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除夕
夜幕降临，鲤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空气中弥漫着热闹的气息，偶尔能从窗户的剪影上看到一家人团聚的模样，街上也有不少人带着孩童欢声笑语，一同前往看烟花的地方。
鲤城虽然靠近七情教，但哪怕是江湖上的人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搞事，再加上近两年姜鱼上任，忌惮的人更多，日子更加好过了。
如今过新年，好几处寺庙都会放烟花，也是图个热闹，新年新气象。
姜鱼和凤平戈穿梭在人群里，几乎寸步不离，倒不是姜鱼想，主要是凤平戈虽然给了能活动的解药，却只能在他周围十米活动。
一旦超过这个范围，姜鱼又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连这十米都是姜鱼以如厕、沐浴为理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要知道凤平戈开口就是三米内。
“小心。”
眼见一个往前横冲直撞的孩童要撞上姜鱼，凤平戈伸手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姜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凤平戈故作正经道：“师姐还是离我近一点，免得被人群冲散就不好了。”
对此姜鱼只能评价四个字，惺惺作态。
到了一处岔路口，凤平戈带着她脱离人群，往山上走去。
“不是说看烟花吗？这又是去哪？”姜鱼狐疑道，出于本能不信任凤平戈。
“师姐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便寻了一处清静地，在那还能看到全城的烟花。”凤平戈知道姜鱼对他并未放下戒心，耐心解释道。
行吧，还挺贴心。
跟着凤平戈上了山，姜鱼这才发现这座山，就是之前她们采虫的山。
两刻钟后两人穿过小片树林，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
灯笼散发的暖黄色汇集成流动的光线，古朴的建筑错落有致，此处安静，却又不显得与世隔绝，只让人心情松快。
凤平戈挑的出门时间好，两人没等一会儿，就传来了第一声烟花的爆炸声。
随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不同位置的烟花声汇集在一起，勾勒出祥和热闹的人间盛景。
“新年快乐。”凤平戈眺望着远景，不知何时视线又落在姜鱼身上，专注地看着她被照亮的侧脸，轻声道，“据说在新年的烟花下许愿，更容易成真。”
古代的烟花到底没有现代的绚烂，大多是听个响，姜鱼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出神，思考起自己何时回到原世界。
听到凤平戈的话，姜鱼随口道：“那你许了什么愿？”
凤平戈笑着摇了摇头，道：“比起这个，我更信你说的，与其把愿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不如自己努力。”
姜鱼一愣，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却被凤平戈记得清清楚楚。
烟花将尽的时候，姜鱼突然道：“此处好像有个温泉？”
等两人到温泉的时候，凤平戈神情越来越古怪，尤其是等到姜鱼脱了鞋袜，将腿浸泡在池子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师，师姐，我还是在外边等你吧。”
凤平戈扫了一眼姜鱼略带麦色的腿，突然腾地一下站起来。
“出去干嘛？这里不挺暖和的。”姜鱼不解道。
想起这个温泉，一方面确实是在山间吹风有点冷，想来取取暖，另一方面，姜鱼想确认一些事。
如今她能毫无芥蒂地踏入温泉，可见有些事，确实是过去了。
“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凤平戈沉默片刻，艰难开口道。
快？姜鱼抬起头，等看清了凤平戈的表情，才明白过来他在想什么，不由失笑道：“就说说话而已，你在想什么？”
凤平戈僵硬地坐在姜鱼旁边，却怎么也不愿将脚放进去，姜鱼见此也不勉强。
“这个温泉你以前来过？”泡了一会儿，姜鱼才开口道。
“来过，我偶然发现此处，有时会来。”凤平戈看着姜鱼道：“你是如何知道此处？”
“路过。”姜鱼含糊道。
又过了一会儿，姜鱼看着对面一处地方，略微恍惚道：“凤平戈，你会喜欢上曾经杀过你的人吗？”
不知为何，凤平戈直觉这个问题很关键，却又不知姜鱼为何突然这样问，思考片刻，笑了笑，反问道：“你不是杀过我一次？应该知道答案。”
姜鱼猛然转过头，对上凤平戈毫不遮掩的炽热视线，才突然想起，这一世，凤平戈并不知道前一世的事，只是单方面承受着她的恨意。
然而，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了，只要有人记得，就会存在。
她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姜鱼释然一笑，笑容氤氲在烟雾里，看得凤平戈心头无端一跳。
好像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东西，随着这里的热意，向四周消散了。
——
如今任务已经完成，教内也没什么大事，姜鱼罕见地没有反抗，过上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不得不说，凤平戈伺候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姜鱼因为行动受限，身子不太爽快，现在正指挥着凤平戈给自己按摩。
“诶没错，就是那，再用点力，没吃饭啊。”
只是偶尔她也会好奇，几日未露面，为什么连姜兰儿都没找过来？
“哦，她来过，我说你前日让我侍寝，暂时有些疲乏，不方便见人。”
听到姜鱼的疑问，凤平戈轻描淡写道。
行，很行！
偶尔姜鱼也会不着边际地想，要不干脆直接回去算了？等凤平戈发现自己死了，是不是要像所有病娇那样，两眼发红，哭到眼瞎，让全世界给她陪葬，再自杀殉情？
光是想一想，姜鱼就起了身鸡皮疙瘩。
太颠了，她承受不起。
况且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她无法割舍的人。
等到第七天，大年初六，姜鱼总算是玩腻了，暗自控制体内的蛊虫，破了凤平戈的炼偶术。
若是之前的她可能还要费些劲，但对于金手指突破到最高级的她，这点手段轻轻松松。
之前不过是想看看凤平戈有何目的。
等凤平戈进来看到姜鱼下床活动手脚，神色一黯却并无意外，略带幽怨道：“这么快就腻烦我了？”
不是，怎么听起来她像是渣女，明明是他先动的手好吧？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是演的，却一直都没戳破彼此而已。
姜鱼收起散漫的表情，认真道：“凤平戈……”
“凤平戈是谁？我叫许丛鸾。”
哪知对方完全不配合，甚至还捂上了耳朵。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凤平戈最终败下阵来，缓缓放下手。
“姜鱼，若我欠你一条命，已经还给你了，若你嫌不够，大可再拿一次。”
“只是在这之前，能不能多看看我。”
声音近乎哀求。
注视着凤平戈难得示弱的表情，姜鱼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几日她也想了很多，虽然不打算回去了，但对于凤平戈，她却不知如何处理。
诚然，她恨过、怨过，但也同她在凤平戈的衣冠冢面前说的那样，一笔勾销。
虽然凤平戈凭着凤凰蛊，活了下来，但那日在密林里的相护做不得假，而后边的照看，姜鱼也知道凤平戈如今的身体，说是命垂一线也不为过。
凤凰蛊虽可抵一命，但也只是堪堪续命而已。
而她，好像再也找不到，拒绝凤平戈的理由。
良久之后，姜鱼开口了。
“咳，伺候得不错，以后继续努力吧，师弟。”
而听懂了姜鱼意思的凤平戈，眼里逐渐亮起了光彩，笑靥如花道：“是，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