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江城（八）
“竟有如此巧合！”乔飞萤的眼睛唰地一下亮起来，道：“是与不是探探便知，姜姐姐可知道那妇人家在何处？”
听此姜鱼却没立即回答，而是面有难色道：“乔姑娘知道我是医者，哪怕萍水相逢，也不能随意透露患者消息的。”
“原来如此，是我思虑不周。”乔飞萤懊恼道：“抱歉，我刚听到有线索太激动了，就没考虑那么多。”
乔飞萤发热的头脑总算冷静下来，不由偷偷瞄了一眼姜鱼，见她并未露出不耐的模样，悄悄松了口气。
姜姐姐不但心地善良，还品性上佳，她得多多学习才是！
“这样吧，”姜鱼沉思片刻，提议道：“明日我还要去为那妇人看诊一次，不若我趁机打探消息，一是确认那妇人之子是否是我们要找的黑衣人，二是摸清这人的行踪，如何？”
原以为这事没希望了，没想到姜鱼愿意主动探听，乔飞萤刚有些垂头丧气，又立马精神起来，道：“这样再好不过了，但姜姐姐要小心，要是被魔教中人盯上就麻烦了。”
“不过没关系，我和师兄会帮你解决麻烦的。”乔飞萤保证道，一张小脸笑得自信又灿烂。
姜鱼心道，我倒是不怕被魔教盯上，但她也不会拂了乔飞萤的好意，笑着应道：“那就多仰仗乔姑娘了。”
乔飞萤嘿嘿一笑，道：“姜姐姐叫我飞萤就行。”
“好，飞萤。”
越和女主接触，姜鱼就越发肯定女主就是一朵单纯的小白花，若没有男主相护，在这江湖上不知得吃多少亏。
不过这种密不透风的保护，到底是福是祸，目前还不得而知。
姜鱼注意到骆渊偶尔的打量视线，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她的计划是从乔飞萤入手，现在看来进展还不错，至于骆渊，只要她没对乔飞萤展露出恶意，就相安无事。
不过她怎么会对女主出手呢？先不论乔飞萤的个性确实讨喜，单说后边少不了要蹭他们的剧情，姜鱼就会一直维持着这种友好关系。
当夜姜鱼也在同一家客栈定了间房，第二天出发去妇人家。
这件事倒不是她瞎编的，虽然并非偶然，她确实同妇人接触过，当时不过是为了知悉成昭品性，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城郊的院子，一推开门就看见几只肥鸡上下扑腾，后边有一妇人似是想把鸡关回笼子，却力不从心反而把自己搞得十分狼狈，身上沾了不少鸡毛。
“程大娘，你这是？”
鸡鸣声吵个不停，姜鱼不得不提高了些音量。
程大娘这才发现姜鱼来了，毫不见外地热情道：“姜丫头，先帮我把这些鸡关回去再说！”
这样的环境她也无法安静看诊，何况还有人跟着她想弄清虚实。姜鱼将药箱放到一边，撸起袖子就加入了“捉鸡大队”。
两刻钟过去，二人同这几只鸡都斗智斗勇，终于全部收服进鸡笼。
五月底的天，姜鱼跑来跑去出了身薄汗，反而看起来瘦弱的程大娘却一滴汗都没出，姜鱼见状探了探程大娘的脉象，皱眉道：“你又发病了。”
程大娘中的是一种慢性毒，此毒发作时会让人体温降低，严重时如坠冰窖。这些年在成昭的调养下，程大娘病情好了不少，只是偶尔发病时会手脚冰凉。
“嗐，这病三天两头就发作一次，我早就习惯了。”程大娘摆摆手，看起来毫不在意，但姜鱼知道她并没有表面这么轻松。
成家以前是镖局，程大娘也是数一数二的镖师，自从成家破落而她也中毒后，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差，若不是成昭入了七情教用蛊虫帮她吊着命，怕是活不长。
如今虽然活了下来，却连抓鸡的力气都没有。姜鱼无奈道：“你现在的身子骨还需要补补，不宜做剧烈的活动。”
“哈哈，我也不是故意的，今日想到你要来，就打算做只鸡，却没想打开笼门的时候手滑了，这才成了这样。”
程大娘指了指一地鸡毛的院子，豪爽地笑了笑。
因为成昭私底下做了不少事，为了安全他从不在人多的地方安家，这也导致程大娘平日里找个说话的人都难，而她又是个外放的性子，见姜鱼能来难免高兴。
姜鱼也不多劝，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多说无益。她将放在门口的药箱提进屋子，道：“先看诊，做饭的事放一放。”
“好好好。”程大娘总算有了病患的自觉，乖乖伸出手让姜鱼探脉，又忍不住道：“这病有些年头了，如今我吃着药已是大好，你也不必多费心。”
这姑娘心善，当时在路边见她发病二话不说便出手相救，自己的病情自己知道，程大娘也不想给姜鱼造成负担，她能这样来看看她，程大娘已经心满意足了。
然而姜鱼却丝毫不留情面，严肃道：“大好？下雨天不是浑身刺痛？冬日里不是连下床都艰难？”
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年纪小，医术倒有几分真功夫，程大娘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偶尔是有些不好过。”
这母子俩都爱逞强，见面只说好的地方，从不提难处。姜鱼在心底叹了口气，成昭现在到底是她的手下，她自然对程大娘多上心了几分。
“我有一法，虽然不能彻底解毒，但会让身子好受不少，至少平日与常人无异。”
这毒到底根深蒂固，如今已融入血脉，若强行去除难免伤身。
“是何法子？”程大娘眼睛亮了亮，虽说她现在已经顺其自然，但活动不便到底令她有些不痛快。
“以毒攻毒。”姜鱼慎重地解释道：“你身上的是寒毒，我再给你开一味热毒，两相克化能缓解不少你的症状，只是前期难免折腾些，后面也需要你多活动，一是加速药性融合，二是排出毒性。”
“此法甚好！”就凭多活动这点，就正中程大娘下怀。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如今只能在这处院子养养鸡鸭，程大娘觉得自己骨头都要生锈了。
“此事还要同你儿子商量商量，我记得先前不是提过，他也略懂医理？”姜鱼没忘记外面还有人，刻意将话题引到成昭身上。
“他啊，”程大娘面露难色，道：“平日里他何时回来也没个准信，最近更是几日未归。”
“不过快到拿药的日子了，后日他应该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