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华亭县衙
梁衡在乌支倮、乌元彪以及赵芙蓉等人的陪同下与蒹葭走进华亭县衙门。在去华亭县的路上，梁衡闷不作声，倒是蒹葭给众人憧憬着往后的美好生活，把梁衡这个县令说成了自己的奴仆一般，俨然自己比太后的日子过得舒坦。赵芙蓉附和着蒹葭说着：“那是自然，整个华亭县也是咱们说了算了，哪个富商衙吏还不巴结咱们啊。”梁衡在牧场和华亭县之间是乐意选择华亭县的，他亦是知道这个县令来得太容易，更像是乌支倮在华亭县的傀儡，他不想成为了一个任人摆布的县令，他有他的施政理念，若真是像他想的那样事事听了乌支倮的，这个县令不当也就罢了。看着蒹葭以县令夫人自居，把赵芙蓉当成一个衙吏和伙计使唤的高兴劲儿，骑在马背上的梁衡几次想调转马头回到他在乌支的牛家牧场。
乌支倮早看出了梁衡的心思，说道：“衡哥哥，你在华亭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个县令的乌纱虽说是来得有点不正当，你也别往心里去，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有陇右郡的太守令书，是个被上面任命的官员。”梁衡不语，只低头盯着手里的马缰，乌支倮道：“衡哥，你都是一县的县令了，开心点么，你放心，我能给你的帮助那是必不可少的，只要你用得着我倮弟的时候，只要招呼一声，我尽全力先顶着你的。”梁衡道：“若是王令再应征良驹，我该如何是好？”乌支倮笑笑，说道：“你就担心这个呀，咱们乌支县、华亭县，还有义渠县，有三个县呢你还怕那个，再说了华亭县这个最大的关山大牧场的官契已在了我们的手上，你在华亭县就近照应就行，你一个人力单的话，我请了牧场里的牧师来协助于你。”乌支倮想到了牛成，说道：“不然让牛老伯来协助你管理关山大牧场，这个牧场名义是我的，实际的管理还是你们，我们采用在乌支县的模式，咱们统一经营，对外的联络与出栏我们统筹了，那不更好么。”梁衡问：“那我岳丈到了华亭县，牛家的牧场又要如何？”乌支倮道：“我的衡哥啊，你们在牧场找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把牧场交给他让他去管理，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连个助手也没有走培养出来吧，不行了你选个可靠的人就行，送到我的牧场里，让跟着二叔好好学习学习，等二叔这边培养好了，再让牛老伯到这华亭县的关山大牧场来。”
在秦王随时颁发王令征集战马的大环境下，有了牧场的加持，梁衡这个县令做得才够稳当。他的眼神又回到了之前的坚毅，放射出光芒来，乌支倮笑着，吆喝了赤兔马，追上了在队伍前面的赵芙蓉和蒹葭。她们两个一路打闹，好不开心。乌支倮给蒹葭泼了冷水，说道：“你别尽想些美事，别到了华亭县你后悔的想哭都来不及呢。”蒹葭道：“要不然，你把赵姐姐给我留在华亭县，让她陪着我，帮着衡哥管理牧场。”乌支倮嘿嘿一笑，说道：“那你可真高看了你赵姐姐了，她连马舍都不敢进，还怎么给你们管理牧场，上次和我进了马舍，看到马拉粪跑得别提多远了。”赵芙蓉听到乌支倮又要说起她的糗事，打断了乌支倮的话：“再不提那个事儿了，再说了那匹马除了拉粪，放出来的气那真是熏死人哩。”蒹葭可不想放过这个有趣的话题，追问赵芙蓉当时的经过，赵芙蓉说道：“不提了，不提了，真是丢死人哩。”几次追问未果，蒹葭又缠着乌支倮要把赵芙蓉留在华亭县，乌支倮说道：“你赵姐姐的腿长在她的身上，你问我要她，那不是白问么？”蒹葭问赵芙蓉愿意跟着她吗，赵芙蓉道：“你这个丫头，你不怕我在华亭县成了衡哥的左膀右臂后衡哥感动之下纳我为妾么？”蒹葭说：“你才不会呢？”赵芙蓉调皮一笑，道：“我可是没有出嫁的姑娘，又没有对你发下不嫁衡哥的誓言，说不定我看上你的衡哥哥，衡哥哥也上心于我，那不就成了。”蒹葭说道：“那你也起个誓，不要嫁给衡哥哥。”赵芙蓉说道：“上次就上了你的当，让我发誓不得嫁给倮哥哥，我都后悔死了，衡哥哥呢是我唯一的希望，这个誓言我死都不能发的。这要是发了誓言，我这辈子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这誓言不能发。”说着嘿嘿地笑着，两个人在官道上又打闹了起来。
眼前萧条的衙门让他们大失所望，看门的衙吏漫不经心，关押重犯的牢狱里，衙吏们有躺平睡觉的，有两个见了梁衡正眼也不瞧上一眼。县丞还是那个干瘦的老头，他告诉梁衡：“之前的秦县令虽说治县上没有多大的作为，这些年太守给咱们县的赋税又重，百姓疾苦，赋税难以收集，说白了，整个衙门的开支都是靠着他的牧场养活的，他在的时候还有关山大牧场，大人您来了什么也没有，咱们这些个县衙里的差吏拿什么养家糊口啊。”梁衡道：“我在乌支时也是养马的，家里也有个大牧场。”县丞反问道：“你家的牧场可有关山的大牧场大？你们牧场的盈余能补了咱们县衙的亏？秦县令在时已是举步维艰，你来了更是雪上加霜啊，这个县可不好当啊。”县丞一边摇头，眼睛里含着泪又说了一句：“唉，年轻人以为县令好当，其实不然啊。”
