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带走
好了，这下好了，她忘了小禾还跪在地上呢！她又踩到她手指了！云芷低头去看小禾，只见她的泪大颗大颗地落地，心下觉得更丢人了！
哎哟喂，真该死！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怎么就这么恰巧啊！
“哈哈哈哈哈！”顾衍衡放声大笑，难得的，丝毫不顾及自己王爷的身份。
云芷郁闷极了，她只能去拉小禾起来，来转移自己的尴尬，“快，小禾，起来，别跪着了。”
小禾可不敢起身，她没得到顾衍衡的准许，她只是个奴婢，不能因为云芷小姐对她好，她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皇家，不懂规矩的下场，她看得太多了，她可没那么多命可以挥霍。
“起来吧。”顾衍衡缓了缓笑意，准许小禾起身。
云芷可不满意了，“小禾明明是我的人，怎么起不起还要你同意？”云芷嘟着嘴，不开心地瞪着顾衍衡。
“因为小禾比你懂规矩。”顾衍衡一脸笑意地伸手去牵云芷。
云芷下意识就躲开了，“不要，她是我的人，就该听我的！你怎么不让四月听我的，四月怎么不出来行礼！”
顾衍衡眼里一闪而过的阴冷，但立刻笑着冲空中轻挥了一下手掌。
“属下拜见云芷小姐！”四月瞬间出现，跪在云芷身后。
云芷撇了撇嘴，无奈地回头，“行吧，你起来吧，我又不喜欢别人跪来跪去，我就是这么一说，想找补一下面子而已……”云芷话里的暗讽顾衍衡听得明明白白，但他没跟云芷计较，只宠溺地轻拍她的头，温柔地告诉她，“礼不可废，你是未来的睿亲王妃，这些礼节你得学，下人跪拜，你得习惯。”
云芷撇了撇嘴，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反驳。她的心里有一堆话想说的，但她却习惯性地不说，也隐隐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这才是她应该做的。但云芷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若是选了顾衍衡做夫婿，她就该什么话都跟他说的。
“乖。”顾衍衡满意地牵起云芷的手，“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云芷点头，却瞟到顾衍衡的腰带，那是跟自己一样的腰带，只是腰带上锦鲤的位置在右侧。云芷见着这锦鲤的纹路与自己腰带上的一样，便觉得新奇，“难怪我的锦鲤只绣在左边，原来与衍衡哥哥是一对呀。”
顾衍衡不着痕迹地握紧了云芷的手，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逗留，“嗯，你想吃点什么，午膳准备临街吃点，还是去锦绣楼吃点？”
“去锦绣楼吧。”云芷虽然更想临街吃点，可堂堂睿亲王，天天吃的山珍海味，各种精细食物，若是临街的食物吃出点不适，指不定这小摊贩一家老小的小命都得搭上。
“嗯，这才是未来的睿亲王妃该有的选择。”顾衍衡赞许地点了点头，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云芷心里并不快，她后知后觉发现顾衍衡刚才问她的问题其实只是试探，她不喜欢这样。但她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笑着，乖巧地被顾衍衡牵着走，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样才是对的。
顾衍衡牵着云芷下到山脚的时候，引起一群人的侧目，多得是眼尖的人，见着顾衍衡立刻就下跪行礼，“见过睿亲王。”
随着这一声高喊，一群人前仆后继地下跪。
云芷并不喜欢这场面，但顾衍衡脸色不变，只轻挥手掌，“起吧。”说完便 也不顾身后谢恩的众人，直接带着云芷离开。
顾衍衡和云芷的身影才淡出众人的视野，大家便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睿亲王不是说有一个特别喜爱的民间女子，陛下都已经同意了，不日就要赐婚，怎么牵着一个男子就出来了？”
“我也听我家相公说起过，这民间女子先前将太后多年的头疾给治好了，不然陛下怎会点头让她进 皇室呢！”
“你们说，刚才那小公子跟睿亲王是什么关系？”
“我看关系匪浅，不然两个大男人怎么敢光天化日就……”
“我看也是，这若是没点什么，怎么会牵着手呢……”
“我看你们都看走眼了，那小公子怕不是个小公子。”
“怎么就不是小公子，你看她没剃干净的胡子，难不成还是个女的！？”
“正是女的！”
“休要胡说，那小公子怎么看都不像女子。”
“我并没有胡说，刚才那小公子朝邹老夫人走去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身后那个小厮，明明就是个女子。我猜她也是女扮男装。”
