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涳梧五
“不好意思，我们拒绝。”高涳吃完了抽出手帕擦擦嘴。
弗莱和弗华闻声一致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高涳等待下文。
“到现场再看？现场突变时间可太多了，没时间给你们用来计划也没时间给问用来思考你给我们下达的行动是否合理。”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切都是未知怎么计划？”弗莱笑着看他，仿佛自己已掌大权，无论如何他们都逃不过自己的手掌。
沈梧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冷，因为被人当做猎物的眼神真的太让人生厌。
“那就今晚照常各自跟着自己的搭档，”沈梧放下叉子瞟了高涳一眼，“戒指上有远程谈话的功能，按各自节奏摸清规则明晚再定行动分划。”
“行。”弗莱眯着眼笑掩去眼底的阴翳，这次的新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忽悠。
偌大的餐厅只有几堆抱团的小声讨论，和沈梧高涳这一桌形成对比，在无形的僵持下最终是沈梧拉起高涳。
“走了，”沈梧看向弗莱和弗华脸上重现出自己招牌的营业式微笑敛去所有锋芒，“那我们明天见。”
沈梧和高涳走出餐厅，弗莱站起来出气地踹开椅子，许久未开口的弗华只是慢慢拉开椅子站起来理了理衣服的褶皱。
“这对新人不好控制，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次游戏。”弗华眼神淡漠走出餐厅。
弗莱深吸一口气追上去，“当然了，哥哥。”
沈梧和高涳提前出了餐厅在教学楼中游荡，这楼说实话还真是多功能，白天上班晚上睡觉。要真是一直到早上都在这里恐怕真的会疯。
但不得不说楼中的摆设很悦目，墙上壁灯中的蜡烛燃烧着，每隔几米就有油画挂在墙上，另一侧的窗户也是精致，窗棱上趴着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爬墙虎，窗外的永远都是天空无论你是在第几层。
但是晚霞是最有生气的，早霞就不知道了。因为在走廊会有极大概率与可爱的小女孩相遇，然后在美好一天的开始结束生命。
教学楼有五层，五楼的屋顶因没有上层束缚是拱形的圆顶，整栋楼有三个圆顶，中间的最大，还很奢侈，是全彩的玻璃画。
是一个六角芒星，被线条分割开的不同区域中被五颜六色的玻璃花开满。阳光透过玻璃顶打落下来时应该会有另一番味道。
夕阳落下来有种留声机播放着华尔兹的味道，地上的折影婆娑开放的花隐隐约约像是要将人拖进迷奢的无底洞中。
“一个恐怖游戏，场景还做得挺精美。”高涳摸着下巴抬头看向头顶的玻璃画。
“制作者才华无处安放了就让我们欣赏。”沈梧绕着看了一圈打算从另一侧的木质旋转楼梯下楼。
高涳低下目光看向沈梧追上去，“那这欣赏一次他才华的代价也太大了。”
木质楼梯也很好整体形状是螺旋延伸开的在学院中显得很……优雅。沈梧伸出手指在扶手上擦过，然后捻了捻指尖上的灰皱着眉抽出手帕擦干净。
有种不干净的优雅。
催命式广播再次响起贯彻整栋楼的每个角落，“请各位老师回到班级准备休息，请各位……”
“唉，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高涳叹了口气抱怨，这几天都过得像是在监狱里似的，每天放风时间都是固定的。
啧，也不对，监狱比这好，安全系数高。
今晚是进游戏的第四晚了，有许多吸血鬼已经进入饥饿状态了但并未到不可控制的极限。
在夜晚的催生下，饥饿感几乎快将许多吸血鬼的理智颠覆，如果不是被死亡的恐惧压制着，今夜便将会成为吸血餍食的狂欢。
在黑夜中小女孩的踢踏声再次响起，在走廊中回荡。
“老师们快起床……陪丝丝……玩捉迷藏吧！丝丝在一楼……大厅等你们哦！你们……只有五分钟！”
