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象兵
潘美听到于陀如此谨慎象兵，便问出了克制象兵之法。
“南诏灭骠国，如何应对象兵？”
面对潘美的询问，于陀说道：“同样以象兵御之，象通人性，可以听懂人的号令。但若是到了繁衍之时，象便会发狂，疯狂袭击同类。当年，正是从野外抓了二十只野象，混入骠国象军之中。骠国军队溃败，因此而胜。”
象兵的强大潘美一点都不怀疑。以往中原王朝破象阵也有过，最出名的便是宗悫。他平定林邑时，也曾遇到过象阵。当时宗悫命令工匠制作木雕狮子摆在阵前，虽说最终取得胜利。但潘美对此却有点不信，先不说林邑国的象知不知道狮子是什么，大象眼神并不好，他们靠听觉来感知危险。宗悫用一群假狮子就将大象吓退，这可能性太小了。汴京城的玉津园内有象五十只，狮子二十只，虎熊数以百计。每当象群出动，狮群都唯恐避之不及。
宗悫以狮退象之法，潘美认为不可行。至于于陀所说的以象御象可以一试。潘美说道：“你们大理有多少象？”
“潘帅，象数量不少，只是没有驯象之人，大理的象皆是野象。”
“无妨，你只管将象寻来便可。”
潘美当然不可能仅仅想依靠野象破其象阵。大象是很聪明的动物，聪明的动物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惜命。汉国自龙城以西皆是崇山峻岭，河谷窄道比比皆是。这些地方对于大象来说，就是危险之地，它们行进之时都是谨慎异常，稍有风吹草动便骄躁不安。
而人却可以埋伏于小道之中，待兽群一乱，便以强弩长枪刺象之眼鼻。只要有一头大象吃痛折返，这支象军便可以破掉了。
武侯伐南蛮之时，就曾遇到过象群，那时用的是战车驱离。可如今情况不一样，汉时南蛮所居为黔州东侧的山林，那里的地形开阔，可以让战车行进。除此之外，汉国不是南蛮，他们有一支完善的军队体制，战车对于他们毫无作用。
潘美有了乌蛮的助力，征伐汉国更有底气。他以宋潭州防御使、西南行营诸军都部署的身份给大理国主段素顺发了行文，希望得到大理的协助攻打汉国。而这正是于陀此行的目的，与宋国联盟。
于陀带着潘美的书文回大理去了，并约定明年春两军会盟，那时，于陀会带来一支成建制的象军。
送走于陀，潘美便去见了二皇子赵德昭。
“二皇子，你便留在潭州吧。等明年春再北上回京。”
潘美的这一句话，让赵德昭感到很奇怪。因为潘美不是劝说的语气，而是直接做了决定。若非赵德昭信任潘美的人品，还以为他要学朱温呢。
“朝中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汴京也发生了大事。联想到自己刚经历刺杀，赵德昭此时的心里并不平静。
“具体什么事，我还不清楚。我已经派人前往汴京查探了。武德司的张副使传来书信，让我保护殿下，切勿进京。并且武平、荆南、蜀地的武德卒已经抽调人手正在往潭州赶来。”
武德司的长官就是武德使，虽然只是正七品，却也是禁军高阶。而武德副使共有三名，都是从七品，这放在边境也是一方大员。不过七品在京官中也只算的中下，可品阶决定不了一切。武德使都是皇帝的心腹，伐太原而死的石汉卿已经是从五品高阶，仍惦记着七品的武德使。无他，皆因武德司权重。
宋太祖改制武德司是为了制衡宿卫诸将。梁唐晋汉周五代朝廷几乎都因宿卫军而亡。临阵观望，坐视君王败亡这是宿卫禁军的通病。宣祖赵弘殷跟着他们禁军长官换了三代朝廷，太祖更是因此黄袍加身。而护卫汴京的禁军继续当值而已。铁打的禁军，流水的皇帝。这些禁军仿佛护卫的仅仅是一座空城，而不是城中的人。
武德司目前有两万四千人，一万居禁中，一万四千散于地方。他们才是皇帝的亲兵，禁军中的禁军。自太祖开始，武德司便“掌宫城出入之禁令，凡周庐宿卫之事，宫门启闭之节皆隶焉。” 而以往禁军中最显贵的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因此失去了皇宫护卫的职责。“三衙管军，未尝内宿。”
而除了皇宫宿卫，武德司还有监察百官之责，只是这种监察是暗地中。而武德司内部掌管监察的长官也是皇帝的心腹，只不过不是军中之人，而是内侍。
宋太祖身边的内侍皆是武功高深之人。
“上左右内侍数十人，皆善武艺，伉健，人敌数夫，其上下山如飞。” 这些隶属于武德司的内侍们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有如李承训虎喉取骨，也有王杉飞檐探物。
但是武德司的行为终究会引起不满。在内有侍卫亲军和殿前司伺机报复，在外有地方官 “捕武德卒以杀之，谓之以盗。” 其中有武德卒逼迫太紧引起反扑，也有官员军将心里有鬼。
乾德四年，妖人张龙儿就挑拨侍卫亲军与武德司的关系，假借攘除奸邪的名义取得侍卫杨密刚、李丕等五人信任，又裹挟都承旨载章、百姓王裕意图谋反，最终被武德司查探到，这才免除一场禁军间的血腥内斗。
为了表明态度，宋太祖让侍卫亲军司和武德司进行了一次演武，然后让中央禁军所有的中高级将官进行评选，选出三百名武艺不佳者外派地方当值。当然，落选者多为侍卫亲军司的人。
而殿前司此次并未遭到波及，皆因其长官有远见，严令部下不得生事，才让张龙儿无计可施，选择了侍卫亲军司。
时至今日，这一次武德司副使居然亲自居中调度。加之殿下遇刺，京中戒严，这一切都让潘美心中不安。这一次武德司的反应远比张龙儿那一次要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