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自杀式屠戮
解剖剧场中呻吟声不断，那些进化派的狂热分子们没有想到，他们兴奋以待的一次盛大集会竟然会演变为血色事故。
中微子护盾中，老岛那颗头颅被锋利的玻璃碎片扎穿，如一团肉泥一样在地上蠕动。那些触手也无力地在地上收紧放松，毫无反抗之力了。
中微子护盾外，一层层阶梯上，不知从何处伸出来的细长线虫，尖细的前端在空中蠕动弯曲着，猛然直插入一个进化派成员的面具。一道鲜血从面具后滑下来，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那位曾经振臂高呼就能得到无数响应的首领此刻已经面目全非，他所有皮肤都皮开肉绽，破裂的皮肉下是鼓起的粉色肉膜，肉膜下是突起的无数黑点。
有的人慌不择路，手足无措地开始射击，甚至连自己人都不顾。周围被妖变的首领咬伤的人也开始出现妖变，越来越多的妖变怪物出现。
商星和商柳从中微子护盾的缺口处跑出来，才爬到二层阶梯处，就被一个妖变的进化派成员拦住去路。
“救救……救救我……”那个人无意识地喃喃着，他已经出现了妖变的样子。
商星拉着商柳转身就跑，可没跑几步就被人扑倒。商星的头重重撞在地上，一扭脸就和一张狰狞的面孔对上。她吓得立刻爬起来，才发现那是一个死状惨痛的人。
混乱中，她的手摸到一块冰冷的东西。
商柳一眼就看到了，惊喜道：“控制面板！是开门的控制面板！”
两人终于看到了希望，他们更加谨慎起来。所幸似乎命运眷顾，他们安然无恙地避过了所有危险，终于来到了门边。
门边堆积起许多尸体，都是想要逃出的进化派成员。
商星和商柳合力抬起一具具尸体。
意外发生了，那些尸体中竟然还有活着的人。
“砰”一声枪响，一个惊恐的进化派成员从尸体中爬起来，开了一枪。
商柳一把推开商星，他自己却直直撞上枪口，不可控制地向后倒去。商星都来不及伸手去拉，他瘦弱的躯体就如同一个玩偶娃娃一样，从阶梯上滚下去。
“啪”一声响，商柳身体在滚落到中微子护盾的装置器位置时，故障的装置器恢复了，原本装置器故障的那块护区域重新亮起光障。
中微子护盾受到物理攻击时会出现白光，呈网格状在受力点周围出现。此刻，那些白色的网格被血色染红，如浸血的琴弦，一颗血珠沿着线迹流下，激起了更多的网格。
少年一半的身体在护盾内，一半的身体在护盾外。他的胸腔被贯穿，手臂无力地垂下。他的眼皮轻垂，视线下落，无痛无惧地望着商星。
“商柳……”商星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扑下去。她爬到商柳面前，却不知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推开我……”商星语无伦次，越来越多的血流下。
商柳张了张口：“我不是……不是傻子……”这是他最后一句话，他想要抬手碰碰商星的额头，提醒她。他的瞳孔中，倒映出鬼魅蜉蝣一般的触手。
一个妖变的进化派成员靠近商星，从嘴里吐出蠕动的触手，那如线虫一样触手毫不犹豫从背后缠上商星脖子勒紧。
“扑通——扑通——”商星清清楚楚听到自己最后迟缓的心跳。
她眼前发黑，身体被冷汗浸透，意识犹如戴着千斤重的枷锁，逐渐被拖入黑海。
事实上，她确实坠入了一片海。
她犹如灵魂出窍一样，灵魂逐渐下坠，沿途还能看到流动的海水。只是那海水并不是透明的液体，而是无数意识汇成的意识之海。
当她的视线投过去时，就有密密麻麻的说话声钻入她的耳际，让她沉重的意识都为之一震。
这声音中有苍老的，有年轻的，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激动的，有平静的……他们一会儿诉说，一会儿怨恨，一会儿困惑。
“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也许会甘于黑暗……”
“妖变重组基因，人类需要进化。”
“我只是想向改良种靠近一些，他们的存在对普通人类来说太残忍了……”
“人类的基因太孱弱了，人类的种群已经到了灭绝的边缘。”
“那些怪物的存在证明，只有妖变的基因才能在现在的世界存活”
“最后，我却变成了一个被改造的怪物……”
“全人类的妖变才是事实……”
在这些声音中，有一个少年的声音：“我想要变聪明……想要拥有自己的名字……我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明明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可为什么，最终还要被困在这里……”
商柳……商星想要抓住那声音，可那声音越来越微弱。
“商星，你要活下去……”商柳的声音彻底消失。
活下去——商星消沉的意志再次被点燃，她想，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怎么能够轻易放弃。
哪怕杀死所有人，她都要活下去！
这个念头像是一种指令，在意识的海流中扩散开来。
杀死所有人……
杀死所有人……
杀死所有人……
解剖剧场所有还活着的人瞬间像是接收了那指令，一扫先前的恐慌混乱。井然有序的杀戮行为扩散开来，活人相杀，妖变的人杀人，甚至活人自己一步步走向怪物求死。
他们的意识完全被控制，如执行长官命令一样将商星的指令分毫不差的执行下去。没有人惨叫，更没有求救声，只有妖变的怪物们进食的声音，细细簌簌的细响和吞咽的咕哝交替。
这种自杀式的屠戮不知持续了多久，解剖剧场里已成为了尸肉废墟。
那一刻，商星意识回笼。她缓缓睁眼，看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脚下是尸山血海，与她为伍的是畸形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