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是惢心做的
门外忽有骚动,凌云彻苍白着脸色,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就想强行闯入,进忠伸出胳膊一拦,目光落在凌云彻的佩刀上,脸上挂着笑:“欸——凌…侍卫……”
凌云彻前两天刚被阉割,像托死狗一样被拖回他的庑房,皇帝还没给换职位,按理说去了势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当侍卫了,可进忠还是如此唤他。
凌云彻冷哼一声,将刀放入进忠的手上便掀帘进入,进忠将手中的刀随意递给身边双手举过头顶的小太监,跟着进去,与皇上行过礼后,退下时和卫嬿婉对视一瞬,行至门外,双手握于腰前,眼中笑意丝毫未退。
“皇上!”凌云彻几乎是扑跪在地:“皇上,臣下无能,没有管教好家中妇人,让她跑出来胡言乱语惊扰圣驾,臣下该死,请皇上恕罪。”
豫妃自从生下了十六阿哥,整个人都精神的很,她背靠寨桑根敦,又有儿子傍身,除非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罪,否则皇帝也不会轻易责怪她。
她伸出自己的手,打量着前两日刚染好的丹蔻,粉粉嫩嫩,与她的骨节一般颜色,漂亮的皇上都爱不释手:“既是该死,又为何要恕罪。”
庆嫔与她一向要好,更遑论她生下孩子后两人共同抚养,孩子也喊庆嫔一声庆额娘,现在赶紧便加了一句:“你匆匆赶来,又不等通报擅自闯入,现在皇上还没说话,你就抢白一通,将罪过推在茂倩身上。”
“如此看来,你对她没有丝毫夫妻情分啊。”
说完庆嫔将目光从凌云彻身上又扫到茂倩身上,最后与如懿对视上:“那凌内侍的夫妻情分,都给了谁呢?”
茂倩赶在这时候抢白:“当然是给了皇后娘娘,臣妇有证据。”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清楚的记录着凌云彻在梦中叫皇后名字的时间,拢共三次,次次都在皇后悲痛之时。
李玉将证据递给皇上,皇上看完后咬着后槽牙问皇后:“你可还有话要说?”
皇后的目光落在凌云彻灰败的脸上,因为失血过多又没有好好休养,就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这三个日子是臣妾的丧子之痛,是臣妾因为容妃与皇上的离心之日。臣妾记得,皇上也记得,臣妾悲痛,皇上也悲痛,凌侍卫为君分忧,念的未必……”
“如懿,如意……”庆嫔冷不丁开口:“太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这名字改的真好,关键时刻能逢凶化吉,尽如人意呢。”
卫嬿婉诧异的看向她,她一向娇憨,说话没心没肺,今日怎么如同出鞘的剑,恨不得捅死谁。
皇后得罪她了?卫嬿婉看向豫妃,豫妃也不明白,低下头去再次将目光落在凌云彻身上:“皇上,别的先不说,凌云彻今日擅闯养心殿,并且在殿前大放厥词,若不惩罚,皇上的威严何在,以后怕是个臣子就敢以下犯上了吧。”
皇上将手中的佛串扔到桌子上:“来人,将凌云彻拖下去,打五十大板,随后再拖回来。”
进忠带人进来,皇后突然站起来:“皇上,不可。”
“凌侍卫是无辜之人,他已经受了宫刑,若这五十板子打下去,他便没命了。”
卫嬿婉一直不曾说话,现在倒悠悠的说道:“是啊皇上,先看看茂倩的证据吧,看完一并处置,也省的麻烦了。”
皇后看向卫嬿婉的目光冰冷渗人,口中直道:“一切还未明了,炩贵妃为何就一口咬定是凌侍卫之过?”
“曾经为了攀附上皇上,将对你好了八年的凌云彻弃如敝履,如今又迫不及待的给他扣罪,置他于死地,炩贵妃是何居心?”
说罢她又看向皇上:“皇上,茂倩此人,居心叵测,今日恐怕是看凌侍卫被处罚,想要和离又找不到借口,借此栽赃罢了,您身为君王,不可……”
她的话并未说完,太后叹了一口气,将手里扒了皮的橘子吃了一瓣,酸的倒牙又不好吐出来,只将剩下的递给了卫嬿婉。
嘴里却对皇后道:“皇后,是非对错,都要审过才知道,现在不正在审着吗?难道你觉得,哀家和皇帝都是废物,连真假都辨别不出,让一个妇人随意撒野?!”
皇后低下头不敢说话,肥厚的双手相叠,带着护甲的四根手指头高高翘起,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样。
可惜,她不是如花少女,做出来的表情既不娇嗔,也不可人怜爱,皇帝也并非当初那般与她情深义重,没看到一般略过。
皇帝看向茂倩:“你还有什么证据?”
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箱子进来放在茂倩面前,凌云彻的双眼骤然睁大,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你胆敢动我的箱子。”
茂倩不屑的睨他一眼,实在忍受不了他身上的气味,往旁边挪了挪:“皇上,臣妾也曾以为是自己深闺怨妇想得太多,可直到臣妾无意间撬开了凌云彻的这个箱子。”
“自从成婚,凌云彻就带着这个箱子,如珠如宝,刚开始放在他的庑房,后来带回家了也是锁在书房,从不肯让臣妾接触半分。直到他救了皇后却什么都不求,那时臣妾疑心,难道凌云彻还有私房钱,并不在乎钱财,这才好奇的打开了这个箱子。”
说话间她将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双鞋垫:“这是皇后娘娘亲手为凌云彻做的。”
皇后看向皇上:“皇上,臣妾在冷宫时多亏凌侍卫照顾,冷宫起火更是救了臣妾与惢心的命,当时臣妾身无长物,这才做了这几双鞋垫子作为感谢。”
茂倩道:“是啊,皇后娘娘不仅做了鞋垫子,还做了一双鞋子,凌云彻一次都没舍得穿。”
茂倩手一翻,将鞋里面的玉如意云纹露出来:“皇后娘娘送的东西,凌云彻一次都没穿过,有时夜班醒来,就钻进他那个书房拿出来擦洗抚摸。”
靴子一出,巴林氏湄若也傻眼了,她看向皇后,如懿的嘴嗫嚅了半晌才道:“皇上,这不是臣妾做的,这是惢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