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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脚踏多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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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芷不知道,她根本就想不起来。

    青黛也很疑惑,她并没有听云芷这么喊过大师兄,可这帕子一条既是云芷的,另一条定然是大师兄的。

    青黛仔细翻看帕子上的花纹,发现绣着“云儿”二字的帕子上,还绣着一弯小小的月牙儿,而绣着“月牙儿”三字的帕子上,则绣着一朵祥云。这两条帕子分明就是一对。这也不用做其他猜想,定然是大师兄和云芷的帕子。

    只是,为何大师兄会是月牙儿,她不仅没听云芷提过,甚至连师傅那边也没提过任何跟月牙儿有关的只言片语。也许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吧?青黛脸上一红,立刻晃了晃脑袋,遏止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想。

    只这两条帕子,云芷便肯定自己同大师兄之间肯定有情。

    帕子上的刺绣并不精巧,相反有点潦草,云芷认出,是自己的杰作,毕竟正常会女红的人不会在收针时候,用给病人缝伤口的方式打结,这是云芷下意识的习惯。

    两条帕子都有这样的针脚,云芷可以确定这是自己绣的。

    云芷想象不到,大师兄究竟对她有多重要,她才会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去做这些她平日里不喜欢的事。

    “师姐,”云芷呆楞着摩挲手上的帕子,“我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大师兄?”

    青黛刚要回答是,却听云芷又说,“不对,我,以前的我,是不是心悦大师兄?”

    青黛思忖良久,才慎重地点头,“是的!”青黛不知道自己给云芷这个肯定的答案对不对,但是她看到的,感受到的,就是云芷对大师兄炙热的爱。她没办法看着眼前这个红了眼眶的云芷,却什么都不说。

    合该这样的,合该这样的。

    云芷突然很想大哭,这才是她爱一个人的样子,为他痴,为他笑,为他疯,为他愿意心甘情愿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好,我知道了。”云芷眼中含泪,握紧帕子,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回这遗忘的记忆。

    云芷在这陈设简单的屋中又转了几圈,在东边窗户下有两个一大一小的圆形竹筐叠套在一起,上面已是厚厚的灰尘。这竹筐和屋内的陈设格格不入,她记不得这竹筐是干嘛用的,她是真的一点也想不起关于这间屋子的记忆。

    这也太奇怪了。

    如果只是因为头部受伤,不至于会忘得这么干净,就好像是无形之中有人操纵着她的记忆,精准地抹除掉所有关于大师兄的记忆。

    如果只是因为头部受伤,她遗忘了部分记忆,那这么多想起来的记忆定然会有一部分是可以和大师兄重叠的记忆,可她完全想不起任何片段,甚至和大师兄有关的一切,也完全想不起来。

    这感觉,很诡异。

    云芷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让自己恢复记忆。

    “师姐,我们回吧。”云芷攥紧帕子,挽着青黛的臂弯,往屋外走去。

    青黛关心地询问,“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云芷木然地摇头,“没有。”

    青黛见云芷面色不好,便也不再多话。

    云芷回了自己的房间,糖丸和小蜜饯都蹲坐在她都门口等着,青黛见着它们俩,突然想起什么,她指着两团小家伙说,“对了,这两只也是你和师兄带回来的,你还记得吗?”

    “我和师兄带回来的?”云芷很诧异,她并没有这个记忆。

    “是!糖丸大约是五年前,小蜜饯是两年前。”青黛期待地看着云芷,“如果你能记得它们,那你能不能想起你是在哪遇见它们,又是怎么将它们带回来的?”