乌支倮带着众人参观完县衙，进了大堂见梁衡表情木讷，问道：“怎么了？你这上任第一天不应该高兴么？”梁衡把县丞刚的话说给乌支倮听，乌支倮一拍桌几，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衡哥哥，你有困难就找我，不就是几个衙吏的工钱么。”他给县丞说道：“去把账簿拿来，等下你们县令把上任县令欠的饷钱都会补上，不过丑话得说到前头，要是哪个衙吏办理拖拉，给你们县令丢了脸，那他的好日子也就算是混到头了，这衙吏也就别当了，王上正愁招不到兵源呢，让他们个个去到秦国的边境打仗去。”说是打仗，死伤难料，多数去也是送死，衙吏们可不想去，想到有钱能拿，个个打起了主意。乌支倮让赵芙蓉提着一箱白银到集市上换成了碎银子，让梁衡按着名册给每个衙吏发了饷钱。乌支倮轻声对梁衡道：“底气足些说话，你这里有我呢，咱们其他支持不了你，这钱财上你尽管放心便是。”梁衡发完饷钱，对着众衙吏说道：“各位兄弟已拿到了饷钱，不管以前你们给老县令如何做事，从今儿个起，你们得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你们先各司其职，待我安顿好了以后再重新对你们进行调整，不过有一点请你们放心，本县定会按你们的能力给你们定位，让你们唯才是用，当然，那些想到本县这里混水摸鱼的，本县定会让他们去更合适的地方，哪怕是送到边关用身体挡箭也行哩。”众衙吏站直身体，大声应着“诺”。
到了傍晚时分，蒹葭和赵芙蓉从牧场牵了五只活羊，在县衙的门口拴着。众人选了行刑的刽子手去杀羊，有一个衙吏道：“自从上任县令以来，你这杀人的刀都生了锈了，今天杀五只羊也算是给你的刀开开光了。”刽子手道：“也是啊，这一年多来没有行刑了，我都快忘记自己是个刽子手了。”梁衡道：“你今天吃了羊，明儿个到我这里来寻我，我给你派个更好的差使。”刽子手问：“什么好差使？县令大人现在与我说了吧。”梁衡笑道：“我才不说呢，就让你心里痒痒的一个晚上也睡不好觉。”刽子手笑着喊了两个衙吏给他帮忙，提了行刑了大刀冲着衙门口拴着的五只羊走去。
不多时，刽子手将羊放子血，取了腰间的小刀，几个眨眼的工夫已将五只羊皮全剥掉了。梁衡叫道：“这么好的身手，不去牧场或者集市上开个羊肉铺子实在是浪费人才了。”身边的一个衙吏说道：“这家伙在当刽子手之前就是杀牛羊的，禁杀牛马的王令下了以后，他呢就失业了，又不想到边关到当箭耙子，只能屈身于衙门当个刽子手。”乌支倮让人从集市上买了十坛好酒让梁衡送到宴席上，梁衡要拉着乌支倮一起欢庆，乌支倮说道：“今天夜里我就不露面了，免得你们衙吏里有人说三道四，你呢今晚就是主角，如果要带人去的话，把蒹葭妹妹带上，她是你的县令夫人，我们今晚给你服务，你要什么缺什么说，吩咐一声，我们给你去办。”梁衡难为情起来，转念一想乌支倮说得对，要是让衙吏们知道他的身后是乌支县的大牧主，说不定表面上的热闹实际又会在背后说他是个木偶人了。
乌元彪说道：“看来衡儿这个县令不好当啊。”乌支倮说道：“自古就没有容易的事儿，别看县令们往日里个个风光无限，可是谁知道他们真正的辛酸哩，这要不是衡哥哥到了华亭县，这些我们可不会知道。”乌元彪从身后的取出一个木盒子，说要交给梁衡，乌支倮和赵芙蓉好奇起来，忙问：“这是什么？”乌元彪说道：“你二娘让我给衡儿送的，我也没有打开过，只感觉有些重量。”赵芙蓉打开木盒，里面除了金银就是一个黄金的首饰，乌支倮道：“这许是二娘全部的家当了吧？”乌元彪有点意外，惊道：“没有想到这个婆娘这么有钱啊。”乌支倮说道：“这怕不光是二娘的全部家当，这个金凤的玉簪可是我去年从赵国回来的时送给我娘的，那个镶玉的金簪是我送给采薇的呢。”赵芙蓉说道：“这么说，他们娘三儿的家当全在这里了，真是偏心啊。”乌支倮道：“这是不是我娘亲和二娘啊，要钱给我们说一声么，这么贵重的东西也要送给衡哥哥，真是太过于偏心了。”乌元彪知道乌支倮是玩笑话，从盒子里取了娘三儿的首饰，金银未动，又让乌支倮把木盒子装满了银子，这才合了木盒。乌支倮对乌元彪说：“二叔，你对你这个干儿也太好了吧，我这们亲侄儿都看不惯了，我也没见过你这么帮衬过我的？”乌元彪笑道：“你这说得有些过了啊，这些金银算什么的，我给他的只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我给你的可是我的整条命，我的命还不值这盒金银？”乌支倮盯着乌元彪摇摇着，撇着嘴说道：“不值。”赵芙蓉附和着说：“真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