教室墙角处的广播响起，声音断断续续呲呲啦啦的像是即将崩坏的收音机，传出小女孩兴奋的声音。
沈梧掀开被子高涳下床小声嘟囔着，“玩了好几天了才知道她原来叫丝丝。”
沈梧没说话感到手指上的戒指传来热感投出蓝屏：
-未知故事：收集进度3/6
“又收集了，每次故事收集小女孩好像都在场。”高涳走在走廊中，从不同教室经过，没有玩家只有虚拟人物的教室中格外空荡，通过门上的窗户就能看见月光透过窗子照在与白天几乎无异的教室里。
突然一个东西冲过来“砰——”的一声，一张惨白的脸撞在门的玻璃上脸都变了形却依旧张着嘴像是要将走廊中的人咬撕开。沈梧和高涳倒还好，刚从另一间教室出来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去大厅的那组人被吓了一跳，“卧槽！吓死我了！”
经过那一吓，后面再有虚拟人物扑门情况他们都有了心理准备不再处于过分惊吓中。心理作用下平时觉得漫长的路在此刻没一会就到了。
还真是越不期待的来得越快，小女孩站在大厅的玻璃门前，月光打下来，背对着众人，对即将露出真面目的丝丝，人们的呼吸都禁不住的放轻下来，害怕过于引注被杀死。
沈梧和高涳所在的班级楼层不高，他们来到大厅时人还没到齐。
小女孩扎着双马尾，大厅暗暗地借着月光隐约可见栗色的头发微弯带着卷，身上穿着洛可可裙，从背影上看似乎怀里抱着什么东西，踮着脚尖一晃一晃像是个精致的洋娃娃。
“啦……啦……啦啦……”空灵的童音以小女孩为源头，声音不大偏偏荡尽了大厅的每个角落。
玻璃门外是一片延展至无际的白蔷薇和深夜，蔷薇的香味透过门窗同小女孩的哼唱浸满整个大厅。大厅中没人敢说话都站在那等着其他人陆陆续续到齐。
大厅墙壁上的烛火猛地亮起，整个大厅被笼罩在昏黄的烛光下，小女孩向左转过去露给玩家们侧颜。果然精致的像是洋娃娃，怀中抱着一只穿着衣服的兔子玩偶。
兔子玩偶的一只耳朵顺着小女孩的胳膊耷拉下来显得格外温顺。
这么长时间小女孩都未动大厅里有人逐渐卸下防备笑道，“就她真的能杀我们吗？”
大厅里没人回应他，依旧只有小女孩的哼唱声，小女孩拉住怀中兔子玩偶的手臂慢慢转起圈绕着众人。
没人回应说话的人，说话的人开始有些慌张往人群深处缩了缩。其他人避开他不敢和他靠近，然后看着小女孩一圈圈转着发疯。
突然在转到说话人的面前时玩偶兔子从小女孩手中脱出因惯性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滑行出一段距离撞在那个说话人的脚尖上。
说话的人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开始惊恐地看着小女孩走过来，小女孩的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四周的人往后不断退却。
她的目标很明显，捡起地上的玩偶兔子拍掉沾在上面的浮灰，然后靠近说话的人。
她一脸天真地看着他歪着头问着懵懂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说话呢？”
“你应该像外面的那些白蔷薇一样不能说话啊，”小女孩声音尖锐起来，将兔子玩偶扔在他的身上，“你为什么要勾引我的兔子玩偶！”
兔子玩偶砸在他身上掉落在地上了无生机，黑色的珍珠眼睛空洞望着小女孩收纳住她所有疯癫的样子。小女孩疯了般的声音不断尖锐，不得不令周围的人捂住耳朵。
“我没有！”那人惊慌着往后退开几步转身想逃开。
“你个贱人为什么勾引我的兔子！”小女孩丝毫没有了优雅扑上去，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却轻而易举地将那个人扑倒在地。
周围静默一片无人敢出声，只有那人的尖叫声与求救声，“救命！我没勾引他！你个疯女人！”
“啊——啊——”那人的声音尖利似是要划开沉夜，“你们……都是——”
