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帝国No．1侦探
1月14日，格兰特帝国南部，【狂野之都】兰基佩尼亚。
烈日炎炎，闷热的空气、聒噪的集市、体面但无法有效散热的华丽西装……一切的一切都让行人们不由得压低帽檐，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闲来无事，选择外出游逛的贵族小姐们也早早撑起花边遮阳伞，在这份阴凉的庇护下仔细涂抹防晒护肤品，或先一步进入到马车之中。
此时，一名留有红褐色短发的报童于小巷中快速奔跑。
他身穿浅灰色马甲，内搭略显发黄的白色旧衫，毫不般配的肥大工装短裤上打有不少补丁。
“呼……呼……”
伴随几道沉重喘息，他的后背很快便出现了一大片黏腻汗渍，但男孩似乎并不在意。
他捋起袖口，露出自己那纤细的胳膊，高举【帝国时报】大声吆喝道：
“号外！号外！阿斯莱德着名歌剧女演员——【镜中之花】潘妮·埃梅里克小姐即将光临兰基佩尼亚！赞美女神！赞美亨利尔皇家歌剧院以及那些西装革履的慷慨投资者们！全国巡演万岁！！！”
健康的小麦肤色搭配上男孩自信、灿烂的笑容，很快便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可能是出于同情心，也可能是被这抹率真所打动，亦或者只是单纯好奇报纸上的内容。
总之，仅过去半晌，名为【克尔】的小小圆币就不断流入男孩的巨大裤兜中，发出令人倍感愉悦的金属碰撞声。
我们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条裤子了。
就这样，在辗转数个街区，外加几轮吆喝后，他的裤兜已然变得像一只嘴里塞满坚果的仓鼠一样，鼓起两颗圆滚滚的大包，在双腿的轻微摆动下规律摇晃着。
虽然全都是些碎铜，但这个份量毫无疑问，自己今天完全可以去【绿围裙】餐厅点上一份【精致合成牛排套餐】，搭配【菠萝教授】汽水，好好奢侈一把了！
如此一想，男孩恨不得直接在大街上跳一段踢踏舞。
他情不自禁地咧开嘴角，眉眼弯弯，嘿嘿笑了起来。
回去的路途平稳且惬意。
但经过最后一处街角时，他用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一位老熟人鬼鬼祟祟的身影。
见罢，男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掺杂着七分不怀好意，以及三分……邪恶。
“……嘿！这位貌似在跟踪别人的侦探小姐，要来一份报纸吗？”
“？！”
“别怪我没告诉你，这可是大新闻哦！阿斯莱德着名歌剧女演员【镜中之花】潘妮·埃梅里克小姐即将光临兰基佩尼亚——唔唔唔！”
未等说完，我们的侦探小姐便猛地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死死摁在墙角，反手夺来报纸堵住嘴巴，那副既惊恐又恼怒的表情属实惹人发笑。
“嘘——！小声点，纳尔！你的眼睛也被太阳晒瞎了么！明知我在跟踪一位大客户却还要跑来捣乱！故意的？！”
【侦探】维丽蒂·布里基翁双手叉腰，狠狠瞪上男孩一眼。
见对方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目的达成的样子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甩甩手，试图把面前这名打乱掉自己完美计划的不速之客轰走。
可纳尔非但没有离开，反倒主动贴了上来，有模有样地学着维丽蒂刚才的动作，压低声音道：
“助手，哪个是你正在追踪的客户？”
“……宝石蓝礼帽那个，还有，我什么时候成助手了？”
维丽蒂不满地咂了下嘴，没好气道。
“拜托，这是什么回答！前面至少有六顶【蓝宝石礼帽】！你得告诉我全部信息！”
“纳尔……算我求你，可以了，能不能别打扰我工作……”
“哦，别来这套，维丽蒂。”
“快点说，难不成还要我去威胁你吗？”
“威，威胁？”
“没错，比如对着街上的人大喊：救命！这里有诱拐犯！要被抓去做奴隶了！”
“…………”
于是，在一段震耳欲聋的沉默中，侦探小姐果断妥协。
她伸出手，指向街对面烘焙坊外的公共长椅，语气听上去相当疲惫。
“6点钟方向，身穿【布谷鸟】的最新款西服、【典雅男人】水龙皮切尔西以及银边单片眼镜。”
“长脸、颧骨突出、瘦高个子、手拿报纸、像条会跳舞的竹节虫……他刚刚打了个哈欠。”
“哇哦……我看到了，第一眼就能断定这肯定是位有钱又优雅的绅士先生。”
纳尔的眸子中闪烁着点点光芒。
“话说，这些有钱人洗澡时会用红酒和牛奶来代替水吗？我听说詹姆斯侯爵他甚至会往里面加金子！那是真的吗！”
“不……当然不，除非他们觉得生活已经彻底失去意义，并想把自己淬炼掉……你懂的，奇怪的炼金术。”
维丽蒂耸了耸肩，紧接着，她侧过脑袋盯向纳尔，小心试探道：
“呃，如果没什么别的事了，我想你是不是应该……？”
“抱歉，再回答我几个问题！反正那位先生好像一直在等谁，到现在都没动。”
“…………”
听罢，维丽蒂只感到胃部一阵抽搐。
她面色痛苦地半蹲下身子，无语聆听着从男孩口中不停抛出的一连串问题。
耐心即将抵达极限，亦如装填完毕，蓄势待发的火枪。
“委托人是谁？”
“具体任务呢？”
“难不成又是调查出轨？老天，那可真糟，你这两个月接到的怎么全是这种垃圾？”
“我是指，这种委托能赚多少钱？你的债务又该怎么办？”
“你好？在听我说话吗？我没开玩笑……哦不，嘿！嘿嘿！维丽蒂！别发呆了！快看——”
“啊啊啊啊啊啊！我受够了！”
霎时，暴怒的维丽蒂一把抓起对方衣领，带着哭腔，崩溃式地咆哮道：
“你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原来还记得我欠了黑帮一大笔钱啊！那你来捣乱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单委托要是搞砸了有多严重！我会在半个月内没有任何收入！没有！！任何！！收入！！！”
侦探小姐疯狂摇晃眼前的男孩，鼻涕与泪水狼狈冗杂在一起，十分难看。
“你想看着我被活活饿死吗？！在那间十平米不到的出租屋里？！还是说你想追求刺激，看着我被那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没事就把叶子拌进饭里嚼的黑帮们追债上门，先奸后杀？！不想的话就给我滚开！别烦我！”
纳尔被突然爆发的女人吓了一大跳。
他退至墙角，缩起身子，结结巴巴地开始解释。
“嘿，冷静点……冷静……我没有这方面意思……”
“啊……不，抱歉，我是说，一开始我可能真的有那方面意思，但至少……呃，在问你债务方面那块时就已经没有那方面意思了……我是在关心你……不对！这不是重点！”
逐渐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纳尔突然大叫，他一个劲地给维丽蒂使眼色，急忙提醒道：
“老天……快去追！维丽蒂！快去追！那家伙走了！你的跟踪目标走了！”
听到这，我们的侦探小姐先是一愣，随后目光呆滞，僵硬且机械地慢慢扭动脖子，顺着纳尔的目光眺去。
此时街对面的长椅处早就空无一人。
“…………”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