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敬婆节
京城每年冬天都有一个盛大的祭典，敬婆节。为了纪念建国时以身救过始皇帝的老婆婆，每年十一月十六，举国上下便会有各式各样的活动来孝敬城内城外花甲以上的婆婆，对于以仁义治国的皇帝来说，这个节日不只是意味着他们皇家知恩图报，更彰显了皇室孝顺敬老的仁义。所以这个节日办得甚至比皇帝的寿宴还要盛大。
每每这日，皇帝定大赦天下，并向天下的老婆婆送上各式的礼品。
街头巷尾，只要是老婆婆来，都可免费吃上一些，拿上一些。
可以说敬婆节是最热闹的节日了。
段云芷这个贪玩的小猫崽，怎么能错过这么盛大的节日，在王府里躺了那么久，每日顾衍衡不是自己盯着她，就是派人盯着她，这不许，那也不许，不是躺就是卧，她都快发霉了。
敬婆节从天刚蒙蒙亮就已经能听到街头巷尾都是鞭炮的声音，段云芷哪睡得着，那一颗不安分的心跳动得不行。
“小禾，小禾！”段云芷穿着亵衣，也不管外面多冷，直接就推开了窗，寒风倒灌进屋，冷得她不受控制发抖起来。可饶是这样，段云芷也不肯关窗。
“云芷小姐呀！”小禾急疯了，这云芷小姐要是受了寒，可还得了，王爷不得剥了她的皮！小禾三步并两步，也不管合不合规矩，会不会受罚，急忙上前把云芷往后拉，快速把窗户关上。
“小禾！”云芷不乐意了，嘟着嘴，鼓囊着腮，略带愠怒地瞪着小禾。
小禾也不辩驳，“噗咚”一声，直接双膝跪在地板上了，“云芷小姐请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着了风寒，奴婢万死难辞其咎！”说完，小禾直挺挺就磕了一个很响的头。
这给云芷吓得，只得讪讪道，“我知道了。关了就关了呗……你起来吧。”
云芷吓得连扶都不敢扶小禾，生怕她又多磕几个头。
“云芷小姐，您是未来的王妃，请云芷小姐千万保重自己的身体。”小禾顶着额头红彤彤的大包，一脸殷切地看着云芷，“小禾的使命就是照顾好云芷小姐。”
“嗯嗯嗯，记住了啦！”段云芷无可奈何，小禾就是这样不好，常常因为一些她觉得无关重要的小事，就开始磕头下跪的，怎么说都不好使。但她和小禾却是一开始就有的情谊，换个人她甚至连话都不想多说。
云芷开始怀念初识小禾的日子。那时候她还是个刚入相府的小丫头，被人牙子带着站在一众男男女女之中，小禾那时候一脸胆怯，连相府管家福伯问起名字，也是支吾发抖半天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云芷想起那时候她陪着婉言，帮忙挑选婉言院中洒扫的女婢，婉言安安静静地端坐在屋下，她是第一次见到大户人家挑选下人，好奇得紧，加上她一身男装，本就是江湖来的，对这些规矩并没什么在乎，又是相府的座上宾，云芷直接就跟在福伯身边瞅着。
小禾太怯懦了，福伯第一轮就筛掉了她，甚至对人牙子抱怨了一句，“下次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就别往相府领了。”
人牙子躬身颔首，连连称是，不着痕迹拧了小禾好几下。这小丫头连哭都不敢哭，强忍着抿着嘴。
段云芷看不下去，小禾彼时一脸单纯，干净清澈的眼睛，她甚是喜欢。
云芷笑嘻嘻地对人牙子说，“婆婆，这个小丫头不好卖吗？”
人牙子也是见多识广的，见云芷不守规矩，但又被相府敬重，还是 十分恭敬地陪笑回答，“可不是嘛，这丫头都转了好几个月了，愣是砸在手里。我就是说买一送一给人家，人家也不要呀。”
“这样啊！”云芷点点头，转头问福伯，“福伯，一般这样买一送一的小丫头多少银钱？”
福伯恭敬地回答，“回云芷小姐的话，大约三贯铜币就够了。”
段云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三贯？”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只值三贯？
人牙子以为段云芷嫌贵，立刻俯身道，“若是贵人喜欢，一贯就可。不然在手里还得管她吃穿，越久，奴才越亏。”
云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买下她，只是她身上都是银两，并没有铜钱。
人牙子看着云芷的神情就知道云芷喜欢这个小丫头，她满脸皱纹的脸上绽放出奇异的喜悦。
云芷从荷包掏出一锭银子，在人牙子惊喜的眼神中，将银钱递给了福伯，“福伯，我没有铜钱，这银两能否给我换点铜钱，我想买这个丫头。”
人牙子笑容僵在脸上，这贵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正常不该是随便丢一锭银子给她，说这个小丫头归她了，怎么还要找人换零钱？
