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茂倩哭诉
卫嬿婉被抬回宫后，春蝉和澜翠都急得团团转，又是搀扶她，又是要请太医，可卫嬿婉记着太后的话，让她们都别忙。
她斜斜的靠在软枕上，将两条腿舒展开，回忆着太后对她的态度，吃饭的时候好好的，夜里一起照顾永璂的时候也还可，待她回来之前，太后对她道：“既然这腿已经在慈宁宫上过药了，那就让福珈把药给你，莫要再麻烦太医了。”
语气不算差，神色不见厌恶，与平时无异，她确认，自己赌赢了。
皇后眼见要倒台，她从怀永琰六个月的时候就不停的暗示太后，皇上不听话，可以换一个。
如今永琰还小，主少国疑，少不得等几年，可真到了那时候，就要先顾着永琰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她和进忠，难道要让进忠到了她身边还这么遮遮藏藏，提心吊胆的吗？
与其那样，不如赌一把，从卫嬿婉在围猎上喝醉说错话，就是她做的一个局，她知道进忠会罚她。回宫的第四天，进忠抽出空来，带了许多新鲜玩意，红绸，铃铛，角先生，折腾的她浑身发软。
卫嬿婉细细回忆自己的每一步，每一步都堪称完美，她是故意在太后面前露了马脚，这小半年，太后一直在等她坦白，她一直装作不知道。
因为卫嬿婉相信，比起一个精明聪慧又能干的太后，以后的太皇太后会更喜欢一个诸事不管，只顾自己厮混的糊涂蛋。
思绪渐渐模糊，卫嬿婉不知不觉睡过去，再被摇醒时，是春蝉焦急的脸：“主儿，主儿，茂倩来了宫里，说要指认皇后，当时与皇后一起去的是湄贵人，非说流言蜚语里也有您，皇上遣人唤您来了。”
人还不清醒，卫嬿婉下意识握住春蝉的手：“别慌。”
卫嬿婉被步辇抬至养心殿的时候，是被半路遇到的庆嫔和豫妃搀扶着进去的，这一看不要紧，皇上皇后太后都坐着，下面跪着一片人。
庆嫔和豫妃跪下请安，卫嬿婉艰难的要跪，皇帝问：“炩贵妃的腿怎么了？”
卫嬿婉说：“皇上，臣妾没事，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
及时到了现在，皇后还气定神闲的，她直视卫嬿婉道：“炩贵妃身边的宫女太监许多，竟都照顾不好主子，让炩贵妃在自己宫里磕成这样？”
“既然他们失职……”
“失职的人是你——”
她的话被太后打断，太后免了卫嬿婉的跪拜，直接让人在她与皇帝旁边加了把凳子，让人将卫嬿婉搀扶过去。
太后眯着眼睛：“炩贵妃的腿本就在围猎中受过伤，养了这小半年才算养好，昨天夜里永璂突然发高热，下面伺候的不敢打扰哀家，急匆匆的报给她。”
“这傻孩子，急得外衣和鞋都没穿，就跑去照顾永璂，永璂一直哭闹着喊额娘，炩贵妃就抱着他在殿内来回走，一不小心被绊了一跤，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
“为了不伤着你的儿子，她就算一个人以两个人的重量摔跪了，也用胳膊举着永璂，后来更是等不及太医，用烈酒掺了些热水给永璂擦身子。”
“直到太医走了，她才想起自己的伤，草草让人给她包扎了。”
皇帝再次感叹：“炩贵妃，你一直是让朕放心的。”
“快坐下吧。”
待卫嬿婉入坐，他又开口：“近日来宫里风言风语，与皇后有关，也与炩贵妃有关。”
“炩贵妃，你与凌云彻是什么关系，有人看见你们冷宫相会，给朕解释解释。”
卫嬿婉已经懒得敷衍他了，根本没从椅子上起来，只身子微微向皇帝倾斜道：“皇上，臣妾与凌侍卫是同乡，又是一同进的宫，便互相照顾着，后来臣妾去了嘉妃处，受了五年的磋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同乡，便渐行渐远了。”
“嗯。”皇帝点头：“你说的坦荡，可见于凌云彻并没有什么。”
“皇后你呢？”
皇后看向皇帝，语气硬邦邦的：“臣妾在冷宫时遇到大火，是凌侍卫救了臣妾，后来为报凌侍卫的救命之恩，臣妾还同皇上商议，将凌侍卫提成了御前侍卫。”
手中的桃木珠子一顿，皇帝道：“是有这么回事。”
“既然你们都坦荡，想来是都没什么，朕让人传了茂倩，一会儿就到，听听她怎么说。”
等人的时候卫嬿婉实在无聊，她透过竹帘的缝隙，看向门外站着的人，一如既往地好看，青蓝色的布料上金色绣纹，一根腰带将人四六分，腿长，手也长……
脑子里正在浮想联翩，耳边突然传来太后的咳嗽声，卫嬿婉关切看去，被太后以喝茶挡着，警告了一眼。
“凌夫人，您请~”
修长的手将帘子撩开，茂倩快步走进来，见着坐了一屋子的贵人也不慌，眼神在皇后面上停顿片刻道：“臣妇茂倩，请皇上安，太后安，炩贵妃安……”
不等皇帝发问，茂倩就声泪俱下：“皇上，当初您给臣妇赐婚给凌云彻，他一个冷宫侍卫，一穷二白的什么也没有。臣妇是家中妇女，带着家产和嫁妆上门，是臣妾一人撑起了凌府的开销，可凌云彻他……”
“他至今都未碰过臣妇啊——”
茂倩将胳膊上的衣服撸上去，露出臂弯处的朱砂痣，哭诉道：“凌云彻吃臣妇的，住臣妇的，就这样，他还处处看不起臣妇，嫌弃臣妇粗鄙。”
“每次回家都吊着个死人脸，不是在月下感怀皇后娘娘，就是做梦意淫皇后娘娘，他竟在梦里都唤着皇后的闺名：如懿。”
这一番话把如懿说的呆愣片刻，随后她道：“皇上，空口白牙的片面之词不可信，更何况凌侍卫是皇上的侍卫，更是对皇上忠心耿耿，他梦中念的如意，兴许是希望皇上能如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