逼王宫。此时王城大乱，秦牧传了太后懿旨，见了义渠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斩杀。香菱质问秦牧：“太后懿旨为是守秦规，你这怎么就屠起城来？”秦牧道：“秦规便就是屠城，血浇义渠王宫。这三四百年以来，秦戎交战不断，义渠复国之心不死，只能斩了草除了根，才能永绝后患。”义渠人明白，这也是他们最后的一战，若此战失败，他们不但亡国，城中百姓更会惨死于秦军之手。翟驹发动了城里的百姓。此时穿着战甲的义渠军拿着长矛和利剑与秦军酣战，手握铁叉和锄头的百姓亦往北门和护城河边涌动，他们根本不是秦军的对手，一时间血腥味弥漫着这一片天地，热血把四条护城河里的冰层融化了。

    秦军攻破王城后，仅三天血洗了义渠。又派了一万人以王城为核心展开了大追杀，凡是青壮男人一律斩杀，凡是女人皆充为军粮或送回秦城奴市。

    公元前二七二年，叱咤西北数百年的义渠戎在秦国的铁蹄下消亡了。

    秦军在义渠的暴行，史书有记。

    《史记·秦本纪》记载：“（秦惠文王）十一年，县义渠……义渠君为臣。”说的是在公元前327年时，秦国攻下义渠，设义渠为县，义渠君称臣。但义渠君不会善罢甘休，一直在寻找机会复国。十年后，机会果然来了。据《史记·秦本纪》记载：“韩、赵、魏、燕、齐率匈奴共攻秦。”公元前三一八年发生了一件震惊列国的大事件，那就是战国史上首次六国合纵攻秦。义渠君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再次兴风作浪，反叛秦国，趁秦军函谷关向东无暇顾及后院收复了大量领土。但好景不长，由于山东六国各自向着自己的利益，致合纵不欢而散，攻秦失利。接着义渠就遭到了秦国的狠狠反击，秦国在修鱼一战大获全胜后，转道向西，开始攻打义渠。“伐取义渠二十五城。”义渠国大伤元气，但仍没有亡国。

    据《史记·匈奴列传》记载：“秦昭王时，义渠戎王与宣太后乱，有二子。宣太后诈而杀义渠戎王於甘泉，遂起兵伐残义渠。”从这段记载可以看出，秦国在秦昭襄王当政后，对义渠国从原来的直面军事干预过渡到了使用怀柔手段。当时助儿子执政的宣太后对义渠王打起了感情牌，但是这一切都是为政治服务的。时机成熟后，宣太后就在她所住的甘泉宫毒杀了义渠王，紧接着一举灭掉了义渠国。从此，秦国后院的这把烧了数百年的大火彻底覆灭，为秦国东出打下了扎实的根基。而在义渠国灭亡以后，义渠子民逐渐被汉化，义渠土地成为秦国领土。

    秦军大胜，香菱请了太后懿旨：“敕令：守戎军大将军帐下主簿萧琅为大秦国义渠县令，留五千精兵守城戒备，其余择日各部由大将军秦牧班师回朝。”秦军以胜，香菱久不见虎威和奶娘香莲的信息，心中不禁担心起来，若非在秦军屠城前他们进了王城，被秦军误将其当成百姓给杀了？越想心里越不安，夹之近日尚无胃口，见食心里不由得想要呕吐，随行的玩伴问及原因，好们两个没有见过太后身怀公子时状态，香菱是亲历过的，她现的反应和太后那时几乎无异，心里即高兴又担心。她得想方设法的离开军队，最好是永久的离开，去做一个逍遥的百姓。

    最好的方法就是制造一起意外事件。想了一日有余，香菱心头生起一计来。她心血来潮要学骑马，说是随军来一趟西北，回去之后不会骑马恐遭太后和昔日的姐妹们笑话。秦牧派了两个卫兵随香菱去了军马场，随便挑了一匹马练了起来。训练一日有余，香菱已基本能控制马匹，唤了两个卫兵出王城纵马飞腾。香菱快马加鞭，卫兵们心想只是出来陪陪主子，只要主子高兴了他们在大将军面前能讨点好彩头，见香菱急行，他们依旧慢慢悠悠的骑在马背上走着，冷不丁对着香菱喊着：“姑姑，慢些，小心别摔下来。”

    不多时，香菱已把两个卫兵甩开一大截，回头再看时已看不到他们的踪影。此时路边正好有一个女子的尸身，身形与香菱相差不多。香菱跳下马，将马缰拴在路边的树杆上，匆匆扒了女尸的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换到了女尸身上，怕秦兵寻到这个女尸与她相貌不符，搬了一起石头，闭着眼狠心在女尸的脸面上砸了几下，直到那女尸的爹娘也不识得她的女儿，这才放了心，将女尸拖到一处高数十丈远的陡峭的山崖边上，恭恭敬敬地给女尸瞌了头，这才起身将女尸踹下山崖，清理完现场的拖痕，解开马缰，“啊——”地大叫了一声，急忙爬到了隐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