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端恶意

    窗外晨光熹微，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穆青岚在隐约感受到有光线照在眼皮上时就已醒了大半，只是假寐在靠时间，等到闹钟响起再起身。在她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时，突然感到身后有一只小手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将余剩的睡意也尽数挥去。

    “姐姐…快到起床的时间了。”穆绮霖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了，她侧躺着戳了戳姐姐，打着哈欠提醒道。

    穆青岚掀开眼皮往后瞥她一眼，只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便又闭上双眼不再理会。

    见叫起无果，穆绮霖也不说话了，二人只保持沉默在床上躺了一会，母亲便推门走了进来，赶在闹钟响起前撂下了一句“饭做好了起来吃”，就转身离去。

    穆青岚不情不愿的起身穿好衣服，在餐桌前吃完每天早上都会煮的西红柿面，背上书包，就连出门的时候也是远远的甩穆绮霖在后面，任由她时不时小跑着跟上。

    坐校车到了学校后，穆青岚看着穆绮霖径直走向小学部，又回头望去自己该去的初中部，关于之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心跳不由得愈发加快，但也只得硬着头皮走去。

    “哟，今天来这么早。”一个带领着几个小跟班的短发女生在走廊处伸手将穆青岚拦下，面露不善地上下打量着她，话里话外透露着阴阳怪气，“昨天难得没上晚自习，放学不是叫你去我家写作业吗，你敢不听？”

    穆青岚只默默的在校服袖筒里将指尖攥紧，连目光都移向别处不敢直视，过了一小会才说道：“没有，昨天我爸妈没同意，直接让我回家去了。”

    此时她眼前的这个同级女生叫庞熹，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一直分在同一班级的同学，加上两人家住的也很近，彼此父母都很熟悉对方，都以为两个孩子是朋友，但背地里庞熹却是经常霸凌穆青岚的主谋，她比内向的穆青岚更受欢迎，早在什么都不懂的孩童时期，就已经开始似有若无的压她一头。

    从暗戳戳抢一块橡皮几支笔，逐渐到光明正大的欺负，期间穆青岚不是没有反抗过，但孤身一人的自己打不过庞熹和她身后的一群朋友，就算打受伤了告诉老师和家长也不会有太多用处，次数一多老师就懒得再管这种事，而家长则只会让她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时间一久，加上每次反抗都会招致更甚的报复，穆青岚也就沉默的顺应了，她本就是色厉内荏的性子，本着反击不了就接受现实的心情，只是一味能躲就躲，而且庞熹是一边欺负她，一边又时刻不让她离开自己旁边。

    穆青岚对她的感觉很微妙，一边厌恶恐惧是必然，另一边还有些迷惘与无意识讨好，还要装作出一副关系不错的样子。

    正在出神之际，庞熹那边不耐烦的恼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少拿你爸妈当挡箭牌，就是你自己不想来吧？！”庞熹皱起眉头，将手中沉甸甸的书包抬起，一下抡到穆青岚臂膀上。

    她不由得后退踉跄一下，又迅速站稳身体，始终保持着沉默不语，无言着矗立片刻，恰巧此刻上课铃声及时响起，同学们蜂拥朝着教室走去，生怕晚了点被老师罚站。

    庞熹也不得不拎起书包先回到教室，还不忘回头瞪着穆青岚，匆匆说了句“下课再收拾你”。

    穆青岚垂首，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也紧随其后回了位子上。

    第一节是英语老师的课，穆青岚不太擅长这个，在一大堆单词攻势下脑子有些云里雾里，只能随着大家蚊子哼哼般背诵着。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立刻起身去了厕所，待过了十分钟后才又回到教室，只是为了躲避庞熹。

    在第二节上数学课时，老师要求拿出昨晚做的习题册来讲题，穆青岚伸手在书包里翻，摸到了什么东西，却让她指尖一颤。

    穆青岚低头看向书包里的习题册，没想到昨天还完好无损的小册子，现在已经彻底一分为二，被人从中间撕得很干净。

    她顿时感觉一股冷意直冲天灵盖，抬头看向左前方，正好看到庞熹回头挑衅地瞥她一眼。

    穆青岚闭了闭眼，她知道最应该做的是向老师告状，说明白一切，但只要有这个念头，她就能立刻联想到之前，那长达五六年的各种针对与算计，以及找过老师家长后变本加厉的报复，想要举起的手还是自暴自弃般放了下来。

    穆青岚知道这是庞熹对自己昨晚没有去她家写作业的报复，即便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无力又难过，她也还是认命地撕了张纸，写了句话便托前桌传给庞熹，眼看着庞熹接过字条，读完后冷笑一声就把它扔进垃圾袋，她反而稍安心了点。

    等到第二节课也结束的大课间，庞熹从桌洞里掏出一卷透明胶带来，走到穆青岚位置前，直接伸手将她分为两半的数学练习册拿来，开始一页一页的粘合，还装模作样的说教着。

    “你说说你，非要搞得这么难看干什么呢？非惹得别人发火了，才假惺惺的说什么‘别生气，今天放学后去你家’，难不成你以为我稀罕你来我家吗？”她嘴上嘲讽，手上粘胶带的动作却一刻不停，还催促穆青岚摁住书页，“你也别怨我，说到底也都是你自作自受，我给你个台阶下你就知足吧——今晚你要是再不来我家，别怪我明天真对你不客气哈。”

    穆青岚无语苦笑，只淡淡“嗯”了一声，垂首打眼瞧着自己的练习册被一道道透明胶带粘合，留下碍眼丑陋的疤痕，如此明显惹眼，庞熹她却说，没关系，看不出来。

    赶在上课铃打响之前，这本册子终于被全部粘起来，庞熹拍拍手就转身离去，穆青岚只是坐在位子上，用指尖轻轻摩挲撕裂过的地方，漆黑一片的眸子里什么情绪也看不出，一眨不眨的盯着庞熹的背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