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 章 莫不是妖精
“放了他们，你我之间的恩怨，与其他人无关。”
话是对祁晏说的，然而沈菀一直注视着傅玄，二人相处相识数十载，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眼中的意思。
祁晏忍不住冷笑，谁给她这么大的勇气和自信。
“如果陛下只是想看到我们三人的尸体，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力气，不是吗？”
“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要我低头，要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要我承认，我不该逃；我更不该生下孩子。”
被戳中心思，祁晏脸色冷硬，抿着薄唇道：“要不你跪下来，匍匐在朕脚下忏悔，朕或许会饶了他们。”
“你做梦。”
沈菀扶着傅玄他们坐下来，她在赌，刚才在温泉池，祁晏承诺了她那么多，几乎要让她以为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不管是不是爱，也不管这爱能持续多久，这是她能握在手里的唯一砝码。
“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掌生死大权的男人突然挥了挥手。
傅玄闻言，诧异地抬起头看他，只见他神色晦暗，眉宇间呈现出几分悠远缥缈之色。
刚才自己那番话虽是对菀菀所说的，但也是谏君。
他实在改了不少。
看来，他对沈菀的爱已经超越了他的本性。
目的达到，傅玄却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沈菀听到这一句“罢了”眼神跳了跳，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可她要的远不止如此。
若他真能改，或许她能得到她想要的，如果他不能改，证明他刚才在池中也只不过是床榻之言，做不得数。
“娘，我困了。”
元钱很显然不想离开她。
“陛下为我们安排一间小殿吧，我要带孩子下去休息了。”
“”
殿中鸦雀无声，无人敢说话，但大家都看出来了，陛下的确是万民之主，天下万民都是他的子民。
“送他们出去。”
王德福得了命令，上前对傅玄道：“傅大人请吧。”
沈菀见状也不再强求，静等他们平安离开后，兀自进了里殿
察觉到身后的男人跟了上来，“砰”地一声猛地将门关上。
祁晏摸了摸被撞的鼻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沈菀坐在层层帐幔后，静默思索。
良久后，吹灭烛火，蒙上被子，逼着自己好好睡一觉。
好好活着，就是在无论何种境地里，都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已是中夜，凉风习习，新月照空。在檐廊站了许久的男人听见屋里没了动静，知道她安置了。
他这才推门而入，动作轻缓地往床沿上坐下。
她睡觉时总喜欢拿被子将自己完全罩住，一点缝隙都不留。
祁晏伸手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张雪白清艳的脸蛋。
她还真睡着了。
祁晏按着眉心，怔怔地望着她不语，刚才她和傅玄说了几次前世今生，莫不是此女是个妖精？给他施了什么法术？
否则他怎会做出那般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的决定。
连那个狂徒和孽种他都能容下？
抬手去摸了摸她的脉搏，鼻息，又借着月光看了看帐子上的卧影，方稍稍确定，应该是个人。
“陛下。”
殿外传来秦越的声音，祁晏给她掖好被子，走了出去。
“傅大人带着孩子回了傅氏南谯楼，想是要让他入宗庙族谱。”
“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沈菀甫一苏醒，就有侍女捧着茶水，锦帕，盆盂等物鱼贯而进。
“换简单点衣物即可。”
“是。”
梳洗完毕，出来时就见祁晏正坐着楠木圈椅上看折子。
晨光打在他脸上，愈发显得他眉目俊朗，英武挺拔。
沈菀瞥了他一眼，有时候也挺佩服他的，无论何时何地，是正常还是发疯，他都不会让自己得仪表有任何不妥，决不允许出现丝毫的狼狈。
桌上摆了早膳，沈菀兀自走上去，正准备举箸，突然道：“我不会做你的奴才。”
祁晏阖上折子：“朕几时说过让你做奴才了？”
“陛下身边的人哪个不是陛下的奴才，即便是皇后也只是好听罢了，还不是废立皆由你。”
祁晏夹了一块玉兰白鳜鱼给她：“废后是要有名目的，你安安分分怎会被废？”
“我又几时答应你做皇后了？”
沈菀看了一眼那鱼肉，心道，早膳吃这个，着实奢靡了些，遂盛了一碗玉米山药粥来喝，没去动那鱼肉。
祁晏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目光沉了沉：“朕还当你昨日是在跟朕交易呢。”
这话是在提醒她，她不做皇后，傅玄父子便难保平安。
沈菀自然听懂了，只不咸不淡地勾了勾嘴角，就着一张鸡蛋酱饼，将粥喝完，并不接他的话。
吃完粥，又端了一碗牛乳在手上。
祁晏见她吃得下，睡得着，精神头也不错，想来是快认命了。
“陛下什么时候回京？”
“不过三五日。”
沈菀垂眸不语，一直想不通祁晏怎么就来临安了，怎么会这么巧？
“我在此处开了一间铺子，今日开门，得去一趟。”她吃好了擦了擦嘴，面不改色道。
祁晏放下手中的紫檀镶银箸，内侍们见状捧了清茶上去，他托在手上道：“你得寸进尺也要有个度。”
“所以我就应该半途而废？”沈菀早料到他这么说了，只拿准备好的话去堵他，“陛下治理国事，可曾有半途而废的时候？”
“你莫要蛮不讲理，这二者如何能相提并论？”
“无数升斗小民之事组成起来就是国之大事，即便我不开那铺子了，我连回去说一声的资格都没有吗？”
祁晏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会道：“让王德福陪着你去，天黑之前回来，你能做到吗？”
沈菀点了点头。
她走后，祁晏再次拿起筷子，却在碰到的那一瞬间猛地将筷子狠掷了出去！
“噼啪”一声巨响，宫人们不知犯了何事，忙忙跪了一地。
过了一会，秦越估摸着他消气了，才敢进来抱拳禀报：“陛下，昨日声势浩大，临安百姓知道您来了临安，今早突然有流言传出。”
“什么流言？”
“言辞隐晦，但似乎是说，陛下得位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