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军出征（下）

    开宝二年八月初，段思恭再一次在灵州刺史府宴请诸国使者。这一次的宴其实就是饯行会，为大军出征壮行。

    宋军出征的两万两千兵已经在灵州城外十里滩集结完毕。而辽军则于前日就离开灵州先行前往大草原上寻找阻卜部。

    段思恭在宴会上为契丹使者一行人敬酒：“本官在此预祝大王征讨成功，早日与我军会合于西州。”

    “多谢段使君。”

    为首的夷离堇大王向段思恭回敬一杯：“本王也祝此次远征大捷，为辽宋和睦举杯。”

    在座的所有人共同饮下了酒水，这也是灵州城最和睦温馨的一刻。彼此之间像多年的好友一般开怀畅饮，完全抛却了彼此的立场和国别，哪怕日后会兵戎相见。

    辽国使者们饮下了最后一杯酒后，便起身离开了。段思恭没有挽留也没有送行，而是转身对于阗和回鹘的使者说：“汴京传来消息，陛下想见一见你们。”

    “那是应该的，我们明日便启程前往汴京城。我会留下几名随从为天军充当向导。” 于阗正使尉迟乌托马上便回应了段思恭的话。他此次受命前来宋国不仅是寻求援兵，更重要的是想让宋国长期派遣军队驻扎在于阗。这种军国大事，一个刺史是无法决定的，还是要亲自觐见宋太祖。

    对于宋国援兵的主帅，朝廷本想让通远军使董遵诲担任。但考虑到如今宋辽边境尚不明朗，西北藩部仍需一位强悍大将震慑，便采纳了段思恭的建议让其族弟董遵裕担任。作为灵州的巡检，董遵裕的个人能力还是很强的，这一点董遵诲也是认可。朝廷也有意施恩于董氏，便最终决定让董遵裕担任主帅。其麾下则有银州防御使李光俨、藩将赵汉、凤翔府巡检王益等骁将。此次远征，朝廷并没有派遣老将出征，而是派遣藩将和新锐军官，这也是在培养他们。

    段思恭在宴会结束后，亲自将出征的将领送到城外。第一次担任主将的董遵裕也显得志得意满，不仅仅是董遵裕，此次出征的将士们都很放松，并没有上阵的紧张感。这让段思恭有点担心会轻敌冒进，便嘱咐道：“董将军，此次出征不在于斩获多少，逼退大食军队即可。大食国疆域数万里带甲之士何止百万，非情势危急，不可追击。”

    “刺史莫要以为某是那种贪功冒进之人，此次远征事关国体，某定会审势而行，不堕国威。”

    “是本官多想了，将军便开拔行军吧。兵贵神速，望早日抵达于阗国。”

    董遵裕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便让亲卫打起帅旗，下令全军西进。

    段思恭看着绵延数里的大军，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此行顺利。这次出征不仅仅是驱逐大食而已，更重要的是涉及到宋太祖的宏图霸业。段思恭进京述职时，太祖将段思恭带到馆阁内将一幅舆图展开。

    宋太祖指着舆图说：“二百年腥膻，山河破碎至此，朕心不甘。”

    段思恭当时便回答说：“陛下乃是天命之人，定能收复故土，再造山河。”

    可宋太祖听到后摇摇头：“再造山河？你可知为何中原总要防备西北吗？”

    段思恭回应道：“蛮夷无序，觊觎中原之物丰，不得不防。”

    “对，但不全。朕想要将这些蛮夷变成顺民。。” 宋太祖转身盯着段思恭继续说道：“朕要灭了他们的根，让他们彻底变成汉人。。。。”

    宋太祖所说的蛮夷之根，段思恭知道是什么，那就是无序。蛮夷无序，骨子里只知道贵贱，不知道道德是什么。段思恭在眉州时，便见过西南夷的样子。那些西夷就像没有教化的野人一般，只知道杀戮和掠夺，完全不清楚什么是规矩，什么是纲常。这也是数千年来，蛮夷不断出现的原因，文化不同，思想不一致，就会产生对立。

    就譬如这次大食入侵西域，他们所做的行为虽然可怕，但却是最有效的方法。将被征服的地方同化成自己人。段思恭知道宋太祖想要重新掌控西域，并且要在西域实行汉文和儒教，让西域人不再是化外之地。

    匈奴灭了，出现突厥。突厥灭了，又是回鹘。回鹘灭了又出现党项。千年时间的轮转，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又一个蛮夷部族。中原还要不断地被侵扰和掠夺。这些部族就像野草一样，杀不尽，烧不灭。中原王朝不可能每一代都是雄主，一旦国政不振，朝廷出现对立，蛮夷便会趁虚而入。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不能只顾住眼前，要考虑长远。