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们都听说了吗?
是夜。
皎月如烟,凉风习习,婆娑的树影摇曳在深色的夜色中,肃静而幽雅的庭院,同样融入在了昏暗中,隐隐约约的灯盏,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透着淡淡的明黄色。
沧州,高府。
一名衣着华丽棕色襟袍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眼神中透着几分阴冷,正端坐在一张榆木镶嵌白玉的太师椅上,他一手悠闲自得地拾起茶案上的龙井茶,一手慢慢撇去浮抹,慢慢地呷了口茶水。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沧州当地的知府大人,高青山。
长夜寂静如斯,可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顷刻间就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下一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临近,只见一个身形纤长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高府内堂前,他一袭月华衣衫,脸上戴着一个金丝血月面具,墨黑色的长隐秘在黑夜中,冰冷的气息充满了整个空间,而衣摆处沾染着几滴鲜红的血渍。
那双淡墨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嗜血的杀戮,他嘴角微扬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淡漠地轻启着唇瓣:“高青山,你可知罪?”
他的语调虽然平静,里面却蕴着极致的凌厉感,犹如扑面而来的寒霜般凛冽,让人忍不住地直哆嗦起来。
高青山陡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一片冰凉,内堂里的气氛显然有些不对劲起来。
“主、主子……”
来人,便是禹鸢。
高青山确认来人正是自己的主子时,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边偷偷掩面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的虚汗,一边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他卑微地弯躬着身躯,高拱着双手,语调恭敬:“主子,您来了。”
禹鸢轻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应他一字,他的唇角反倒是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讽。
立时,他手中握着的一柄剑刃,随即如何风如电飞速地转动起来,霍然向前直直地刺了去,那锐利的刀锋瞬间就划破了夜幕。
嘶~
在月光下正隐隐泛着寒光的利刃,顷刻之间便没入了高青山的身体中。
干脆、利落。
“……”
高青山显然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他的双眼不可思议地睁大着,写满了疑惑,下意识发出了一声叫喊,“啊——”
剑刃,贯穿了整个胸口。
“唔……”
高青山吃痛地呻吟了一声,他的双手紧紧攥住了刺穿自己胸口的长剑,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着,颤颤巍巍地问道:“主子,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下一秒,禹鸢手中的长剑力度又加深几分,殷红的鲜血立刻从高青山的胸口处不断地涌出来,犹如一朵盛开的红莲,妖艳美冶得刺目,鲜红得可怕。
为什么杀你?
因为,你该死。
禹鸢闻言,邪魅地勾唇冷笑了一声,他墨色的眼眸里杀意不但不减,反而是更盛了,“死吧。”
转眼,他手中的动作狠绝又迅捷,冷漠地将长剑从高青山的身体中径直拔出,一瞬,一剑赫然封喉了高青山的喉咙,弹指间取人性命于无形中。
高青山的双眼依旧睁得大大的,他死不瞑目地倒在了一片血泊中,而整片空气一时间就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禹鸢冷睨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冰冷地抛下一句:“你的话,还真多。”
他抬起修长的腿,步履矫健地离开了高府。
而他身后,整个高府却突然燃烧了起来,火光滔天,染红了半边天。
……
次日,清晨。
同福客栈。
沈兰时和江北丞二人正走下一楼来,翠喜则留在房内照看着卫玠。
他们随意挑选了一张木桌,落座了下来,准备用早膳。
店小二一瞧见他们的身影,脚步不自觉加快起来,向着二人小跑了过来。
行至桌前,他立刻笑脸相迎,关心问候道:“两位客官,昨夜睡得可安好?还习惯么?”
“店家,昨夜一切安好,有劳你挂心了。”沈兰时笑语嫣然,“请帮我们准备一些清淡的粥,送上楼去。再上些早膳给我们,有劳了。”
“好咧~客官们请稍等,小人这就去让厨子煮粥,再给二位安排好早膳。”店小二满脸堆笑,眼角眉梢都透着热情,赶忙前去厨房了。
当然,店小二只以为他们主仆几人,是来沧州游玩的。
这次在沧州,江北丞不便暴露自己地真实身份,故而对外声称他们几人是前来沧州游玩的。
对外,江北丞和沈兰时的身份,是一对经商夫妇,而翠喜和卫玠则是陪同前来的侍女和侍卫。
“卫玠他……”
一想起昨夜的情景,卫玠因身上的伤势比较严重,情况很是不妙,然后整整发烧了一宿,说了一夜胡话,等到天微露白的时候,他才有了好转,成功退烧了。
沈兰时柳眉微蹙,语气担忧:“卫玠虽然今早退烧了,但发烧之症容易反复犯起,需不需要给他唤个郎中,前来客栈瞧一瞧?”