“你也只是猜测而已。”
“若非她是女子，睿亲王又怎么敢光天化日之下，在法佛寺牵一个男子的手？他就不怕明日传将出去，陛下问罪吗？”
这话说得有道理，众人一时间也找不出话语来反驳。
“温姑娘，您不是常在宫中走动，定然是见过睿亲王府那未来的王妃，您看刚才那小公子是不是她乔装打扮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指名道姓点了出声，这让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马车前的太傅嫡女，温溪迟。
温溪迟一身合欢色的纱裙，嫩菱丝线绣出一朵朵精致的山茶花，温婉美丽的容颜京中难有匹敌。她就那样端庄地站着，阳光洒下，粉嫩的一美人，仿佛仙子下了凡。
温溪迟面容温和，微微一笑，朝众人行礼，然后才缓缓开口，“不可妄议皇家。”
就这一句，温温柔柔的话语，众人确是再也不敢开口了。
不愧是太傅嫡女，这教养，这气度，果然不凡。
云芷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一身男装给顾衍衡惹了麻烦，但顾衍衡却是清楚地感受到 别人异样的眼光。
幸好听剑及时将马车准备好，顾衍衡在被更多人发现之前，将云芷塞进了马车。
“去衿韵阁。”顾衍衡可不喜云芷穿男装，更不喜被人盯着看。
“去衿韵阁干嘛？”云芷不解，“不是去锦绣楼用午膳吗？衍衡哥哥这是怕我用膳的规矩没学好，又吃了你一身吗？要提前买好衣裳吗？”
说到用膳的规矩，云芷就想翻个白眼，好好的一顿饭，皇家非要整一堆的规矩出来折磨人。
她尤记得那是今年刚入春，她还在宫里为太后娘娘诊治头疾，六皇子顾衍州狩猎归来，猎了一只黑山猪。他十分有孝心地将这只黑山猪带回了宫里，交给了御膳房处置。
而后，御膳房将这黑山猪的后脚送至太后的坤宁宫，说是按着六皇子的吩咐，先卤后烤，味道极好。
太后头疾用药，不可食用太油腻的食物，便将这猪蹄赐给了云芷。
恰巧遇到顾衍衡来拜见太后，太后便留了顾衍衡陪云芷一起用膳。
云芷第一次在宫中吃猪蹄，哪里知道这还需要宫女上前伺候，她依着在药王谷的习惯，直接就伸手拿了。
只是这动作太过豪放，吓到了伺候的宫女和嬷嬷，众人一时之间也忘了提醒。
顾衍衡可看不下去，云芷是他引荐的，这样没规矩，只会让人觉得他睿亲王府没规矩。
顾衍衡立刻就提醒她，“宫中用膳，禁止徒手抓。”
“啥？”云芷愣住了，不能用手抓？那这大猪蹄怎么吃？直接扑上去啃？
顾衍衡看着云芷嘴角的油渍，眉头皱成了果脯。好在宫女和嬷嬷及时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提醒，“请云芷小姐等奴婢伺候。”
云芷一头雾水地将猪蹄放下，只是她手滑，猪蹄直接就从盘子滑了出去，云芷忙用手去接，不料没接到，却间接推了猪蹄一下，这猪蹄直接就飞到顾衍衡身上去了。
好巧不巧，这日他穿的是一身青骊色的锦缎，这油渍渍的猪蹄印甚是明显，直接让他的锦缎泛起了猪蹄印的油光。
顾衍衡的脸黑得可以滴墨了，云芷倒是坦然，“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一时失手。”
宫女嬷嬷吓得都跪下告罪，云芷还轻描淡写地替他免礼，“起来吧，本就跟你们没关系，是我失手弄脏睿亲王的衣裳，与你们何干。不过一件衣裳，睿亲王怎么会跟我计较，你们起来呀。”
顾衍衡眉头微微抽筋，若非云芷是他请来为太后诊治头疾的人，他一定要狠狠打她几个大板！皇家最是重视威仪，她倒好，把自己弄了一身 猪蹄味，居然还替自己说没事。若是自己觉得有事，倒成了自己计较。但若说没事，这怎么可能没事！
顾衍衡觉得明日宫里不说所有人知道，至少一大半人会知道，自己今日被一个猪蹄给砸了！顾衍衡额头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但他依然保持温和的表情，顺着云芷的话往下说，“起来吧，去给本王找身干净的衣裳来换。”
云芷笑得憨傻，丝毫没有察觉到顾衍衡一闪而过的杀意，她用她抓过猪蹄的手，拍了拍顾衍衡的肩膀，“睿亲王果然有气度，我就说嘛，一个猪蹄而已，你怎么会计较呢。”
“那是自然。”顾衍衡眉尾不自觉抖动，笑容很是大气，随意挥手招呼宫女伺候云芷用猪蹄。
云芷看得叹为观止，原来还有专门的盘子和刀用来切 猪蹄的，这手法还有讲究的。要斜着切才能将肉的肥瘦切得均匀，一片一片轻轻铺在青菜上，摆放得特别好看。
顾衍衡自行起身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待他回来，云芷已经将那一小碟猪蹄肉都吃完了。
顾衍衡看着云芷小嘴动得勤快，倒是气消了，也的确要是这样简单的姑娘，才好呢！
顾衍衡心生爱怜，生平第一次给一个女子盛汤，他将奶白色的汤碗递给云芷，还来不及说一句，“喝点汤吧……”
云芷一个抬手夹菜，直接将汤撞回顾衍衡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