    糖丸和小蜜饯见云芷回来,想要上前,却又都在云芷面前三尺左右的地方堪堪停下,左右绕圈,想靠近,却又迟迟不肯靠近。

    云芷记得第一次见糖丸,那时候它小小的,脏脏的,在永州的集市上,因为偷叼了商贩的一条小鱼,被商贩抓住,用绳子绑着,拿拿脚踢它。糖丸全身污黑,皮毛也是一簇一簇地打结,灰溜溜的,看着很狼狈,也很可怜。

    “老板,你别踢它了,您看看多少合适,您将这猫卖给我吧。”云芷见糖丸牙齿咬得死死的,嘴边渗着血,不忍心。

    “小丫头,我劝你可别管,这猫坏得很,天天偷我家的鱼,我也是今天好不容易才抓到的。这猫也不知道有没有病,你看,”老板说着伸出手给云芷看,他的手背有好几道猫爪划伤的口子,“这猫又坏又凶,你这小小丫头,等等别被咬伤了。”

    云芷见状,忙从腰间取出一瓶药膏递给老板,“老板,我这有一瓶药,可以治你手上的伤口,一日两次,早晚各一次,大概七日就能好全了。”

    鱼贩老板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药膏,笑着对云芷点头,语气不自觉就变得尊敬起来,“那谢谢小姑娘了。”

    “没事,”云芷笑得乖巧,指着地上的糖丸问,“那这只猫?”

    “小姑娘,你小心,我去给你拿个篓子装,免得你被它抓伤或者咬伤。”鱼贩老板忙转身找篓子。

    “不用不用,”云芷快步上前,将脏兮兮的糖丸抱进怀里,糖丸身上绑着绳子,挣扎了几下,不知道是感受到了云芷的善意,还是伤得太重,它很快安静下来。

    云芷从腰间摸了几枚铜板出来,放在了桌板上。

    老板见糖丸乖乖的,倒也稀奇,“小姑娘,这钱我不能收,你看你给我一瓶药膏,这猫也不是我养的,我不能收你的钱。”

    云芷没接,她手上轻抚糖丸的脑门,笑着同鱼贩老板告辞,“老板,我先走了,这钱就当是赔鱼钱。你也说了它日日偷你鱼,那这些也未必够,我就意思一下,你就收着吧。”

    云芷一路上抱着糖丸,一遍轻抚它的头,一边不着痕迹地检查它的伤。幸好不是太严重,不过她治起来不太拿手,需要搬救兵。“云芷想着,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可救兵是谁?云芷想不起来了。

    云芷记得她抱着猫去了客栈,也记得客栈的房号,是二楼六号房,她甚至记得房内的陈设,可她却不记得开门进去后的一切。记忆在这里开始断裂,她记得糖丸洗完澡后变得白白的,她才知道原来糖丸不是灰猫,而是一只白猫。再后来的记忆又开始变得零零碎碎的,糖丸被带回药王谷,师傅不放心云芷能养好糖丸,觉得要把糖丸交给黄婆婆养才好。可不知为何,师傅又同意了。但糖丸却并没有日日睡在她的屋中,她记得屋中有糖丸的小窝。

    想到这,云芷快步推开自己的房门,而糖丸和小蜜饯也反应迅速得跳开,不远不近地跟着云芷。

    果然,云芷屋内有两个小草窝,一个像圆盘一样,小一点的是糖丸的窝;一个大一点,是方形的,这是小蜜饯的窝。云芷想起了在陵游屋内见到的那两个竹筐,这就是为什么本不该在卧房出现的竹筐会在陵游的卧室里。想必是这两只小家伙的窝。

    “师姐,”云芷指着地上的两只草窝问,“刚才在陵游师兄的屋内见到的那两个竹筐,可是它们的窝?”

    “是呀,”青黛点头,不好意思地开口,“因为你总往大师兄屋里钻,糖丸又喜欢黏着你……于是后来,师兄便找黄婆婆要了竹筐放他屋里……如果你赖在师兄屋里不肯走,那糖丸就一起赖着不走……再后来,你们又带回了小蜜饯……师兄便又找黄婆婆又要了一个……”

    青黛想起当时师傅无语到翻白眼的表情,要不是大师兄担着,估计云芷少不了一顿罚……

    云芷沉默,她没空去深究青黛语气里的情绪,她只是更加疑惑了,为什么,自己记得自己屋中的这两个草窝是阿糖丸和小蜜饯的,却不记得陵游师兄屋中那两个竹筐也是它们的窝呢?为什么连一闪而过的记忆画面也没有?这真的是头部受伤导致的吗?

