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针锋相对
“那场婚礼的另一个主角原本应该是我。”
韩乐乐的大脑被白皖宁直白又不客气的话震了一下，出现了刹那的空白，转瞬即逝。
韩乐乐毫不掩饰他的震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皖宁好像很满意韩乐乐的反应，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好像自己家一样，语气平缓：“字面上的意思。”
韩乐乐没吭声，默默地看着他。
白皖宁的行为和他所认知的有些反常。
原书中，作者大量笔墨描绘了沈默与白皖宁之间的爱情，缠缠绵绵，缱缱绻绻的。白皖宁也被塑造成了一个恬静的白月光，人长的漂亮，头脑聪明。
总是一副柔弱又心地善良的模样。
面对原主的刁难、背后诬陷和散播谣言，他总是笑笑说“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生气也是应该的，我离他远着些便是了”。任凭原主翻江倒海，他自岿然不动。
那些刁难与谣言每每不攻自破，总会在一些你觉得匪夷所思的桥段后被翻转打脸。
韩乐乐当初看文的时候并没有动脑思考，一篇口水爽文，还指望把它当成科技论文咬文爵字地细究一番？
图个乐呵就完了。
当白皖宁说出上面那句话时，韩乐乐脑中跑马灯地过了不少书中的场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白皖宁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小白花。真正心思单纯的人早就被啃的渣都不剩了。
韩乐乐面色不动地重复了一遍白皖宁的话：“字面上的意思？”
“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白皖宁笑着说，“沈老爷子前阵子张罗着给沈默相亲，沸沸扬扬闹得上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他在“上层”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白皖宁说：“我自小和沈默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的所有事，包括他的性向。别看事情铺张的满城风雨，家家都挤破了头往里挣，把自己的女儿往沈默面前送。可我却知道，沈默不会娶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他顿了顿，停下看了两眼韩乐乐的表情。
韩乐乐一如既往的平静，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往下说。
白皖宁挑了下眉尾，继续道：“我当时人在国外，项目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常常实验一个阶段开始，便要在实验室没日没夜地待上十天半个月。等我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沈默给我发消息，说他要结婚了，而结婚对象居然还是个男人。”
“你知道我当时听完是什么感受么？”白皖宁问。
韩乐乐配合的摇了摇头。
白皖宁身体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双眼弯曲嘴角上扬，锐利的眼神从笑弯的眼缝中射向韩乐乐，一字一顿：“是谁、这么可恶，截了、我的、胡。”
韩乐乐无所畏惧地和他对视了片刻，绷着一张脸说：“你喜欢沈默？想和他结婚？”
白皖宁垂眼动了下眉毛，重新放松身体，靠回沙发背，直言不讳：“不全是。”
韩乐乐楞了一下。
白皖宁垂眼捻了惗手指：“我以前并不想和沈默结婚，但也不想他和别人结婚。沈默对我有好感，我很早就察觉到了，而且这件事圈子里传了很久的八卦。我一直没说破，因为想和他保持单纯的朋友关系，怕我们在一起后很多事就都变了。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
韩乐乐：“改什么注意？”
白皖宁嗤嗤地笑：“自然是让沈默和你离婚，和我结婚了。”
韩乐乐默默看了他几秒，随后“噗嗤”一声，笑弯了腰，他捂着肚子笑了半晌，直起身冷言冷语地说：“你不是不喜欢沈默么？为什么还要让他和我离婚，和你结婚？再说，沈默凭什么听你的，你让他和我离婚，他就会和我离婚了么？”
白皖宁像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笃定地说：“我现在是不喜欢沈默，但沈默娶你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堵各家的嘴，等两年风声过去，再说句感情不和，自然就和你离婚了。我不到十岁便认识沈默，一直跟在他身边，不说对他了如指掌吧，投其所好还是办得到的。想和他结婚，也不过是不想他离开我而已。你若自己主动和沈默提是最好不过了，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韩乐乐哑然，事情被白皖宁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白皖宁对沈默的态度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表情微妙的变了变。