江北丞安静地听完她的话,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远方,然后淡声道:“嗯,不用了。”
半晌,他收回了视线。
又接着解释道:“现在卫玠的烧退了后,我便给他服用了数颗泠香丸,眼下应该没有任何危险。”
他们说话的期间,只见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走了进来,然后落座在了江北丞他们邻座的桃木方桌旁。
“几位客官,请问是喝酒,还是品茶?”另一个店小二忙碌地抽身跑来,轻声地询问了起来。
为首的一个年长的男子,爽快地对着店小二吩咐道:“小二,给我们来一壶上好的青梅酒,一壶茉莉酿,还有三斤半牛肉,一碟花生米,两斤蒜香排骨,还有再来半斤酱鸭肉。”
忽地记起了什么,又补充起来:“对了,你再给我温一壶竹叶青来,这个酒不烈不辣,最适合现在这种天气喝了。”
“好哩~几位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安排。”
店小二话音落下,身影就消失在了人前,前去安排酒食了。
几个男子见店小二勤快地安排下去了,他们趁着这闲暇的时间,顺带地唠嗑了起来。
其中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男子,抬眸向左右两侧看了一眼后,他神秘兮兮地凑到中间,开口问了起来:“哎,你们都听说了吗?”
“啥?”
坐在他对面的紫衣男子闻言,轻摇了摇头后,一脸不知所然。
“啊?这么大的事情,还没听到消息吗?”蓝衣男子脸上透露着一丝讶异,看向其他三人。
紫衣男子是真的没听闻到任何的风声,他赶紧反问了起来,“李公子,到底是什么事呀?你别整得这般神乎其乎的,害,你倒是说呀!哎,也别卖弄关子了,快快说来给我们听一听。”
“我这人最喜欢听八卦了。”
一旁的年长男子,也同样被勾起了好奇心,他的语气颇是感兴趣,出声追问起来:“李兄,你这说的究竟是何事?这几日我没在沧州,昨晚才回来的,愿闻其详。”
旁侧的青衣男子倒是一知半解,但是他语气夹着一阵不确定。
他轻声地求证道:“李公子,你说的可是昨夜里发生的?”
敛眸说道:“昨夜里,我在那酒肆里吃酒,正巧回去得晚,路上似乎听到有人在讨论些什么,虽然听不清,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情。”
蓝衣男子见自己的同伴们,似乎还不知道这个事情的全貌,他随手拿起杯茶,润了润喉咙。
才慢慢道来:“我原以为你们都知道了呢,没想到你们个个不清楚来龙去脉。这件大事,再晚点,估计就在沧州城传开了。”
他随即将昨夜听到的消息,娓娓道来:“我听他们讲,高知府的府邸,昨夜间莫名其妙地走水了,然后他和整个高府的人都被大火给烧死了……”
蓝衣男子一听,惊呼喊道:“真的假的?”
这个传言确实是真的。
高青山死了,而高府也被烧了个精光,就连整个高府上下一共七十八条性命,也都无一幸免地殉身在火海中。
紫衣男子和年长男子闻言,他们的面上也皆是一阵吃惊。
年长的男子不禁感慨道:“这好端端的怎就走水了,还将整个府里的人都给烧死了,真是造虐,未免太惨了。”
“可不是么,那么多人命……”
他们言语里有惋惜,有同情,更有着幸灾乐祸。
“前些天,我爹才派人给高知府送去了一对血玉芙蓉玉如意,让他帮忙给我捐个官职当当,突然间就遭遇了这等祸事……”
紫衣男子不悦地淬了一口,随即大骂了起来,“呸,真是晦气了,我的官不仅没当成,还要损失一对玉如意。”
青衣男子连忙安慰,同情地说道:“苏公子,你这都算幸运的了,秦公子他才是折了夫人又赔兵,他母亲给高知府送了苏家的传家珍宝不说,又加送了十间铺子当赠礼,现在可是血本无归了。”
他们几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了江北丞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