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传茂倩
“炩娘娘，炩娘娘……”
永璂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刚被人带进门就扑进卫嬿婉的怀里，双腿受伤的卫嬿婉一个仰倒差点栽罗汉榻上。
“怎么了，永璂？”
卫嬿婉并没有责怪永璂，而是小声且温柔的在他耳边询问，虽不能将他抱在怀中坐着，却也一直轻拍着他的后背。
作为一个母亲，卫嬿婉一直是合格的。如今面对如懿的孩子，她依然合格。
“炩娘娘，我是不是害了皇额娘，我撞见皇额娘和凌侍卫……”
他说的话语无伦次，卫嬿婉再次将他搂住，一边拍着一边道：“永璂没有做错，你不仅是你皇额娘的儿子，还是你皇阿玛的儿子，更是大清的皇子。”
“若你皇额娘当真与凌侍卫有什么，那你完全没错。若你额娘与凌侍卫清清白白，经过这一遭，你皇阿玛肯定会严查，正好还你皇额娘清白，永璂更没有做错。”
她安抚着这个受到极大惊吓和刺激的孩子，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太后在旁边看着，静默不语。待永璂冷静下来，太后道：“去请太医来，给永璂开一副安神的汤药，今天晚上这孩子就睡哀家这里吧。”
“那臣妾呢？”卫嬿婉问太后，说话底气不足，带着明显的试探。
“你呀…”太后长叹一声：“腿都这样了，还能去哪。”
“哀家这慈宁宫住的下你们。”
晚膳的时候，卫嬿婉还照顾着永璂吃的好好的，人看着也平和了许多，可到了半夜，给永璂守夜的宫女忽然敲响了卫嬿婉的门。
本就沉浸在上辈子噩梦中的魏嬿婉骤然惊醒，嗓子里卡着一口血腥，她略微缓了缓才哑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炩贵妃娘娘，十二阿哥发起了高热，嘴里一直喊着皇额娘，奴才们已经去请了太医，特来禀告一声。”
披上外衣，卫嬿婉开门，跟着宫女一起去了永璂的房间，孩子满身是汗，掀开被子冒白烟，卫嬿婉在宫女的阻止中将他的被子都掀开了。
“永璂烫的太厉害了，去找一坛烈酒来。”
宫女转身就要去拿，被卫嬿婉叫住：“等等，将七品以上的太医全都叫来，就说十二阿哥受了惊吓和刺激，烧的有些抽搐了……”
在太医来的两刻钟内，卫嬿婉一遍又一遍的用烈酒给永璂擦拭身体，慈宁宫内从里到外的灯依次点燃，不多会儿就灯火通明。
太后坐镇，等太医都来后，房间里更是人头攒动，卫嬿婉抱着永璂，眼睛通红：“各位大人，刚才你们来之前，永璂都烧的抽抽了。”
“本宫吓坏了，听老家有人说过，人高热不退用烈酒擦身子能救命，本宫就给永璂擦了几遍，现在虽然不抽了，可还是滚烫的厉害。”
资历最老的太医对卫嬿婉行一礼：“炩贵妃的做法是正确的，如果十二皇子抽搐的时候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就算臣等来了也回天乏术，您很好的拖延了时间，更是为十二阿哥挣得了一线生机。”
“请您将十二阿哥放在床上，让臣等为他医治。”
十几位太医轮流把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外感风邪，惊吓过度，高热来的快又猛烈，且是上次还没好全，如今再一重创，成了肺炎。
一群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凑在这桌子上犯愁，开虎狼之药，虽好的快，却毁人根基，可若保守开药，十二阿哥的病就会久拖不愈，亦是毁了根基。
这是皇上如今唯一的嫡子，谁都不敢冒这个险，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大家一起写药方，出了差错谁都跑不了。
天边第一缕光照进皇宫时，永璂的高热终于退了，太医们拖着疲惫的身子与卫嬿婉和太后行礼告退，太后却道：“今夜十二阿哥的脉案，一定要写的详细，为何病，情况如何，用的什么药，会有什么遗留问题，都要一一记下来。”
众太医面面相觑，全都应了，这才擦擦额头上的汗离开。
待屋里只剩下卫嬿婉和太后时，卫嬿婉张口想问，太后指了指床上的永璂，往外走去。
“皇额娘，您为何……”
太后道：“你知道永璂这病是为何而病，哀家也知道，可若落在有心人眼里，就可以是你照顾不周而病，你能把所有太医都叫来已经是周到了，那就不妨再周到一些。”
用过早膳后，卫嬿婉被扶上步辇，宫里还有两个小的需要她照顾，行至内宫小道，卫嬿婉与被拖着像死狗一样的凌云彻狭路相逢。
卫嬿婉坐在步辇上目不斜视，拖着凌云彻的两个内监停下来靠边行礼给卫嬿婉让路，走过的地方有一道蜿蜒的血迹，是从凌云彻的下体流出来的。
他这属于罪臣，宫里都是会看人脸色的，自然不会让他在净身房养好身体，步辇即将过去的时候，凌云彻心有所感似的抬起头，模糊中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炩贵妃。
一身的大红宫装上绣着大朵大朵的黄牡丹，头饰华丽，整个人散发着高贵又奢靡的气息，与当年那个花房的姑娘判若两人。
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他浑身疼到没有知觉，脑子里却晕晕乎乎的浮现这个念头。
“嗤，这小子，还敢直视炩贵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你给人娘娘提鞋都不配。”
其中一个拖着凌云彻的太监用尖细的声音说着还不忘踹他一脚：“什么玩意儿，大清早给咱们找不痛快。”
另一个跟着附和：“可不是，有的东西就是不长眼，又是皇后又是炩贵妃，巴巴的往前凑，实际在人家贵人眼里，你就是条狗。”
“还是条会摇尾巴的哈巴狗…”
在嘲笑和不甘中，凌云彻两眼一翻彻底晕过去。
养心殿里，刚醒来的皇帝就听到了一个让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消息：“永璂病了？怎么回事？”
进忠给皇上扣上最后一个扣子，不动声色说着火上浇油的话：“昨儿个夜里，太医院七品以上的太医全都去了，看了一宿才将阿哥的高热给退下一些，说是急惊风伴着肺炎，外感风邪，是受得刺激太大，惊着了……”
“您说皇后也真是的，就算是要接受凌侍卫的花，也不该这个时候啊，宫里的流言满天飞，阿哥总是能听到的。”
“这一病，伤了根基，以后很难养好了。”
“宫里很多流言？”皇帝走到桌边，神色不明：“怎么回事？”
进忠道：“奴才去问了，是围猎当夜在皇后帐篷外守夜的侍卫，听到了您和皇后的吵架，喝醉后没管住嘴说了出来，前两天凌云彻的夫人，茂倩还去侍卫的庑房闹过，被凌侍卫给赶走了。”
“那个侍卫奴才也去查了，他见事情闹大，怕连累妻儿，已经自戕了。”
皇上久久不说话，进忠等的心里直打鼓时，他突然将手上把玩的砚条给摔了，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那砚条砸在桌子上又弹出去，正中旁边的水缸。
砰的一声，水缸应声而碎，水哗啦流一地，几条锦鲤在地上无谓的扑腾着。
“传茂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