白皖宁眼尖地捕捉了到了这一幕，得胜者般笑起来，语带轻松地宽慰韩乐乐：“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沈默这个人很大方，你们即使离婚了，他也会给你一大笔分手费的。你若觉得数额少，我也可以帮你去说和一下，毕竟你也跟了他小段时间，被拆了封，总不好不付费吧。”
韩乐乐听出来他话里嘲讽。
比起愤怒，他更诧异于白皖宁与原书中的差异居然如此之大。
哪怕原书中白皖宁真是朵毒芍药，也被作者掩饰在了通篇的恋爱脑底下。
可眼下看，他压根就是朵黑心莲，根本不爱沈默！他留在沈默身边另有目的。
韩乐乐揪出白皖宁的一点破绽，笑道：“你这么直白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不怕我告诉沈默么？”
“你可以去试下。”白皖宁不以为然，“我和沈默认识这么多年，不是你一两句话他就信的。”
韩乐乐也就嘴上说说，他现在自己对沈默是个什么心思还一团浆糊呢，更何况他一没录音，二没证据，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出的他口，入的我耳，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事后白皖宁完全可以睁着眼说瞎话，反咬一口韩乐乐污蔑。
韩乐乐可不想走原主的老路，在沈默面前落下个搅弄风云的嘴脸。
他从善如流地说：“你说得不错，沈默和我结婚的确是为了应付沈老爷子，他答应我，两年后和我离婚，并且给我一大笔分手费。”
韩乐乐只说了沈默答应他，却没提他们之间签了一纸协议。
白皖宁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笑脸。
韩乐乐话锋一转：“但沈默也说了，离婚最后要由他提。沈氏集团很大，他的婚姻会给集团带来不小的影响，诺我闹出要分手，被媒体捕捉到，进而报道出什么不好的负面新闻，不仅拿不到一分钱，他还会反向起诉我，让我赔偿因此给沈氏造成的损失。”他委屈的耸耸肩，“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工具人，一没钱，二没话语权。指望我和沈默提离婚，还不如踏踏实实等两年，到时候我便自动让位了。”
说完，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笑着补充了一句：“哦……但我不保证两年内沈默会不会爱上我，从而不和我离婚了。”
白皖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韩乐乐回以歉然的微笑。
两人对视了几秒，白皖宁忽然春风化雨地笑起来，收起了所有的针锋相对，像朋友似的对韩乐乐说：“沈默不会爱上你的。”
韩乐乐挑眉：“这可不好说。”
白皖宁笑笑，不再争辩：“行吧，那我们拭目以待。”
说着起身，往玄关走去，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这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把这场话不投机结束在了一份没有达成的共识上，礼貌地和韩乐乐告了别，施施然地离开了沈默的公寓。
韩乐乐把人送走，也没了继续去写生的心思，把玻璃杯丢进水槽。在沙发上盘腿坐下，抱着抱枕发了会儿呆，回想着刚才与白皖宁的短暂交锋。
他对白皖宁的感觉很微妙。
刚穿过来时，只觉得世界真奇妙。对沈默和白皖宁还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尚处在一种他们是书中角色，我是看官的状态里。直到他跑去停车场堵沈默，才第一次感受到对方是个真真实实的人。
之后结婚搬家同居，一点一滴地慢慢把自己融入到这个世界。
第一次看见白皖宁的长相，是在举行婚礼的私人海岛。韩乐乐在沙滩上堆了个哥斯拉沙堡，要用沈默的手机拍照，壁纸便是两人并肩的照片。
那个时候，他对白皖宁还没什么特别敌意，只是潜意识里看到他会觉得不爽，下意识想作妖，才和沈默说要换张壁纸，谁想沈默就答应了。
不过，最后壁纸也没换。
再来是搬家后，在沈默的公寓发现的老式游戏机，白皖宁的游戏记录又一次刺激到他。当时韩乐乐生气，还给沈默吃了顿黑暗料理。事后回想，韩乐乐发觉他那时心中有股得不到某样东西的失落感，因此才会感到难过，才会迁怒。
潮玩展头一次见到真人，莫名的胜负欲让他与白皖宁无声地交了一次火，他还给这次冲动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饿智障了。
直到刚刚，白皖宁的真切感才扑面而来。
这个人绵里藏针，表面上看着给人文质彬彬、温柔礼貌的感觉，可内里却藏了一条谁也看不见的毒蛇。他接近沈默，一直和沈默做朋友，却并非真心。
他知道沈默对他有意，却不避让，不解释，任由事态发展，持续保持着暧昧的氛围，拉扯着他，又不吐露真话，说自己没有想好。
可当沈默离开，另一个人进入沈默的生活，有可能代替他时，他又掩不住心思，急切地上门给予对方警告。
这一切都昭示着白皖宁没有他长相那么简单文静。
韩乐乐深吸了口气，胸中涌动，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心中升起，他突然不想把沈默让给主角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