福伯笑着对云芷说，“云芷小姐既喜欢这个丫头，那我们相府便将她买下，送与云芷小姐使唤，不可由云芷小姐破费。”福伯说完，不等云芷说话，便对人牙子说，“这小丫头划进帐里。”
人牙子脸上笑得尴尬，还是恭敬得连连称喏。
“福伯，那这小丫头我现在就可以带走了吗？”云芷有点兴奋地看着福伯。
人牙子见状，立刻将小禾推出来，“快去快去。”
云芷等到福伯微笑地点头后，开心地上前去拉小禾，“小丫头，快跟姐姐走。”
小禾又惊又怕又羞，但看着云芷一脸和善，还是忙不迭点头，乖乖地跟她走了。
“婉言，婉言，我挑的这个小丫头可爱不？”云芷献宝一样地将小禾拉到顾婉言面前，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推着小禾转了圈。云芷用力太快太猛，小禾没反应过来，直接在云芷的手劲下转了好几圈，最后人都转晕了。不过好在云芷眼明手快，轻松捞住了小禾都后衣领，稳住了眼冒金星的小禾。
顾婉言看着云芷风风火火的行为，捂嘴轻轻笑了起来，“可爱，很可爱，甚是可爱。”
“云芷小姐，您在想什么，怎么笑得这样瘆人……”小禾不明就里，好好的，云芷小姐怎么就自己发呆笑了起来。
“我呀，”云芷笑着白了小禾一眼，“我在想你刚入相府的样子，那时候傻呆呆的，不懂规矩，也不知道下跪磕头，那时候多可爱。”小禾刚伺候云芷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云芷本身对这些行礼规矩就一窍不通，又是相府的恩人，自然不用守这些规矩，她更不会教小禾这些规矩，小禾又是直接伺候云芷的，云芷对规矩没要求，导致小禾也是傻憨憨的一个，很久都不懂规矩。
最后是小糖看不下去，私下拉着小禾偷摸地教她。
小禾想起来就觉得脸上烧得慌，也多亏了相府的下人们都是好相与的，从不跟她计较。若是那时入的是王府，怕是她都活不过一晚，已经被乱棍打死丢了出去。
“云芷小姐，您呀，就别想从前了，不如想想，现在是上床休息，还是奴婢去给您做点热汤食用。”小禾笑着帮云芷披上了白狐披风，细心地帮她系好带子。
“当然是想出去逛逛！”云芷一个都不选，她想出去玩。
云芷想到什么，立刻将披风的带子一解，立刻跳起来，“小禾，快快，给我把我那身流云白的男装找出来！”
“云芷小姐，您要做什么呀！”小禾都快哭出来了，这天还没亮呢，哪怕王爷允许她出门玩，肯定也得等天亮呀！这个时辰都是大家在家供奉先人，或者祈福家中老人放鞭炮的时间，哪怕上街出门，也是没人摆摊的。这个时辰，云芷小姐怎么又闹腾上了。
“让你去就快去，不然我拿手帕塞住你的嘴，把你绑起来吊上梁去！”云芷半开玩笑，半威胁地冲小禾冷笑了一声。
小禾欲哭无泪，正想下跪，云芷直接拎住她后颈，恶狠狠地威胁到，“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出去玩！”云芷说着作势就要去解小禾的腰带绑她。
小禾宁死不屈，“那云芷小姐就动手吧，奴婢万万不能由着您……”
“小禾呀，若是你跟着我一起去，你还能给衍衡哥哥的人放消息通知我在哪，我肯定不会出事的！若是你被我绑起来吊到梁上，怕是我在外出了事，都没人知道！你说是不是？”云芷赤裸裸地威胁完，然后又一脸无辜地问，“你现在还要选择被我吊起来吗？”
“……”小禾的眼泪瞬间大颗大颗的从眼眶滑落，她不满地控诉着，“云芷小姐……您这是要逼死奴婢啊！”
“呸呸呸，大好的节日，你说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乖，去帮我把那套流云白的男装找出来，然后给我梳洗一下，小姐我带你出去玩！”
小禾幽怨地看着云芷，不情不愿地去衣柜给她找衣服。
云芷直接就躺贵妃椅上去，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开始计划今天要怎么疯玩一天了。
小禾手捧着一个木盒，一脸抗拒地将木盒放到桌上，满脸写满了幽怨，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云芷，希望可以唤醒云芷最后的良心，希望她能改变主意，说不去了。
不过云芷可开心了，她笑呵呵地招呼小禾，“快快快，帮我打盆水来，你家小姐我，要梳洗一下出门去玩咯！”
“云芷小姐，别怪奴婢没提醒您，就算您出得了这个院子，你也出不了王府！”小禾恢复了理智，提醒云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