小女孩的手紧薅着那人的头发提起来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闷响，一下又一下，每一声都敲在众人的心上令人呼吸不可控制地急促起来沾染上惧意。
这闷响像是枪声在大厅中不断回荡，鲜红色的血染红地板，空气中弥漫着带着血腥味的蔷薇花香味，甜腻地黏在鼻腔和喉中。
对于饥饿的吸血鬼是莫大的诱惑，明明眼前是一片血腥，周围却还是隐约可听见因食欲而压抑不住的粗喘声和呼噜声压在喉头。
不同于满足时的呼噜声，饥饿时的呼噜声格外低沉带着威胁的意味，沈梧看着眼前一幕眉头皱起。
炼狱。
呵，怕不过如此，在死亡的恐惧下依旧是蠢蠢欲动被欲望支配的恶鬼们。
沈梧看向身侧依旧风轻云淡的高涳，这人倒不是如此，但这人的饥饿极限是二十五天，恐怕到那时高涳也和他们一样。
小女孩的尖叫声停止下来，身下的人早已不再挣扎，只见她又坑坑吃吃地剥开那人的组织，动作熟练，肉糜囫囵地塞进口中。
周围其他的吸血鬼看着，脸上带着对食物迷醉不断颓靡。
不一会地上就只剩下一副熟悉的皮，小女孩舔净手指站起来捡起兔子玩偶口中小声嘟囔着“骗子。”
白天加上晚上的进食让小女孩的脸上露出餍足的表情。兔子玩偶歪着头靠拢在小女孩的臂弯中显得更加温顺依赖，小女孩高兴了紧抱着跳跳哒哒地回到大玻璃门前，仿佛刚刚一切从未发生。
沈梧转着右手手指上的戒指，门外的白蔷薇似乎枯萎了一些，但在朦胧的月光下依旧夺目，香味依旧令人痴迷。
“老师们陪我玩躲猫猫吧，你们别出声哟！”
“我找到谁，谁就要陪我睡觉哦！”烛火跃动，小女孩走出大厅，身影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中，长廊像是野兽张着血盆大口将她吞噬，声音也慢慢消散。
人们慌乱成一团却无人敢说话，只有杂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演奏出惊慌的一曲。大厅中早已无声，每个人的脑中依旧循环着她的低语。
教学楼的长廊化成一座迷宫，一场噩梦将在今夜降临。
“数一千个数哦，到了……呲……一千没被找到……呲呲……的老师们就赢了！”
隐匿在黑暗中的广播散出小女孩的声音混着呲呲啦啦的电流声。
“呲……1……”
“2……呲……”
音质变得格外差，噪音扰乱着玩家的听觉，令原就惊恐的心变得更加不安。
数数的声音不断延续，高涳和沈梧走在走廊中，墙壁上的蜡烛未被点亮，想要走在走廊中走下去只能靠从窗户投射进来的月光以及出色的夜视能力。
教室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狭窄弯折的走廊织构出复杂的迷宫，似是一张网等待着猎物的坠落满足捕食者的欲望。
每到拐角处沈梧都会紧贴起墙根看拐角的另一侧是否有小女孩。
“果然专业！”高涳跟在沈梧后面蹲着赞叹道。
距离有些近，说话的吹出的气随着声音有意无意地钻入耳郭勾的心尖微痒，惹得沈梧缩缩脖子抬手搓着有些发痒的耳朵。
“靠着这个吃饭。”
高涳看着沈梧不动声色向前挪了挪，他也没有自知之明地往前跟着挪，紧紧地贴上去。
“哒——哒——哒——”脚步声传来，后面跟着重物在地上拖拉着的声音，沉重得如同野兽粗喘。
沈梧的耳朵变成猫耳，颤动着认真听下一秒就觉得腰间一紧，眼前的景物颠倒过去嘴被紧紧地捂住。
一转头就看见高涳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身后的羽翼扇动着在空中，天花板很高完全不用怕飞到顶还能碰到小女孩。
沈梧早就听闻过吸血鬼都有自己的羽翼，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
羽翼扇动得很轻没有声音，小女孩从拐弯处走出来一蹦一跳，后面跟着一个巨大的兔子玩偶，身上是深红色血带着血液的铁锈味，高度和小女孩一样高，在后面拖着步子，发出笨重的擦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