    还是说?其实,她是心伤?

    云芷知道,一个人若是极度心伤,加上脑部受伤,各种刺激下就有可能将在意的人或者事抹杀干净。

    那么,自己和陵游师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极度心伤,以至于不想再记得?可是能发生什么事?云芷其实也想不出来什么事能让她如此。依着她对自己的了解,难道是陵游师兄沉迷烟花柳巷?但不应该,依着师傅和师姐对陵游师兄的描述,不太可能。她也不信自己会心悦一个流连烟花柳巷之人。

    云芷想不出来。

    “怎么了?”青黛见云芷眉头皱成一团,担心地问。

    “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因为被陵游师兄伤了心,所以把他忘了?”云芷茫然地看向青黛,她是真不知道。

    “不可能!”青黛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大师兄怎么可能舍得伤你的心!”

    云芷看着自己屋内的陈设,突然脑中一道银光闪过,她开始细细观察屋内可有自己记不得的物件,既然记得的都跟陵游大师兄无关,那不记得的,便有可能与他有关。

    果然,云芷在书架上发现一个她没有任何印象的红色的锦盒。云芷上前将锦盒取下,刚想打开,却发现锦盒锁着,可钥匙在哪?云芷也没有印象。

    云芷搞鼓了一会,发现打不开锁,也想不起钥匙在哪,她也不再纠结,直接翻出一把剪刀来,用剪刀的尖头用力戳着锁。云芷见戳不开锁,就改变思路,戳撬锦盒。木质的锦盒本是很坚固,可奈何碰上云芷这么死倔较劲的人,她“噼里啪啦”一顿凶猛的操作,硬是将锦盒的搭扣处砸了个烂,锦盒的锁彻底失去作用。

    云芷深呼吸,缓缓打开了锦盒。

    锦盒内是一卷画作,云芷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慢慢地铺平在桌上。随着画卷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着火红衣裙的女娃娃,她笑得灿烂,双眼弯成了月牙。云芷仔细察看,确定这个女子就是小时候的自己。云芷在画卷的左下角找到一行字,赠云芷,盼常乐无忧,落款:盛余涯。

    云芷这下更迷惑了,这盛余涯又是谁?不是说她跟大师兄陵游有情愫,这怎么又出来一个盛余涯?

    天呐,难道自己以前是个很坏的女人?脚踏两条船?

    云芷尴尬地看向青黛,“师姐……”

    青黛不等云芷发问,也看到了落款,她好奇地问云芷,“盛……余涯?这是何人?”

    云芷觉得自己笑不出来,哭倒是可以。现在这局面越来越混乱了。云芷苦笑着看青黛,“师姐,我若说我不知道盛余涯是谁,你信吗?”

    青黛一愣,随即点头,“信。”

    “师姐,我现在更乱了。”云芷无奈地扶桌坐下,她细细地端详盛余涯三个字,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去想,都想不起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

    盛……盛……一些画面在云芷眼前闪过,云芷想起了顾衍衡在马车内居高临下对她发火说的话,“盛云芷可不是神医您当初自己说的吗?怎么,允许你自己改祖宗,不允许我们当真吗?”

    云芷还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顾婉言,当时的自己就是红着脸介绍说自己是盛云芷。

    云芷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楞在原地。

    盛云芷,那不就是以他之姓冠之她名,她得对这个人多在乎呀,才能干出这么个事来。

    好家伙,云芷忍不住骂以前的自己,段云芷啊段云芷,你可真行,这边跟陵游大师兄纠缠不清,把人给缠得离开药王谷,那边你又珍藏着一个盛余涯,在京城还同顾衍衡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段云芷啊段云芷!你到底心里装了多少人啊!

    云芷觉得自己要疯了,难怪自己要失忆了,怕是三个男人她分身乏术,干脆直接失忆忘了两个!

    “呵呵……”云芷干笑两声,对自己很无语。想不到,找了半天的真相,居然是自己脚踏多条船。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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